第290章 翻供
小江湖此行瞞着吳海洋，連自己姐姐江珊都沒有告訴，心裏有了些底就直接去找了陳淮駿。
陳淮駿一夜也沒有睡，一直在思考着這背後到底有什麼深意。
先前他只是隱約感覺，天門洞救援不僅僅是為了龍炎打壓瀚海這麼簡單，現在他更加確認不管是死去的宗越天，還是自稱不知情的秦灃，甚至親歷救援的旦旦和歐陽鑌，都是一盤大棋上的棋子。
只是當局者迷，不管是吳天放還是旦旦，都以為自己是那個下棋的人。
歐陽鑌一大早接到了陳淮駿的電話，也趕了過來，他也非常想知道旦旦為什麼要這麼做。
小江湖背着戶外包來到律所的時候，前台早就得到了陳淮駿的通知，順利了進了辦公室，發現歐陽鑌也在等着了。
陳淮駿這次連助理都沒有叫，親自給他們倒了咖啡，關好門之後，坐在了兩人對面。
小江湖顯得有些興奮，把手機往茶几上一放：“我錄了音，這下算是抓到他們證據了。”
歐陽鑌聽完了錄音，氣得渾身發抖，一拍桌子：“旦旦答應過我，不會搞出人命！”
隨即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又氣呼呼的往沙發上一靠，說不出話來。
“嗯？你事先知道？”陳淮駿看向歐陽鑌。
心頭一驚，歐陽鑌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要說實話：“我只知道旦旦要下一個套子，讓瀚海鑽進來，但他怎麼做我不知道，得知天門洞出事，我要出發，可旦旦一直壓着不讓走，王赫可以給我作證。”
“發現宗越天沒死，但我們沒法保證救出來還活着，旦旦臨時改變了主意讓瀚海過來支援，他說只要宗越天死在瀚海救援途中，文章就好做了……”
聽歐陽鑌說完了，陳淮駿在腦海里又拼出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他靠在沙發背上，思酌良久卻沒有說話，搞得小江湖有些急了：“咱們報警的話，旦旦他們肯定跑不掉……這是謀殺啊！”
“不……不行。”陳淮駿微微搖頭。
“什麼？”陳淮駿這話引來了歐陽鑌和小江湖的反對，兩人異口同聲的：“我們有人證啊！”
兩人還是想得太簡單，陳淮駿跟他們分析：“首先，人證是法律效力最低的證據之一，其二，秦灃並沒有確認的說，旦旦和這件事的關係，這個證據只能證明他們對警察撒謊了。”
“那至少可以讓案件重審，找到羅美媛，不久能牽出旦旦了？”小江湖大聲說道。
陳淮駿又搖了搖頭：“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這麼簡單的話，秦灃為什麼要幫羅美媛撒謊？”
小江湖和歐陽鑌一愣，互相看了看，又扭頭看向了陳淮駿。
“宗越天父母讓我打官司的時候，我查過警察的問詢記錄，前後問詢了三次，秦灃和羅美媛的口供幾乎都是對應的，沒有太大的出入，所以警方以意外結案。”
“他們串供了！”兩人又異口同聲說道。
“很有這個可能，但如果是羅美媛把宗越天打下去的，秦灃作為目擊者，這事情跟他並沒有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要和羅美媛串供？”陳淮駿又問道。
“可能……因為他害怕……畢竟死了個人。”小江湖開口道，但自己也不確定。
“歐陽鑌，你是最早見到他們的人，當時他們說了什麼？”陳淮駿看着歐陽鑌問。
歐陽鑌沉吟了一下，回憶起剛見到羅美媛和秦灃的場景。
“我剛下到平台的時候，秦灃衣冠不整，羅美媛很淡定的樣子，我發現少了一個人，羅美媛說他摔下去了。”
“什麼語氣？”陳淮駿又問。
作為一個律師，他習慣性的去關注細節，這些細節恰好是拼出事情原貌的關鍵。
“好像跟他沒關係的樣子，有些冷淡……應該說，冷漠吧。”歐陽鑌又回憶說：“我當時還很奇怪，一個女人怎麼會這麼淡定。”
“也就是說，這時候他們就已經串供好了。”陳淮駿點了點頭，自言自語。
“難道是他們兩人一起把宗越天推下去的？”小江湖又提出了一個可能性。
“有可能，但不大，動機呢？他們為什麼要把宗越天推下去？”陳淮駿反問到。
小江湖張了張嘴，猶豫起來：“可能……宗越天知道了他們把自己騙過來……然後……發生爭執，兩人殺人滅口。”
陳淮駿笑了笑，搖了搖頭：“猜測不能代替證據。”
“那怎麼辦？”小江湖氣餒的點了點茶几上的手機：“我白跑這一趟了？”
“那也未必……”陳淮駿又笑了笑。
歐陽鑌俯下身子，用手撐着下巴，看着思索中的陳淮駿，辦公室里安靜得一根針掉落都聽得清清楚楚。
足足過了十分鐘，大家都沒有說話，陳淮駿好像考慮清楚了，他端起冷了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敲山震虎！對，敲山震虎！”
小江湖和歐陽鑌愣愣的看着陳淮駿，怎麼個敲山震虎法？
“我們把歐陽鑌扶上去，把旦旦拉下來。”陳淮駿又笑道。
“可旦旦是這件事的關鍵……萬一打草驚蛇……”小江湖一驚。
“不，旦旦這是這裏面關鍵的一個棋子，有人利用他，我們也可以利用，但他不能在龍炎里被我們利用。”陳淮駿神秘的一笑：“必須把他拉下來。”
“難道是吳天放？”歐陽鑌愣了一下。
“吳天放也是個棋子，別忘了，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源自那次海島救援。”陳淮駿又說道。
聽到提起這一茬，小江湖卻有些泄氣：“陳律師，你和他們在一起，可你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陸悠悠說的是真的嗎？”
陳淮駿卻是一攤手：“從情感上，我認為他說的是真的，可是從法律上，證據呢？”
又是證據，一聽到這兩個字，小江湖有些氣餒，目光不由的又看向了茶几上的手機。
自己辛辛苦苦找到秦灃，一陣連哄帶嚇，才讓他說出了實情，可這個卻不能成為紮實的證據。
陳淮駿分析的有道理，秦灃幫羅美媛撒謊，肯定還另有隱情，小江湖暗暗責怪自己，當時進展得太順利，沒有想到這一茬，早知道再多嚇唬他幾句。
“要不，我再去找秦灃。”小江湖說道：“媽的，敢騙我，我弄不死他。”
“你想怎麼弄？”陳淮駿卻往後一靠，把手枕在腦後，靠在沙發上，臉上帶着幾分笑意，一臉的輕鬆。
“我……操！”小江湖一股氣泄了下來，對呀，怎麼弄？總不能把他關起來用私刑吧，那是犯法的。
“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嗎？”歐陽鑌也氣餒了，本以為找到秦灃，就能找到真相，卻沒想到反而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茶几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小江湖一看，豎起手指：“噓！秦灃的電話，我再詐他一下！”
歐陽鑌的眼神重新閃出希望的光，陳淮駿卻笑了笑，對這番電話內容並不抱希望的模樣。
“喂！秦灃啊，想明白了？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啊？”小江湖接通電話，又偷偷摁下了錄音鍵，語氣故作輕鬆的問道。
“小江湖，昨晚上說的事情，我都是瞎編的，我怕你打我，所以順着你的意思說……宗越天是自己摔下去的，和我沒關係，以後你別來找我了，我也不幹這一行了，求求你，真別來找我了……”電話里，秦灃的語氣急促。
小江湖一愣，有些不可思議的轉頭看了看歐陽鑌和對面的陳淮駿。
歐陽鑌臉上也滿是震驚和迷惑，陳淮駿卻捏着咖啡杯，微微笑着搖了搖頭。
這種翻供的事情他見得太多了，在法庭上許多看似鐵板釘釘的證詞，都能當場說翻就翻，何況這種並不是很紮實的證詞。
“喂？秦灃，你……”小江湖一股火氣竄到腦門，聲音也不由大了起來，剛想罵幾句，對面卻掛斷了電話。
“我操！刷我呢！”小江湖把手機往茶几上一拍。
陳淮駿卻沒有惱，輕輕的把咖啡杯放回了桌子：“別生氣，這種事情很常見。”
“秦灃肯定瞞了我們很重要的事情。”歐陽鑌也有些憤憤：“再給他打過去，我倒是要問問，他幹嘛要陷害我，陷害瀚海！”
“不用打了，秦灃其實不重要。”陳淮駿擺了擺手，讓他們消消氣：“把旦旦弄下來，他知道的事情應該比秦灃多得多。”
“可是……要是真的是旦旦策劃的，旦旦怎麼可能跟我們說實話？”小江湖猶豫了一下問道。
陳淮駿微微一笑：“他當然不可能說實話，就算找到了羅美媛，羅美媛也不會說實話。”
“那這就是無解的了？”歐陽鑌感覺一團火窩在胸口上，腦子裏又好像塞了了一團亂麻，搞得他非常的難受。
可這難受又沒法紓解出來，歐陽鑌只好抓起咖啡杯，把大半杯苦澀的冷咖啡全都灌進了肚子裏。
“我們現在要實話，可能還為時過早。”沉吟片刻，陳淮駿還是決定按自己的方法試一試：“歐陽鑌，你得支棱起來，先把旦旦搞下來，龍炎抓在你手裏。”
“嗯？”歐陽鑌一愣，不知道陳淮駿要先唱哪一出。
“對了，小江湖，你要保密，這件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陳淮駿又叮囑了一句。
“海洋哥，陳智都不能說？”小江湖一愣。
“連你姐都不能說。”陳淮駿很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