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知情人
歐陽鑌在打算和吳天放、旦旦破釜沉舟對着乾的時候，就一直在打聽羅美媛和秦灃的消息。
這個圈子並不大，七拐八彎，總能找到一些線索，但奇怪的是，羅美媛好像真的消失了，而秦灃消失了一段時間之後，又默默的出現了。
自從宗越天死後，秦灃就刪掉了自己在網絡上所有的社交賬號信息，似乎從來都沒有在戶外圈子出現過，但這陣子，他換了一個網名，偷偷的組織一些郊區徒步、周邊自駕游或者公園拓展活動。
這種低風險的戶外活動都是當天往返，而且門檻極低，適應一些有戶外需求，但又沒多少時間的白領人群。
秦灃也需要吃飯，他以為換了個網名，換了個賽道，就能從原來的戶外運動圈子隔絕開來。
陳淮駿饒有興趣的聽歐陽鑌說起秦灃的近況，點了點頭問：“你找過他嗎？”
“沒有，我畢竟還是龍炎的隊長，和旦旦也沒到最後撕破臉的地步。”歐陽鑌答道。
又思考了一下，陳淮駿站起來：“你這樣做是對的，你和我都不方便去找秦灃。”
歐陽鑌有些詫異的抬起頭，看着陳淮駿：“那……九層天的事情。”
“我們不能打草驚蛇。”陳淮駿考慮到兩人的身份問題。
更重要的是，秦灃作為九層天事件的目擊者，他了解宗越天失足的經過，但他是否了解旦旦和羅美媛在中間做了什麼，這個不得而知。
如果貿然去約見他，秦灃的反應陳淮駿已經考慮到了，他肯定不會對自己說實話。
又思考了一下，陳淮駿想到了一個人，他端起了已經冷了的咖啡，輕輕喝了一口：“我知道讓誰去接觸他了。”
秦灃悄悄回歸之後，換了個網名叫“饅頭”，組建了一個徒步群，平日就在群里發佈一些徒步信息，都是一些周邊郊區的活動，收費也很便宜，遠一些的100多塊一個人，近一些的也就三五十。
線路都是成熟的線路，閉着眼睛順着步道走都不會迷路，秦灃也就賺個組織費和嚮導的錢，風險不高，收入也尚能餬口。
周末是徒步的旺季，秦灃用“饅頭”的名義，在徒步群里發佈了夜行五聖山的活動，一起去看漫天繁星和壯麗日出。
五聖山是市郊一個很成熟的景區，距離市區50多公里，夜間順着步道徒步，大約需要四五個小時，通常都是晚上9點出發，11點左右開始徒步，凌晨三四點到達的時候，恰好就是漫天繁星點點，看完星星扎帳小睡一會，天氣好就無縫對接看日出，看完日出從另外一條路下山，正好完成整個穿越，然後上車回城補覺。
周六出發周日回，這種短途夜行價格不高，還是挺受一些白領人士的歡迎，又是在安全的步道上，領隊的壓力也不大，刨除車費等成本之外，還能賺點小錢。
五聖山已經有無數人來過無數次了，冬天的星空特別璀璨，最近秦灃經常組織五聖山夜行的活動。
所謂來一次是美景，來十次是習慣，來五十次，一百次，那就是機械運動，來過數十次五聖山的秦灃，早就對這裏的夜空有些疲乏了，徒步兩個小時之後，在中途點的一個草坪上，秦灃讓人暫停休息，自個卻走到了草坪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伸手從口袋裏掏煙。
身上的徒步包有些礙事，秦灃把包放了下來，嘴上叼着煙，伸手去口袋去摸火機。
他本來不抽煙，可自從九層天的事情之後，他時常想起宗越天失足，羅美媛對他的威脅，只能讓尼古丁來緩解焦躁的情緒，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吧嗒”一個火機伸到他面前，一簇橘黃色的火苗，印在他臉上。
秦灃一愣，這一幕似曾相識，當時在九層天的黑暗中，羅美媛的火機也是燃着橘黃色的火苗。
“饅頭教練，還有多遠啊……”秦灃愣怔的功夫，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聲音他很熟悉，他嘴裏還叼着煙，驚詫的抬頭，煙從嘴邊滑落，掉到了草坪上。
“小……小江湖……”秦灃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可背後的石頭讓他無路可退。
“饅頭教練，還要走多久嘛？”小江湖又戲謔的說道，手裏的火苗依然印在秦灃臉上。
秦灃臉上滿是恐懼，宗越天死後他躲了好一陣子，以為風聲已經過了，自己又不在探險那個行當里呆了，應該不會人再來找他了。
但他也知道這是自我安慰，卻沒想到這麼快，小江湖就找上門來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秦灃聲音發顫。
“這話說得……徒步和探險不都是戶外運動么。”小江湖笑着，看秦灃不接火，自己拿了一根煙點燃關上了火機。
秦灃的臉再次陷入了黑暗中，這讓他感覺好了一些，他盯着小江湖嘴邊忽明忽暗的煙頭，定了定神，故作鎮定的說道：“你都是戶外圈的大神了，怎麼還來和我搶這徒步的生意。”
“生意不錯嘛。”小江湖又笑着，指了指正在草坪上休息的幾十號人：“一個收100，這兒少說有四五千，租車來回一晚也就1200，嘖嘖……饅頭教練，一個月少說掙這個數吧？”
小江湖晃了晃手指：“五萬？”
“別……別笑話我了……哪有那麼多。”秦灃擺了擺手。
若是像小江湖這麼算，除非天天有這麼多報名參加，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十來個人，有時候連車費都賺不回來。
“也就五六千塊，夠吃飯而已。”秦灃說了句實話：“你還是……叫我秦灃吧。”
小江湖又笑了笑，往他旁邊一靠，翹起了二郎腿：“秦灃，那天在九層天發生什麼事了，宗越天怎麼死的？”
剛寒暄幾句，秦灃的心剛放下一些，背後的冷汗還沒退下，聽到九層天和宗越天幾個字，他渾身一顫，冷汗又鋪滿了一身。
“我……警察不是調查過了嘛……宗越天不知道怎麼……發瘋了，就失足……”秦灃心虛的顧左右而言他。
“羅美媛怎麼找到你們的？”小江湖一偏頭，把煙從嘴上拿下來，盯着秦灃。
細密的冷汗在秦灃額頭上鋪滿了一層，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秦灃一咬牙：“我不知道，都是宗越天聯繫的。”
“呵呵……”小江湖冷笑了一聲。
這聲冷笑好像鎚子一樣敲打在秦灃心頭上，他不知道小江湖是不是查到了一些什麼。
“我只是去幫個忙的……宗越天說給我3000塊……”秦灃虛弱的解釋着。
可他也知道小江湖不會信，為了掩飾心裏的慌亂，他又伸手去掏煙，可煙盒卡在了口袋邊上，好幾下沒拿出來。
“抽我的吧。”小江湖把一盒煙遞過去，彈出了一根。
“好，好。”秦灃慌忙的拿過煙，可又沒找到火機。
這一切小江湖都看在了眼裏，他又冷笑了一聲，“叮”的把火機點燃遞過去，秦灃看到這火苗，又微微愣怔了好一會。
“再不點煙，火燒沒了。”小江湖笑道。
秦灃把煙湊到火苗上，狠狠的連吸了幾口，一根煙瞬時沒有了三分之一。
這一下抽的太猛，秦灃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嘖！秦灃，你慌什麼。”小江湖伸手，猛力的幫他拍打着背後。
“別……別……”秦灃又虛弱的抬起手，轉身擋住了小江湖的手。
“我記得，羅美媛也抽煙，抽女士煙，帶薄荷味的，用的也是一個女士ZIPPO打火機哈。”小江湖又笑道：“宗越天摔下去之後，你和她幹了什麼？”
秦灃又一個哆嗦，下意識往邊上躲了躲，連連搖頭：“什麼也沒幹，什麼也沒有……”
“嗯？我下到平台的時候，可是看到防潮墊鋪在了地上，爐頭、灶具什麼的亂放而來一地，哦對了，還有很多煙頭……”
小江湖又笑着，停了一下，又強調道：“都是女士薄荷煙，空氣里還有煙的味道……”
“呵呵……當時以為沒救了，只好抽煙……”秦灃擠出一絲微笑。
“既然你們報備的是去天心洞，行程最多也就兩天，怎麼會帶上這麼多煙？”小江湖又笑着問道。
“我……我不知道啊……”秦灃低下頭，猛的又抽了好幾口煙。
醇厚的煙草衝進肺里，刺激的宗越天又想咳嗽，他強忍住了，連續半根煙抽掉，他的大腦終於冷靜了一些。
小江湖沒再說話，抬頭看了看滿天的繁星。
秦灃本想小江湖還會問些什麼的，已經打定主意，咬死不說，可小江湖突然不說話了，這讓他剛提起的警惕心突然沒了底，又抽了兩口煙，微微扭頭看了看小江湖。
小江湖仰着頭看着天，突然開口問：“哎，那天你們在九層天，抬頭往上看，能看到星星不……”
宗越天不知道小江湖這句沒頭腦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在九層天的時候恰逢陰雨天氣，怎麼會能看到星星呢。
“秦灃，我要是告訴你，是有人故意把你們帶到九層天去的，你會不會吃驚？”小江湖看着天，悠悠的開口問道。
“我……我……”秦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又低下頭猛抽煙。
小江湖笑了笑，歪頭看着慌張的秦灃，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其實你也知道的，對不對？”
“我……我不知道……”秦灃慌忙的答道。
可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不等於是承認自己知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