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殺戮
胸口被震出一個窟窿。
可呂遠依舊未死，強大的體質，即使沒有心臟供血，還可以撐住十幾分鐘。
他不可思議的抬起頭。
幾乎是在他抬頭的瞬間，一道人影闖入視線，舉重若輕，一拳錘落，將身旁，臉色大喜之色未散的狄雲，直接錘爆，頭顱壓入胸腔，慘不忍睹。
噗嗤。
血霧震散，飛濺入眼。
“是你……”
呂遠臉色劇變，可惜，只來得及說出這兩個字，透體而出的刀，便被抽出，再輕輕一帶，頭顱衝天而起，其上，驚恐浮現的神色徹底凝固。
嚴晨沒有絲毫停留。
一刀洞穿陰冷青年的同時，一拳打爆狄雲，接着，身體加速，抽刀，輕揮，將陰冷青年最後的意識，也送入黑暗。
整個過程，一息不到。
一息之後，現場留下兩具面目全非的無頭屍體，血腥可怖，卻不見兇手絲毫痕迹。
……
“五尊先天境，陷落升仙湖底的上古遺迹，怪不得紫陽宗和合歡宗敢動手。”
“不過，為何只有我烈火宗先天陷落，而其他兩宗，卻安然無恙？”
“這下子麻煩了。”
“如此說來，剛才先天境的交手，應該是另外兩宗的先天，襲殺坐鎮於城內的烈火宗先天。”
“應該是外務堂唯一的先天長老。”
“不知道那位長老，逃出去了沒？”
嚴晨深吸一口氣，臉色難看，內心情緒濃烈，震驚，懼怕，擔憂，不一而足。
“呼！”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將內心諸多情緒鎮壓下來，這些情緒，是正常的，但無濟於事。
此刻，最應該的，是保持冷靜，冷靜。
烈火宗有十尊先天，這一次，出動了六尊，前往升仙湖，奪取機緣，另外一尊坐鎮白鶴城，剩下的，應該都在玄火峰。
而且，玄火峰內，還有兩殿，烈火殿和玄火殿，玄火殿中，藏有烈火宗底蘊，想要滅烈火宗，尚未可知。
一切，都未有定數。
“對了，不知道青龍閣怎麼樣了。”
“陳奕師兄那邊，會不會受到襲殺。”
“罷了，當前的我自身難保，還是先顧我自己為好。”
嚴晨將繁雜的思緒清空，一時之間，竟有些茫然。
他這才過上了幾天安穩修鍊的日子，竟然又發生了宗門大戰，而且自己所屬宗門，還有滅宗之危。
簡直是走到哪，哪裏就不安寧。
嚴晨腳步一頓，思考接下來要往何處去。
回玄火峰肯定是不行的，自己才八階，假如真的紫陽合歡在攻打烈火宗，那他去了，就是送菜。
回青羽縣，是一個選擇，但顯然並非最佳。
上白馬寺，也是一個選擇，自己還頂着一個白馬寺俗家弟子的身份。
然後，便是待在白鶴城內，如果是待城內，他也有幾處地方可去，去周家，周家老爺和大小姐和自己相識，應該可以藏於周家。
但如果被發現，容易禍及周家，不妥。
至於青龍閣，這麼敏感的時期，他肯定不敢去，萬一有人暗通紫陽合歡，自己去了，就是狼入虎口，往死里送。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更何況，青龍閣可能自身難保，已非善地。
最後一個選擇，便是在城內，隨便尋一處無人關注的地方，暫時躲起來，直到……
不。
不對。
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嚴晨眉頭一皺，他突然想起在黑火宗時，左山海對他說的那句話。
說當他在烈火宗待不下去了，便可前往青州尋他，他可引嚴晨入太虛宗。
當時嚴晨覺得不對勁，但沒機會細問。
此刻浮現當時的場景，總覺得好像左山海料能預料到此刻，他所面臨的困境般。
嚴晨搖了搖頭。
不管是不是左山海真的預料到，或者知道烈火宗幾尊先天陷落上古遺迹，他都不可能在此時，前往青州。
當然。
如果最終烈火宗被滅，白鶴郡完全無他可容身之地，他會考慮前往青州城。
這一條，就算是給自己準備的，最後的退路吧。
未等他思考完。
突然。
在他前方，五尊穿着九蓮白袍，白袍染血的身影突然從拐角處閃現出來。
嚴晨眼眸殺氣一閃，但強行忍住出手，雖然這五人看上去，並無鍛骨，但他一旦出手，則有很大的可能，惹來鍛骨以上的高手。
他低了低頭，轉身朝着所在巷子的另一邊走去。
……
封炎是合歡宗的一位九階弟子。
他屬於合歡宗武者後代，從小便在合歡宗內生活，這是他第二次踏入白鶴城。
這一次，原本僅僅是尋常任務，可沒想到，在一炷香前，宗內的長老，將他們所有人召集，宣佈了一件大事。
圍殺烈火宗駐點，清剿白鶴城內所有烈火宗弟子。
初聞要和烈火宗開戰，他是震驚的，烈火宗，可比合歡宗強，白鶴三宗，烈火和紫陽的實力相差不多，但合歡宗，在綜合實力上，確實遜色一籌。
可在宗內長老的解釋下，他內心的震驚，轉為狂熱和激動。
烈火先天陷落上古遺迹，烈火宗處於實力低谷期，而且，這道消息，除了從上古遺迹中逃出來的紫陽宗和合歡宗先天境，白鶴郡暫未有人知曉。
至少此刻，玄火峰上烈火宗內，那些鎮守宗內的先天境強者，絕對預料不到這一點。
這就給另外兩宗，襲殺烈火宗一個措手不及的機會。
而當前，他的任務，是圍殺白鶴城內，烈火宗弟子中的氣血階武者，只要遇上了，格殺勿論。
跟着他一起行動的，還有一位剛入九階和三位八階師弟。
再加上他這意味資深九階。
以他們五人，只要不是鍛骨，遇上了，對方絕對難逃一死。
在烈火宗駐地附近，他已經聯合四位師弟，連殺三尊烈火宗外務堂弟子。
另有一尊資深九階，趁亂逃出。
他臉上一片獰笑，沿着血跡，率隊追殺。
就在此時。
在他追至的側面小巷內，一道低着頭轉身離開的可疑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為對方，那破綻太明顯了，那副灰色衣袍，明顯不合身。
在這緊張的追殺時刻，這一絲不和諧，被無限放大。
“抓住你了。”
封炎內心激動，追殺了這麼久，總算沒白費，一尊九階，多多少少算戰績。
“給我殺了他！”
咻！！
爆喝聲中，封炎率先出手，跟在他身後的另一位九階師弟，同樣臉色殺氣縱橫，從另一側撲向那道可疑身影。
至於可能誤殺無辜？
那又如何？
在他們身後，另外三位八階弟子，則是準備快速繞向前，呈包圍之勢，內心轉過的念頭是，這一次，絕對不能讓他逃了。
可下一刻。
那道稍稍低着頭，穿着不合身灰色長袍的可疑身影，陡然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沉穩凝重的臉色。
其臉上雙眸，深邃如潭，殺氣不顯，卻凜然如淵。
“不對！”
封炎只是微微一愣，身體並未停頓。
就算此人不是剛才自己追殺的九階，可其身上衣袍不合身，在此地鬼鬼祟祟，定然也是偷偷換掉衣服的烈火宗其他人。
殺之，准沒錯。
可接下來短短的三息之間，卻讓他遍體生寒，來不及後悔，恐懼便佔據了意識，轉身欲逃。
……
壓抑住身上殺氣的嚴晨，低了地頭，準備拐入小巷的另一條岔路。
卻見那從巷子盡頭出，出現的五位合歡宗弟子，其中領隊的一人，一眼掃向他這一邊，接着，便在一聲輕喝中，激動得衝殺上來。
同一時刻，其他四人，氣息同樣肆無忌憚的籠罩而來。
被發現了。
怎麼被發現了？
嚴晨心頭閃過這兩個念頭。
此刻的他有兩種選擇，一種戰，一種逃。
理智告訴他，逃。
萬影身法，只要幾息的時間，絕對能甩開這些人幾條街。
而內心有股壓抑的複雜情緒，告訴他，殺。
那股複雜情緒，有憤怒，有不甘，有痛恨。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看着烈火宗被毀，康河執事，斷臂被追殺，其他駐地同門師兄弟，絕對也免不了或死或逃。
在距此百里之外的玄火峰上，本宗面臨更大的滅宗危機。
好不容易有個安身立命之地，現在轉眼間可能就要被毀掉了，就算是條狗，都會急眼得齜牙咧嘴。
他的內心，殺意翻滾，徹底壓不住了。
接着，便見他陡然轉身。
藏在衣袍內的長刀，在同一時刻，輕輕晃動，刀光浮現，橫掃而過。
唰！！
距離嚴晨，僅有三米的封炎只覺得眼前一花，手中的長劍，下意識的往下一劈，卻只劈中一道殘影。
殘影？
不好！
他內心震驚，獰笑的臉色驟然大變，知道是遇到高手了，而且，還是身法專精這一類最難纏的高手。
還未等他轉身。
卻聽到三道短促的慘叫，在身後響起，慘叫太快，太短，太急促，如果不是離得近，只會當成一道慘叫聲。
等他轉過身來，瞬間目眥盡裂，膽寒心顫。
只見，跟在他身後，三位八階師弟，已經倒在地上，或胸口，或臉上，連頭頂，汩汩冒着血水。
在封炎身邊的另一位九階，原本落在自己身後，此刻，在他們轉身過來時，兩人位置調換，變成封炎位於后側。
同一時刻，那道在他們轉身前的一剎那，殺死三位八階師弟的灰衣人，已是身形一晃。
有刀影陡然升騰，籠罩向距離灰衣人更近的九階師弟。
封炎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驚懼的本能，讓他身體忍不住退後。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可就是這一步，讓他眼睜睜看着在那漫天刀影中，一顆頭顱，衝天而起。
下一刻，恐懼徹底充斥全部思維。
“逃！”
他魂都冒出來了，瞳孔急速收縮，轉身就逃。
可惜。
咻！
一柄長刀，洞穿他的胸口，將他死死釘在小巷一側石壁上。
一股劇痛傳遍全身。
就在此時。
“哼！”
一聲熟悉，而又蘊藏着怒意的冷哼，由遠而近，快速靠近，在他逐漸沉淪的意識內響起，
“這道聲音，好像是浮師叔。”
“浮師叔是鍛骨境。”
“這人，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