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趙六
‘啊......快來人吶......’
被慘叫聲吵醒的那個瞬間，離火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等過了幾秒，湧入腦海中的記憶才讓他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
“怎麼回事？”
他在問，周遭很多人也都在問。
“死了。”
有人回答。
“趙六死了。”
有人補充。
趙六是誰？
帶着疑問，離火鑽出睡袋朝聲音方向走去。
又到近前看清楚臉，才發現竟是昨晚跑來和陸凌雲吵架的那個男人。
此時的他，面目猙獰地躺在地下河邊，臉上佈滿了血皰，看上去既恐怖又噁心。
“你！是你！”
見到離火，絡腮鬍那邊的人一邊又驚又怒地後退，一邊沖他聲嘶力竭地大吼，
“就算他昨天跟你說了什麼不太客氣的話，也罪不至死吧？”
別看他們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其實心底並不想替趙六打抱不平。
不想打抱不平卻還要厲聲質問，只是因為他們覺得必須要弄清楚，趙六到底因為什麼，才激起了離火的殺心。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希望他們自己能避免犯下同樣的錯誤。
離火沒理他們，從陸凌雲手中接過手電筒。
很快便發現，趙六那腫成了胡蘿蔔一樣的右手食指指尖，有兩個細細小小的黑色圓洞。
一旁絡腮鬍順着離火的手電光，幾乎同一時間也看到了這兩個黑色圓洞。
立即驚呼出聲，“蛇，快，快躲開。”
“哪兒，哪兒？”
數道手電光胡亂地四下掃射。
離火朗聲喝止住這慌亂的場面，“別慌！遠離水源。檢查隨身物品。”
有人哆哆嗦嗦的問，“啥蛇能把人咬成這樣？”
這題陸凌雲會。
“蛇毒主要分為神經毒素和血液循環毒素。中了血液毒素，就會像他這樣，滿身的水皰、血皰、滲血不止、被咬部位腫脹明顯。”
那人繼續哆哆嗦嗦地拋出一連串的問題，“那，那啥蛇啊，具體啥蛇啊？差不多多大？長啥樣？水裏的還是地面上的？”
陸凌雲跟個被課堂提問的小學生似的，一五一十答道，
“我們常見的血液毒素蛇，一般有蝰蛇、蝮蛇、竹葉青、五步蛇等等。
當然，還有些兩種毒素都有的蛇，死後也會出現他的這種狀況，比如：眼鏡蛇、眼鏡王蛇。”
聽到這個答案，問他話的人都快哭了。
“怎麼辦？咱們怎麼辦？”
聽的出來，他是真怕蛇。
絡腮鬍只覺自己的一張老臉，都快被這怕蛇的窩囊廢給丟盡了。
氣得大吼，“慌什麼慌？！既然他是死在水邊上的，那就說明咱們只要遠離這條地下河就沒問題。”
離火也這麼想。
不然為啥其餘的人昨晚都好好的？
一念至此，舉起手電筒，順着水流方向來來回回地開始搜尋。
這條河比他以為的要深，強光手電照射下，竟仍看不到河底。
猜出他想找什麼的另外幾人也加入到搜尋的隊伍中。
可找來找去，別說蛇，連條魚他們都沒瞅見。
……
“你們之前沒發現這裏有蛇？”
絡腮鬍若有所思地回答，“我們直到前天才挖好通往這裏的地道。挖好後進來過兩次，兩次也都沒在這裏停留，而是徑直往前走，一直走到前面的岔路口才折返。”
“那你們晚上休息呢？”
“挖通地道后，也還是在上面過夜的。”
離火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的傷，怎麼樣了？”
絡腮鬍笑笑，“不礙事了。”
說完之後，又覺得有些彆扭。
別人家的綁匪和人質之間，也是這麼和諧的么？
暗暗提醒了自己好幾遍，千萬不要被對方的糖衣炮彈所麻痹。
這才板起臉來對離火強調，“那個岔路口離這裏並不算太遠，也就幾百米。”
至於趙六，一個運氣不好的死人，並不值得他們繼續浪費時間。
話音剛落，山洞深處仿若無盡般的黑暗中突然傳來，嘎啦啦嘎啦啦……鐵鏈在地上被拖動時發出的摩擦聲。
這來自無盡黑暗處的聲音是如此的陰森恐怖，以至於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隨之縮成一團。
他們憑藉著本能慢慢退回到自己的背包邊，一邊以防備的姿態盯着鐵鏈聲傳來的方向，一邊摸出趁手的防身武器后，再把背包背到身上。
沒人發號指令，準備就緒的眾人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龔梓和陸凌雲習慣性地將離火護在他們當中。
往前走了幾步，走在右側的陸凌雲眼角餘光無意間掃過趙六被咬死的地下河邊，突然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順勢看去，頓時大驚失色，說話都結巴了起來，“弟，弟，”
順着他的手電光方向，眾人發現剛才還仰躺在河邊的趙六，此時竟然大半個身子都趴進了水裏。
“誰，誰把他翻過來的？”
這句話聽不出是誰喊的。
但誰都能聽出，這句話喊到最後，已經完全因為恐懼而變了調。
可縱是如此也沒人笑話他。
因為眼睜睜看着趙六以標準蝶泳姿勢游進河水當間的他們，用盡全身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驚聲尖叫。
直到趙六的身形順着水流消失在黑暗之中，他們這才發現，鐵鏈之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
“剛，剛才……是，是鬼，鬼，鬼么？”
驚懼交加的結巴聲中，眾人都把目光離火。
離火揣在口袋裏的雙手同時快速掐訣，眉頭越擰越緊。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半分鐘，也許幾分鐘，但在這些人心中，都只覺好像過去了半個世紀那麼漫長。
終於，離火的眉頭在他們的注視之中緩緩舒展開來。
“走吧。”
他什麼都沒解釋，只悠悠吐出這兩個字。
接二連三有違認知的詭異事件，讓絡腮鬍這些人此時即便對離火再猜忌再不滿，也不敢和他正面硬剛。
明明是他們把離火抓來的，此時卻是離火打頭陣，絡腮鬍一行人緊隨其後。
若忽略掉離火他們脖子上的炸彈，一定會覺得離火才是他們這群人的老大。
山洞很大，兩邊岩壁忽寬忽窄極不規則。
有時感覺看到了岔洞，走近后才發現不過是凹凸不平岩壁造成的光影錯覺。
見他們不停用手電光打量兩側，絡腮鬍主動告訴離火，“那位僱主告訴我，進來之後就沿着地下河的水流方向一直走。”
離火沒理他。
話癆吳唯一沒忍住開口嘲諷道，“不是我說，你們這位僱主大大不會是跟你們有仇吧？告訴你們要沿着河水走，卻不提醒你們不要靠近河水，靠近則死？呵呵......”
絡腮鬍面色一變。
“罪魁禍首難道不是你們？要不是你們開啟了陣法，毒蛇又怎麼會被放出來？”
吳唯一冷笑，“誰家陣法這麼閑，關蛇就關一條兩條？按上面那個差點踩死你的陣，難道不應該是，來個群蛇突擊把我們全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