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蛇咬
三人狼狽不堪跑出山洞
跟着追出來的蝙蝠也隨之散去。
陸凌雲喘着粗氣罵,“你他娘的欠揍是不是?”
程嘉寶在褲子上抹了把手掌心,委屈的要命,“我咋知道蝙蝠屎底下埋着根尖尖的骨頭?”
“那你後頭跑啥?”
程嘉寶一愣,“不是你讓我跑的么?”
陸凌雲氣的恨不能掐死他,“我啥時候讓你跑了?”
離火萬分歉疚的低下腦袋,“對不起,凌雲哥,應該是我慌亂之間推了嘉寶哥一把,嘉寶哥誤會了,才……”
看他內疚的好像恨不能以死謝罪,陸凌雲連忙放緩語氣,“沒啥沒啥,這不怪你。要怪也怪他被人輕輕推了一把就亂跑,”
嗯?
程嘉寶不服氣地瞪大雙眼。
那可不是輕輕的!
要不是差點被他推一跟頭,他也不會把離火錯當成陸凌雲。
“再怪,就怪這些蝙蝠忒小氣,脾氣忒壞。行了,行了,檢查一下,都沒被蝙蝠咬到吧?”
低頭檢查身上的三人並不知道,不遠處一棟隱藏在山谷中的中式大院裏,那個他們山腳下遇到的中年人正皺眉看向四散飛起的蝙蝠,“好端端的?蝙蝠怎麼就被驚着了呢?按理說,那個路線兩頭都被封了起來,徒步的人應該過不去才是啊?”
黑衣人明明就站在他身邊,卻沉默的好像他在自言自語。
中年人似乎早已習慣他這樣,不以為意地扭頭接着問,“早上山腳下遇到的那個年輕人,你覺得怎麼樣?”
明明當時在場四五個年輕人。但中年人的眼裏卻只有離火一個。
他以為黑衣人最多點一下頭或者皺一下眉,誰知黑衣人竟很認真的說了足足五個字,“他是個好人。”
中年人愣了下,隨即笑道,“難得啊,難得你為了個陌生人竟然一口氣說了五個字。就我這個當叔叔的,都很少能有這個待遇吧。”
黑衣人朝他翻了個白眼,沒再說話。
中年人笑道,“早知道你現在變得這麼不可愛,當初說什麼也得攔着你爸把你送部隊裏頭。”
另一邊,檢查完身上,除了掌心被尖骨頭刺破點皮外啥事都沒的程嘉寶這才察覺,“誒?這邊沒下雨哎,”說著,看看左前方的香爐峰,“要不,咱們索性就沿着這邊山道往上走得了。”
把裝着滿滿夜明砂的膠袋口仔細紮好,然後正往背包里裝的陸凌雲,聞言抬頭看看身後剛從那兒逃出來的山洞口,又瞧了瞧前方通往香爐峰的道。
那山洞口距離洞底是個一米多深的陡坡,剛才奮力跑出來時沒啥,但想要原路返回卻不再次驚擾到蝙蝠,恐怕不太容易,要再來一次的話,他很難保證還可以幸運地躲過被蝙蝠啄傷。
但前方通往香爐峰的這條山道,不,根本沒有道,則需要他們始終一腳高一腳低的踩在陡坡上往上爬。
他倒沒事,可離火?
思索間,便把視線轉向離火,卻見離火看着遠處山頂,一副躍躍欲試的開心模樣。
那……
“離火,你吃得消不?”
離火笑眯眯點頭,“凌雲哥,我都休息好啦。我愛爬山,爬山使我快樂。”
那還說啥?
“等會兒跟在我後頭,地上樹葉滑,踩下去後腳趾頭用點力,還有,這也沒個路啥的,估計很少有人走,所以說不定會碰到蛇啊啥的,你一定要時刻注意頭上腳下,沒事千萬別伸手拽樹枝,山裏頭的蛇最喜歡掛在樹梢上迷惑人。”
程嘉寶撇撇嘴,“你乾脆把他掛褲腰上得了。”
離火則乖乖點頭,“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陸凌雲衝程嘉寶翻了個白眼。
離火這麼乖的弟弟當然值得小心呵護,要換成他嘉寶這種成天就知道頂嘴的,早一天被掐死八百回了。
環顧一圈,從地上拾起根手腕粗的枯樹枝,掂一掂,挺趁手,又把上頭的小樹杈用腳踹掉,這才走到最前頭,“嘉寶,包還是你來背,你斷後,好,出發!”
陸凌雲揮舞着手裏的木棒在前面開路,一個是藉此把蛇鼠之類的小動物驚走,另一個則是把擋路的樹杈打斷,讓後面的倆人更好通過。
此時,陽光透過雲層普照大地。
不用看手機上的時間,山裡長大的陸凌雲只憑日頭方位便知,這會兒已是午後的一點來鍾。
若還想按原定時間下山回家,着實有點緊迫。
如是想着,手上木棒不由得揮舞的呼呼帶風。
有一說一,浙江的山雖都不高,卻另有一種清秀淡雅之美。
就好比此時,頭上藍天白雲,遠處山巒起伏,面前綠樹成蔭,腳下溪水潺潺。
要不是急着趕路,陸凌雲都想找個地方坐下來,讓離火好好品味一下秀麗風光。
不過也沒啥,離火若還想來,以後也有的是機會。
他急着趕路,可有人偏偏再次不如他願。
走着走着,就聽最後頭的程嘉寶不知咋了又突然哎呀一聲,等陸凌雲聞聲轉身,就見他已經跟個球似的嘰里咕嚕順着山坡滾了下去。
“嘉寶哥!”
伴隨着離火的驚呼聲,陸凌雲怒氣沖沖地朝着程嘉寶飛奔過去。
還未靠近,便又聽程嘉寶扯着嗓子無比凄慘地嚎叫出聲,隨即,陸凌雲便看到一條烏綠色足有三根手指那麼粗的蛇,自趴在地上的程嘉寶手臂處迅速游入草叢之中。
陸凌雲幾步衝到程嘉寶面前,面色煞白,“咬到沒?咬你哪兒了?”
程嘉寶疼的呲牙咧嘴,朝陸凌雲掙扎着抬起左手,就見他左手手掌外側,均勻排布着四個小小的圓洞。
陸凌雲哆嗦着嘴唇安慰,“沒事,沒事,四個小洞,無毒的,無毒的。不過也要先消消毒。”
程嘉寶不信,嗚嗚哭道,“你騙人,沒毒咋這麼疼呢?沒毒咋還要消毒呢?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我還沒給我媽娶上媳婦呢,嗚嗚嗚……”
陸凌雲也不理他,從背包暗袋裏取出一包白色粉末,直接倒進喝剩下的半瓶礦泉水裏,快速搖勻后趕緊把這水對準那四個牙印的位置倒了下去。
隨即便聽到那原本正哭的起勁的程嘉寶,疼的嗷嘮一嗓子吼道,“這啥這是?”
“嚎什麼嚎!不想死就挺着!”
程嘉寶疼的整個左手止不住的顫,卻還是聽話地含着眼淚閉上了嘴巴。
隨即又見陸凌雲從包里掏出一瓶碘酒,再次對準傷口倒了下去。
作為採藥人,陸凌雲習慣性地走哪兒都備着一包蛇葯,而碘酒則是今天臨出門前,他媽給離火準備的。
沒想到竟然都派上了用場,只不過是出乎意料地用在了程嘉寶的身上。
“嘉寶哥,”半蹲在程嘉寶另一側的離火,拿出毛巾幫他小心擦去眼淚,“嘉寶哥,沒事的,凌雲哥沒騙你,我出來前看過書,無毒蛇是四個牙印,毒蛇是兩個牙印。”
程嘉寶此時覺得自己的手已沒剛被咬時那般疼了,且腦袋啊心臟啊五臟六腑也沒啥不舒服的地方,於是放心之餘,便又有了吐槽的心思,抹了把鼻涕抽抽噎噎地質問離火,“你,你為啥要看這個?是不是你其實一早就算到我會被蛇咬?”
不等離火解釋,陸凌雲率先兩眼一瞪,“放屁!離火要連這個都能算到,那他自己還跟着來幹啥?再說了,你走他後頭,難不成剛才是他用屁把你給崩下來的?”
程嘉寶噗呲一聲樂了,“你他娘才是被屁給崩下來的呢。”
“行了,沒事就起來吧,別在地上賴着了。”
嘴上說著嫌棄的話,手卻沒忘了伸出去拉程嘉寶一把。
起身後的程嘉寶剛一站定又哎呦一聲。
陸凌雲都快氣死了,“姑爺爺,又咋啦?”
程嘉寶苦着一張臉,“我腳扭了。”
陸凌雲急的直撓臉,卻還是先蹲下查看程嘉寶的腿。
別看他平時動不動就懟程嘉寶,真到了這個時候,心裏再急,也不會因此說什麼難聽話。
不過,嘴上不說歸不說,心裏着急也是真着急。
“沒傷到骨頭,咋樣?能堅持一下不?”
程嘉寶慘白着一張臉點點頭。
不堅持也不行啊,總不能在這山裏頭過夜吧?
離火卻在這時提出了另一種可能。
就見他指向這小山坳的另一側,“凌雲哥,嘉寶哥,不如我們去那裏露營吧?”
露營是肯定不能露營的,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回家。
心裏這麼想着,眼睛卻不自覺順着離火手指的方向看去。
就見對面不遠處,竟出現個從前採藥人進山休息時搭的那種小窩棚。
“凌雲哥,嘉寶哥剛被蛇咬,雖說是無毒蛇,但其實只要是蛇,再咬不死人,唾液里也還是多少帶着些毒的。所以按理說,嘉寶哥這個時候就不應該再做劇烈運動,不然這少許的毒素進入體內破壞掉血液系統……”
程嘉寶這回不但面色慘白,嘴唇都被嚇得微微顫抖。
看向窩棚的目光也因此多了幾分熱切。
“而且,”捏着手指頭的離火,可憐巴巴地垂下眼帘,“我看網上都說露營好好玩,好有意思,年輕人都應該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程,可我長這麼大,還從沒露過營呢。”
什麼叫會心一擊?
這就叫!
原本還打算背程嘉寶一段路的陸凌雲,這下徹底捨棄了原則。
“露營可以,但我沒把營地收拾好前,你們就坐在我指定的地方不許亂動。還有,一切行動聽指揮,天黑下來絕對不可以亂跑,明白了么?”
離火扶着程嘉寶乖乖點頭,“嗯!好的,凌雲哥,我知道了。”
還是我弟弟最乖!
比程嘉寶這小子不知順眼多少倍!
既然決定了露營,陸凌雲便不再心急。
扶着程嘉寶走到谷底的小溪邊,選了塊被太陽曬的熱乎乎的巨大鵝卵石,“你倆就在這兒坐着休息,順便檢查一下隨身物品都在不在,我先過去檢查一下那個窩棚。”
離火想了想,“凌雲哥,你手機有信號沒?有信號的話,給阿姨打個電話吧?不是我們不聽話,嘉寶哥這個樣子,就算下山了,咱們也不忍心讓他再開車,你說是不是?讓她們放心,睡一覺,明天早上我們一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