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雷雨交加
“我發現你小子挺能耐啊,才來幾天大小姐都替你說情,是不是挺得意啊?”肖建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說。
凌俊把目光調低,不望着他。
呼呼風響,一棒已經抽在他的膝蓋上,人體關節部位對疼痛格外敏感,凌俊也忍不住“呃”了一聲。一股鑽心的疼從腿襲上心頭。
又是一棒,抽在他的肘上,整個手臂頓時麻了。
凌俊在心中不斷暗示自己: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他害怕自己一旦出手,肖建就會跌在幾米之外,他已經無法控制力度了!
肖建一口氣狂抽了十幾棒,每一棒都夾着十分蠻力。凌俊的額頭上滲出細微汗粒,肖建得意地收起木棒,說:“你小子挺能忍啊,連吭都不吭一聲。”說完哈哈大笑,調頭邊走邊說:“以後你就天天忍吧!”
等他消失,凌俊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手指關節、膝蓋、胳膊肘等部位已經浮腫了,這不是一般的痛,凌俊牙齒格格作響,肌肉都在痙攣。他發誓,離開巷村的那天,一定要帶走肖建的人頭!
坐在地上休息了一個鐘頭,這時過來一個小弟,說:“浪仔,建哥允許你下來了。”
浪仔仍在呻吟,聽了后沒有立即下來,而是將信將疑地看着他,他被打怕了,沒有建哥的命令他還真不敢站起身。
那個小弟不耐煩地說:“是建哥捎的話。”
說完又看着凌俊說:“阿虎,燕叔找你。”
凌俊心中一驚,又有什麼花招?
凌俊有些顛簸地來到中心大院,燕叔他們已經等在大堂了。兩位千金準備回都市,在沙發上和小白有說有笑。
看到凌俊進來,燕叔笑道:“坐,阿虎。”
凌俊咬着牙坐下,蹲下時身子時骨關節疼得厲害。
“過得還好吧?”
“好。”
“沒人欺負你吧?”
睜着眼說瞎話,明明自己關節都浮腫了,連手指也粗了幾分,怎麼會沒人欺負?明知故問的傢伙。凌俊說:“沒有。”
“哦。”燕叔笑着瞥他浮腫的手腕,又掏出手機,說:“給皇叔報個平安吧。如果覺得說話不方便,就到外面去打。”
怎麼又是這招?不是剛跟皇叔聯繫完不久么?這老狐狸究竟是什麼意思?
大鬍子已經把手機塞到他手裏了,語氣不太和善:“出去打!”
凌俊在院子裏站了一會,還是撥了過去。和上次一樣,凌俊什麼也沒抱怨,而是問XI特警的去留情況。
皇叔突然很奇怪地問了一句:“你到大陸後有沒有殺人?”
“沒有。”
“和我說實話。我是幫你的。”
凌俊很納悶,說:“真的沒有。”
“那就奇怪了……”
皇叔的語氣略帶猜測,凌俊問:“您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皇叔說:“現在大陸連續發生了兩起另類殺人案件,這事現在鬧得沸沸揚揚,民間都誠惶誠惶說是變態殺手所為。本來我也沒想到你頭上,因為死者的變態死法不符合你的殺人風格。但是警方已經懷疑你有重大嫌疑,就算你不是,至少你和變態殺手也有關係。如果我的情報沒出錯,你在大陸被XI特警抓獲過一次,憑你自己是無法逃越重犯禁室的,而且次日就發生了第二起變態殺人事件,死者正是警署值班人員。”
掛斷電話凌俊也沒想明白,自己怎麼又多了個變態殺手的罪名,難道真有神秘人幫助自己?返還手機時,燕叔仍是一臉笑意望着他。
凌俊走出大堂,燕靈又如上次一樣叫住他。這次她手裏拿了瓶跌打油,看着凌俊浮腫的手指說:“肖建打的?”
凌俊默不作聲。
燕靈笑了笑說:“把這油拿去擦擦。”
小白在大堂門口看了外面一眼就進去了。
見他走開,燕靈說:“肖建下這樣的重手,肯定是你把他惹急了。你是一個真男人,但作為一個小弟,你不應該顧及那麼多尊嚴。可能你還沉醉於馬來西亞的風光生活,過段日子你就習慣了。”
凌俊拿着跌打油,心裏倍感疑惑。千金小姐會無緣無故對自己這般好?殺手的思維使他下意識地懷疑她的舉動。
兩位千金回都市后,陰霾的天空悶雷震動,不多時下起大雨來。小弟們索性拎了香皂和浴巾跑到雨下面享受天然淋浴,巷道上流涌着白色的泡沫。
凌俊就到院子裏洗了個澡,回房擦乾身子發現**全是青斑紫腫。浪仔像傻了似的仰在床上,平仔和寶仔仍在瘋狂嘲笑他的妙計。看到凌俊身上的傷腫,寶仔說:“以後千萬不要和建哥對着干,就算你有這個骨氣,你也沒這個能耐啊。建哥要動起真格來,沒哪個小弟能承住他幾下,在這裏即使被活活打死,頂多也是扔到山裏喂野狗了,連埋都不用埋。看來建哥還念及你是不懂皮毛的新手,手下留了情,不然你就殘廢了。”
凌俊心裏冷笑。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閃電和雷鳴不絕,傾刻天色就全暗了,完全不像白天光景。凌俊擰開跌打油瓶蓋嗅了嗅,只是普通的藥油。他擦拭了傷痕,換了一套乾淨衣服,沿着屋檐走向巷道。
巷村是老式設計,巷道兩旁全是密密的屋檐,雨水順着瓦槽嘩嘩淌下來,像掛了兩道稀疏的瀑布。凌俊在屋檐底下漫不經心地走着,不時有潲雨漂在臉上,涼涼的。他到巷道口找了塊青磚坐下,望着大雨朦朧的山巒荒丘。
到了晚飯時間,凌俊也沒去食堂,他沒有一點食慾。他一直待坐在巷道口,屋檐下的紅燈籠趁着風雨悠悠晃動,巷村外的世界是一派荒暗,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麼,在想什麼。
身後多了一個人。
殺手的直覺使他猛然回頭,見還是上次那個中年小弟。那人笑了笑,說:“你又在想外面的花花世界。”
凌俊佯裝點點頭。
“年輕人都這樣,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每天過着打打殺殺的日子。每晚都是燈紅酒綠,美人笙歌,我能明白你此刻的難耐。”
凌俊把頭轉過去,照例望着黑夜深處。
那人就在凌俊身旁坐下了,凌俊想,這是一個詩人,不該混跡於黑道。其他小弟都躲在卧室了,他還有心情出來賞雨。
雨一直下,沒有停歇的意思。又是一個灝亮的白閃,整個山間一亮,旋即變得更暗。那人順着凌俊的視線望去,突然有些哆嗦地說:“你看到……看到什麼了嗎?”
凌俊迷惑地擺頭望着他:“看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