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

驚……喜?

尚如期用膳,慢斯條理,銀箸、勺子與碗壁不曾發出一絲聲響,教養極好。

習慣了職場生活的金枝哪裏能這般“無憂無慮”,小叔子就要回家,她得去趟梅園,吃得便快了些。

對面的儒雅公子放下銀箸,好整以暇瞧她。

“娘子這是餓了幾頓?”

金枝抬眸,秀氣的眉擰了擰,她沒聽清。

疑惑的小臉格外素凈,眸子清澈如水,彷彿不諳世事的精靈。

尚如期斂去戲謔:“如此狼吞虎咽,當心噎着。”

說著,用湯勺將面上的油拂開,重新盛了一碗蓮藕排骨湯送至她面前,裏面還有一塊藕與兩塊排骨肉。

“多吃一些,補補身子。”他如是說。

該補補身子的不知道是誰。金枝暗暗腹誹,盛情難卻,很快解決了兩塊肉,她不喜歡吃藕,便就剩着了。

忽地,一雙銀著伸到她碗裏,將那塊藕夾了出去,她擰着眉望去,已然被他送入口中,細嚼慢咽起來。

金枝莫名耳燙:“還有多的,不必吃我碗裏剩下的。”

從小到大,她還未與男人這般親昵過,他就這般堂而皇之地吃了她碗裏的食物,從未有過的異樣感油然而生。

尚如期似乎並不在意,幽幽目光望向窗外,天空潑了墨似的暗了下來,零星高懸,清冷寂寥。

他的神色晦暗,金枝對夜色沒興緻,暗暗打量着他,這張皮囊足以稱作驚為天人,可他偏偏將自己活成惡魔模樣,令人望而生畏。

尚家這灘渾水深不見底,亦不知隱瞞了多少秘密。

她並非陰謀論者,只是蓮兒之死疑點重重,她不得不重新審視以前那些新娘子的死亡。

只可惜在她之前,她們已經身死魂滅,死無對證。

她語氣淡然道:“夜裏涼,夫君若是吃好了,回屋歇着吧,屋中生了碳火,不要着涼了。”

“楊風,送少爺回房。”

門口本無人,她這一喚,一道人影倏然而至,冷麵無聲,將琴兒與銀心嚇了一跳。

楊侍衛來無影去無蹤,真真是嚇人極了。

金枝送了一段路程,兩人並肩而行,許是疲憊了,她搜腸刮肚也尋不到話題,於是作罷。

“娘子明日可有安排?”身旁之人突然問道。

“梅園新請了幾位廚子,明日去試菜品,楊大廚的手藝母親不是很滿意,得另尋一位甜品師,還有請帖事宜,我須再與母親核對一遍,以免有所疏漏,除此之外,就是請蘇裁縫為夫君量尺寸。”

尚如期認真聽完,不緊不慢道:“娘子辛苦了,明日,我陪娘子一起,可好?”

不知為何,她竟從隻言片語中察覺他的懇切與小心翼翼。

自打她嫁進來,尚如期只離開過竹園四次。

一次不慎落入流沙洞,被荊棘划傷了手,第二次為去東院“救”她,被她推倒在地,第三次去西院給孟氏敬茶,孟氏回了大補湯,第四次則是去金家賀喜,追她時崴了腳踝。

她倒吸一口涼氣,回絕了他:“不辛苦不辛苦,近日氣候不好,夫君還是好生歇着,以免染了風寒。”

以往他頗會糾纏,現如今也曉得看人臉色適可而止,含笑道:“好,都聽娘子的。”

猶記得,那日她從麓山回來,竹園一片混亂,他瘋了似的將她抱住,祈求她不要離開,往後什麼都聽她的。

從那時候起,他守信收斂了許多,果真是說到做到了。

這人真是奇怪,有時透明得像一張白紙,有時又神秘得叫人看不透。

“嗯。”她停下步子,催促道:“夫君快些進去,別凍着了。”

尚如期欲言又止,霜色長袍裹挾欣長身軀,屹立石階之上,姿態矜雅,尊貴又神秘。

“娘子。”

拾階而下的金枝驀然回首,只見他揚了揚唇,大步流星下至她面前,為她戴上衣帽,動作並不親昵,她還未反應過來,他已經收回了手。

溫熱的指尖拂過耳廓,羽毛一般的觸覺,說不清道不明。

“去吧,早點回來。”

金枝怔了怔,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他胸口的銀絲刺繡,四君子中的蘭,綉藝極好,栩栩如生,彷彿能嗅到蘭花之香。

“……好。”她延遲應道。

“去吧。”

尚如期側身讓開道,金枝想也沒想,越過他走下最後兩道台階,加快步伐走向竹林。

陰風獵獵,翻起她的衣袂,她忽地停下,髮絲自耳後舞出,將巴掌大的小臉襯得更為嬌小玲瓏。

“那個……”

她欲言又止,尚如期聞聲看了過來,其實他一直沒動過,而楊風默不作聲地隱入黑暗,檐下燈籠隨風搖擺,撞出鈍鈍之聲。

“夫君,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今天他特別不正常,處處遷就,遷就得有些過分,言談舉止都很奇怪,這般委婉,她非常不習慣。

“今夜風大,夫君還是快些回房去吧,有什麼話,可等明日再說,也不遲。”

尚如期點頭。

卻不見動彈,他就是不走。

這可把她搞迷糊了,從沒見過這種情況,什麼意思?

一旁,銀心的聲音微不可聞:“少夫人您剛問出口,又讓少爺快些回去,那少爺是說,還是不說呢?”

金枝愕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雕塑一般的尚如期,突然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

“銀心,你先迴避一下。”她低聲催促。

銀心年紀小,不經世事,自然比不上楊風察言觀色的本事,少夫人叫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

園中只剩兩人,金枝這會子瞭然於心,扯出滿臉笑容,笑呵呵地奔向尚如期,步伐像兔子一般輕快。

“夫君可是捨不得我走?放心吧,今夜事少,我一會就回來,夫君若是睡不着,那便等我回來,接着講睡前小故事。”

笑顏如花,堪稱影后般的演技,她自己非常滿意。

尚如期嗯了一聲,倏然失笑,慢斯條理地回了兩個字。

“不必了。”

“……”

她居然猜錯了!

聳了聳肩,不需要就算了。

近來事情本就繁雜,她已無法分出心思去應付他。

既然他回絕了,她自然樂得輕鬆。

“此刻只有我二人,夫君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

她開門見山問,他挑了挑眉,燈籠之光將他的面容染得俊美如斯。

“明晚戌時,翠墨湖畔,我有驚喜要贈與娘子,”

驚……喜?

!!!

“什麼驚喜?”她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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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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