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記

藍衣記

“少爺這些時日還是將自己關在房中,所幸最近事情繁多,夫人又突然病倒,對竹園分身乏術,否則又要斥責咱們沒照顧好少爺。”

自打上次從霧山回來,銀心膽子大了許多,話也多了密了不少。

金枝挑了挑眉,故意嚇道:“你個小妮子竟如此大膽,還沒走出西院幾步,你便編排起母親來。”

銀心忙低下頭,懊悔不已:“奴婢萬萬不敢。”

今日事多,金枝懶得打趣她,走上拱橋時,心中生了一計,遂吩咐銀心:“你去將鬧鬧抱來。”

鬧鬧生性懶惰又好吃,用着吃的一引,它便就自己跑了出來,圓溜溜的大眼睛望眼欲穿。

“鬧鬧,我和你商量件事。”

金枝拿着茶水鋪子打包來的糕點在它頭頂晃啊晃,鬧鬧撲騰着爪子去抓,怎麼都夠不着。

毛茸茸的腦袋被撫住,“喵”的一聲表達不滿。

如果它會說話,估計要將她這個惡趣味的主人罵個狗血淋頭。

金枝從沒養過寵物,自從養了鬧鬧以後,才發現原來小貓咪才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動物。

也是最好商量的喵,畢竟它們不會說話。

“鬧鬧,吃了糕點,我們去書房看看爹爹好嗎?你不說話,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

一人一貓很快達成“共識”。

金枝將它抱在懷裏,一邊餵食一邊擼貓,餘光不時覷向書房的方向,檐下有燕子做了窩,撲騰着翅膀飛走覓食,一路沿着竹林而去。

興許先前在後廚偷吃了東西,鬧鬧吃了幾口就喵了兩聲拒絕投喂,她立即放下糕點,抱着鬧鬧信步走去書房。

“鬧鬧是世界上最乖最可愛的小貓咪,一會兒見到爹爹,一定不要大喊大叫,那樣是很沒禮貌的噢。”

她碎碎念着,鬧鬧吃得飽了,躺在她臂彎里,懶洋洋的望着懸挂頭頂的檐下鈴。

自從那晚不歡而散后,兩人在竹園竟再沒見過一面,吃食,書籍等都由楊風負責送去。

她站在書房門口,抬手叩門,節奏地,不緊不慢地叩了三聲。

良久,無人應答。

她暗暗擰了擰眉,又扣了兩聲,這回仍舊沒有人應聲。

鬧鬧似乎不耐煩了,爪子撓着門框,金枝順道將門輕輕推開,今日陰沉,天色無光,屋中只點了一盞燭火,伏在桌案上熟睡的人影晦暗不明。

她走近了些,發覺他手肘下方壓着一本書,遂俯下身去,輕手輕腳地將其拿出。

剛挪動分毫,一道力量忽地壓制她的手腕,金枝吃痛欲抽回,那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喵……”

鬧鬧驚叫一聲,撲騰着跳出懷抱,頭也不回地逃離了書房。

啊喂,你這貓,又不是抓你手腕,跑這麼快做什麼?

不仗義!

她憤懣被拋下時,手腕上的力道漸漸鬆緩,幽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來人,她逆光而來,叫他瞧得不真切。

“你怎麼來了?”

低啞的嗓音落入耳畔,目光錯愕,迷離。

金枝頷首道:“今日鴛鴦鋪子大酬賓,我買了些糕點回來,想與夫君分享。”

門外聽見吩咐,將糕點與新泡的茶水端了進來,金枝伸長手臂,打他眼前而過,將原本冷卻的茶盞收回,換了一杯新茶。

門合上,書房只剩二人,金枝不與他講話,顧自走到書架後去,認真挑選起來。

她也常來書房,不過都是夜裏,總想着帶本書回去做睡前讀物,走時卻又忘了。

原主身高感人,她踮着腳尖夠了半天,始終碰不到想要的那本書,直叫她心中鬱悶。

指尖驀地被一陣涼意裹挾,她欲回頭,鋪天蓋地的冰涼俯身而來,將她禁錮在逼仄的空間。

一隻手臂被壓在頭頂,逼迫她不得不抬頭凝他。

“為什麼不走?”尚如期壓着聲音,似質問,又似驚詫。

蓮兒死那日,他給了她很多錢,叫她離開天鐮鎮,走得越遠越好,她可沒有答應。

“我說過,你體內的蠱毒未解,我是不會走的。”她單手摟住他的腰肢,將兩人貼得更緊。

“我既已嫁進尚家,這裏是我的家,你叫我如何能割捨得下?”她埋在他胸膛里嗡嗡出聲,像只貓兒似的。

尚如期瞬間僵住,握着手指的力道隱隱加重了些:“為何不能割捨?我說過,只要你答應離開,我會安排妥當,不會讓你……”

話音戛然而止,摟着她腰肢的大手瞬間收緊,唇角溢出壓抑的痛苦悶哼,她恍然是怎麼回事。

“葯呢?”

“在……房中。”

一米八幾的大個突然壓了下來,下巴抵着她的肩,溫熱的呼吸噴洒在脖頸間,她的心跳隨即一緊,輕聲道:“我知道了,我扶你過去坐下。”

距離桌案也就幾步的距離,生生走了好半天,只見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金枝眉頭緊鎖,當即要起身出去。

突然眼前一黑,她跌落在地,被穩穩接住,遂又被緊緊摟住,頭頂的呼吸愈發沉重:“娘子,別走。”

她悶悶回道:“我不走,我去給你拿葯,一會兒就回來。”

越是掙脫,越禁錮。

“你快鬆手,我真的一會兒就回來。”

“我沒事。”他沉聲回道。

身體冰涼得不像話,哪裏像是沒事的模樣?

啪。

茶盞摔落在地,清脆響亮。

門外聽見動靜,立即推開門:“少爺……”

是楊風!

金枝厲聲吩咐道:“去少爺房中把葯拿來。”

門口之人明顯愣了一下,而後應了一聲,衣袂似鬼魅一般消失在門口,短短時間內,彷彿度日如年,尤其是看着愈發虛弱的尚如期時,更甚。

為了不叫他昏迷,她打趣道:“夫君不必抱我這般緊,我不是那東海鮫人,不會突然消失不見的。”

他低低嗯了一聲,緩緩鬆開了手。

金枝卻沒有離開他的懷裏,用帕子擦拭他的額頭,天庭飽滿的額頭佈滿一層冷汗,嘴唇白得可怕,彷彿下一瞬就要沒了生氣。

楊風拿着葯返回書房,着天青色衣裙的金枝半蹲在地上,傾身而下,纖細的手撫在尚如期額頭,試探一番后,一雙秀眉狠狠擰起。

光影昏暗,她的側容偏生了幾分清冷,仿若皚皚白雪中綻放的紅梅,清香幽遠。

湛黑的眸子看了過來,他才回過神。

服下藥,尚如期的氣色這才漸漸緩和,金枝將他扶回房間躺下,挪動枕頭時,突然看見那本“不正經”的書——藍衣記。

她將此書拿起來,待尚如期徹底熟睡后,才偷偷摸摸地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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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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