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章：楔子（二）

公元前1076年，朝歌。

舊王駕崩，新王登基。商朝的新帝王帝辛獨自一人坐在富麗堂皇的宮殿內閉目養神，桌子上凌亂地擺放着的厚厚的奏摺。此時宮殿外，有一個年輕人緩緩地走向宮殿，沿途的一排排的文臣武將見到此人都面露嫉妒之色。剛登基的大王就連太師等高位都不曾接見，卻獨自召見了這個年輕人。要知此人的官階小到當大王說出要見此人時，一眾侍衛花了老半天才尋得此人所在。很明顯年輕人也沒想到會受到召見，當侍衛找到他的時候，他還在釣魚。但是侍衛等人也不敢怠慢他，只怕此人將是未來的大王新貴。

年輕人在眾多複雜的目送下，跨入了門檻。年輕人彎下了筆直的腰桿，眼睛一直盯着地上快步地走向帝辛。一直到走到帝辛王座前的階梯下，方才停住腳步，行君臣之禮。一切規規矩矩地讓人無可挑剔，此年輕人自始至終都不曾看向帝辛。

帝辛似乎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到來，等年輕人行完禮方才慢悠悠地打開眼睛，開口說道：「姜尚，你來朝為官多少年了？」

被帝辛喚作姜尚的人正是年輕時候的姜子牙。

姜尚應聲回答，但是依舊跪拜在地上沒有抬起頭來：「回大王，下官入朝為官不知不覺已經有兩載。」此時的姜尚對於大王為何召見自己，毫無思緒，簡潔地回答后便不再言語。

帝辛深沉地看着姜尚良久，一招手說道：「你起來吧。順便上來，距離遠了說話不方便。」然後隨手指向比自己作為矮一台階的座椅說道：「你就坐這吧。」姜尚上了台階聽了這句話，連忙惶恐擺手：「不敢。」那可是當朝太師，前任大王託孤大臣，聞仲的位置。

帝辛隨口說道：「坐吧，聞仲不在朝歌，我不說沒人知道。」

見大王堅持，姜尚只好惶恐地坐上了那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座位，等待未知命運的降臨。

帝辛看着姜尚，微笑地說道：「不用緊張，將來你會坐上這個位置的，只是不是這張椅子。」見姜尚似乎有起身的意圖，帝辛右手一翻輕輕地朝下一放，姜尚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按在了椅子上。帝辛繼續地說道：「你別緊張，我就直說了吧。你入朝為官其實並非心懷天下，而是企圖刺殺我父王，為你那在30年前因為殷軍而慘遭屠戮的部落報仇。」

姜尚聽了全身一震，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帝辛，這是他第一次看向帝辛，雖然不知帝辛有何企圖，但是姜尚從帝辛的眼中感受到了一種深不可測的力量，原本想不惜代價要與帝辛拚死一搏的念想也消逝了。因為他明白，不會成功的。

帝辛見了姜尚的反應，反而微微一笑說道：「很好，你依舊很恨商嗎？」

姜尚此刻也冷靜了下來，盯着帝辛低沉地說道：「你想怎樣？」

帝辛不慌不忙地說道：「姜尚，十二歲的時候在部落的覆滅中倖存下來。因為天生道體的天賦被元始天尊看重並且收為弟子在昆崙山生活了一十八年。在這一十八年裏，你有着高於眾人的天賦但是卻沒有修仙之心，而是學習民間的各種學術學說成為山中的異類。三十歲時自認學有所成，拜別師尊離開了昆崙山，憑藉聰明才智入朝為官。我說的可對？」

姜尚也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冷聲說道：「申公豹告訴你的？」

帝辛也不隱瞞，大度的承認：「是的。你這同門師兄似乎很想陞官，但是他也不是心懷天下，而是為了自己。不說他了，我就是想問你，你依舊很恨商嗎？希望可以為你的部落報仇嗎？」

這是帝辛第二次問出同樣的問題，姜尚很確定對方不是在拿他開涮，堅定地點頭說道：「是的。」

帝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歡聲地鼓了一下掌，繼而說道：「很好！老子果然沒有看錯你。」

姜尚被帝辛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不知帝辛到底想怎麼樣。

帝辛來到姜尚的面前，重重地拍了一下姜尚的肩膀說道：「現在，我將會罷免你的官職，驅逐你離開朝歌，會很屈辱，但是你別生氣。離開朝歌之後，你要朝西而去。去干三件事情：第一件，回去昆崙山告訴元始天尊，可以開始了；第二件，你留在西邊，尋找一個讓你當上太師的人；第三件，討伐我。」帝辛搭着姜尚的肩膀，兩人並肩一邊說一邊走向宮殿大門。

姜尚聽得一頭霧水，但是都記在心中，連忙說道：「明白了，但是可以告訴我，我找的人是誰嗎？」

帝辛一路走一路說：「我知道你心裏有無數個問題，可我現在無法解答你的任何一個問題。」

姜尚繼續說道：「那你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

帝辛思索了一會，說道：「沒有了，都是天道的事，我說了你也不懂。你自己好生感悟吧。」

姜尚：「聽你說的，你是讓我配合你去完成什麼事情，我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帝辛：「好處就是，商從你那奪走的一切，我都將還給你。」

姜尚：「好，什麼時候？」

帝辛：「三十年後，在奪走你一切的地方，將一切還給你。」

二人已經走到了宮殿門口，帝辛突然面露凶色，一腳將姜尚踢出了宮殿，大吼：「來人啊！把這個不禮貌的傢伙的官服脫了！給我打出去，打出朝歌，永遠不得回來！」

公元前1046年，朝歌。

朝歌的百姓歡騰雀躍的在歡迎入城的武王與他的軍隊，宮殿已是殘垣斷壁。就在宮殿的後方不遠處，有一棟特殊的小樓，這就是傳說中驕奢荒唐的帝辛為妲己所蓋的摘星樓，奢侈的程度當世無兩，甚至可以說這棟樓的原材料就是來自百姓的血與肉。但如今，這棟樓正在燃燒。

姜子牙帶領着楊戩，李靖，金吒，木吒，哪吒，雷震子，韋護七人，來到了摘星樓前。而在燃燒的摘星樓前，一個人正在這裏等着他們，商朝的統治者，人教的掌教人王，帝辛。

帝辛並沒有回頭看向姜子牙等人，眼神始終盯着摘星樓，氣喘吁吁地說道：「姜尚，你來啦？」

姜子牙見帝辛並未有大礙，轉而看向摘星樓，此時走近了才發現摘星樓散發出強大的力量，有些擔憂地說道：「她在裏邊了？」

帝辛還未說話，摘星樓內爆發出一身憤怒的嘶吼：「姜子牙！連你也是騙我的！」是妖族的首領，女媧。

姜子牙並未回應女媧的怒吼，依舊擔憂地詢問帝辛：「怎麼她聽起來還這麼兇猛，摘星樓還不足以將女媧封神嗎？」

帝辛平復了一下氣息，說道：「摘星樓是妲已專門為我設計來制服女媧的，她出不來。但是要將她封神，恐怕只有我才能做到了。」說到妲己，帝辛回憶起了那個深愛自己的女人。她因為帝辛對女媧的調戲而被派來顛覆商朝，卻正好與帝辛「臭味相投」。她為了帝辛背叛了女媧，她告訴了帝辛如何制服女媧，她捨身幫助帝辛削弱了女媧的實力，她為了他捨棄了一切，而他卻從未對他做過什麼。

而能為她做的，似乎只有那還未流出的眼淚而已。

帝辛再次平復了心情，輕鬆地對姜子牙說道：「商欠你的，如今都還給你了嗎？」

姜子牙報以微笑地說道：「已經兩清了。」

帝辛看向摘星樓，繼續問：「孩子，那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

姜子牙也看向那燃燒的摘星樓：「有的。」

帝辛笑罵：「你小子真是永遠都這麼多問題，說吧。這次是要好處還是要答案？」

姜子牙看向帝辛，正色地問道：「你是帝辛，還是太上老君？」

帝辛聽了，哈哈大笑，然後一手搭在姜子牙的肩上，兩人再次並肩而立說道：「是誰又有什麼關係？你只要記住，今日之後世間將不再有天尊，人王，女妖。世界將再次將交給萬物去主宰，天道會決定這一切。」說完，帝辛鬆開了姜子牙，走向一直在摘星樓內嘶吼的女媧，大聲地宣判：「女媧，你採石補天，捏泥造人本身功德無量的事。但是在長久的歲月中，你見不得人類之間的信任與陪伴，因此開始憎惡人類；后與性情單一的野獸為伍，創造出妖族殘害人類，挑起戰爭與仇恨。你的孤獨感已經使你偏離了天道，危及了世間萬物的存在。今日，我將順應天命，將！你！封！神！」

帝辛說完之後，飛身進入了燃燒中的摘星樓。

姜子牙耐心地等到摘星樓的火滅了之後，轉身看向其餘的七個人。姜子牙拿出了那封神榜單，交給了他們，他們各自拿着榜單后離去了。

此時申姜來到了姜子牙的身邊，擔憂地說道：「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姜子牙面不改色地看向遠方，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對的，即便是天尊也應該有了心理準備。不然為何那七個三代弟子和我，是人類出身。而且我們幾乎沒有參加過任何大規模死傷的戰鬥，因為讓我們活着就是要繼續執行真正的封神計劃。從今往後，世間不是不再有天尊，人王，女妖，而是任何一個仙人，妖怪都不再有。女媧只是一個源頭，仙與妖的才是禍害這個世界的毒瘤，就讓他們都消失了吧。封神計劃的終極目的就是要打造一個沒有仙妖的人類世界，挽救這個世界，這也是天道的意思。」

申姜輕聲地說了一句：「這是天道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姜子牙並沒有說話，抓住申姜的手，說道：「天道，能明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