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沉默，是今天的安全屋
機械人面無表情地開了光腦，在數據網絡來回掃了三遍，確定了一件事。
面前這人，窮出了別樣的風采。
各大宇宙銀行賬戶清一色乾乾淨淨的零。
唯一的聯繫人78歲，天馬星系銀行負債三萬。
根本沒有任何出得起這筆錢的可能。
星系y-67號服務型機械人陷入了器生漫長的思考。
桑落看着它眼睛嘩嘩刷數字，光溜溜的腦袋還有冒煙的架勢，有點擔心等會下飛船的時候還得貼上套機械人的費用。
她想了想，開口：「這樣吧，我有個朋友，你幫我聯繫他，讓他先幫我還錢怎麼樣？」
小圓子眼睛刷一下恢復正常，「可以。」
「你朋友叫什麼名字，來自哪個星系？」
桑落：「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他家五千年前有個祖宗叫桑恆。」
小圓子：「…………」
「警告！警告！有人惡意拖欠食物費用，並且試圖戲耍服務機械人，違背飛行法第三條，將處以三天拘留懲罰。」
桑落：「……」
就因為這樣，桑落一下飛船就被七八個警衛機械人圍住，架去了航站安全屋。
看呆了滿大廳的星球天驕。
安全屋跟想像中的監獄風完全不一樣，佈置很豪華，軟和的大沙發，桌子上擺着一堆水果。
桑落一坐下，面前的虛空便出現了道人影。
清晰的連他上衣的褶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兩雙眼睛對上，一個滿臉無辜，一個則是濃濃的疑惑。
賀三打量了桑落足足一分鐘，滿目詫異：「藍星的守護者？」
桑落面無表情地點頭：「是。」
賀三難以置信地嘖了聲，「吃飛行餐不付錢？」
「不是不付錢，」桑落抬眼看他，「是你們服務員沒有通知我食物收費，我賬戶正好沒有錢而已。」
賀三瞥了眼她手上的陳舊光腦，一言難盡地繼續問：「為什麼戲耍服務機械人？」
「沒有戲耍，我說的都是真的。」桑落認真道。
賀三捏了捏眉心，「算了，錢我幫你付了，你走吧。」
在試煉星工作這麼些年下來，他也是第一次遇上守護者付不起飛行餐費這種離譜的事情。
哪個星球窮盡十年資源培育出的守護者不是錦衣玉食，要什麼有什麼的主？
遇上這一遭也算他開了眼。
守護者身份特殊，處理起來格外棘手，稍有不慎得罪的就是整個星球。
他來的時候看過藍星的資料，飛仙系一顆犄角旮旯的不知名低等雜星，一共參加過兩屆試煉，守護者每次都活不過一個月。
從藍星到試煉星就算是極速飛船也得五年，光在路途的費用就是筆天文數字，也難怪守護者會窮成這樣。
其實以他的身份地位就算今天把人處置了，也不用擔憂什麼。
但背負整個星球希望踽踽而行之輩，本就需要莫大勇氣，他不希望讓其折在這裏。
只可惜，他對上的是桑落。
桑·窮光蛋·落傲骨錚錚，她一口回絕了賀三的好意。
「不用了，我跟你無緣無故，收你的錢良心過不去。」
「我朋友真有一個叫桑恆的祖宗，以你的身份地位查到他的信息應該是信手拈來的事，你聯繫上他，讓他幫我付錢就好。」
賀三：「……」
沉默，是今天的安全屋。
你連你朋友五千年前的祖宗叫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連你朋友叫什麼都說不出來？！！
*
衡七星系的首都星。
青家正在吃晚飯。
稀有珍貴的食材擺了滿滿一桌，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讓人食慾大增。
氣氛卻格外沉悶。
啪！
青越山猛地拍了下桌子，「青禾，我怎麼跟你說的？」
喚作青禾的少年一臉弔兒郎當，不以為意道：「老實學習，安分一年，等事情風波過去了再出門唄。」
老父親被他氣得臉色漲紅，青越山直接抽了面前的糕點往他臉上扔：
「我叫你安分！你給我帶人去揍李家小少爺！」
「你他娘的知不知道李家跟政務院有關係！」
「現在李家抓住了你的把柄，非要處理了你，你爹我摁不住了！」
青禾無所謂地聳聳肩，「處理就處理唄，反正你們眼裏只有我哥，我一天到晚除了闖禍啥都不會，就算進了監獄也影響不了你們什麼。」
溫柔婦人聞言兩行熱淚瞬間滑下，抬手拍自家丈夫，語氣激烈：
「我不管，李家不就是跟政務處搭上關係了嗎？你跟元兒還是軍處的呢！」
「禾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青越山連忙哄妻子，心裏卻直發苦。
軍部跟政務處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他要是真有能耐保下小兒子又怎麼會發這麼大的火。
青禾帶着人把李家的小兒子打斷了兩條腿，抬回去的時候就剩了一口氣。
李家掌握着首都星三分之一的生意，要是他說兩句話就能揭過去就好了。
在一片混亂中，本應該在軍部開會的大兒子青遠腳步匆匆地進了門。
「我剛才接到了管理局試煉星區的通訊，那人說她是我們家祖宗，她吃了頓飛機餐付不起錢，讓我們給她轉點錢過去。」
青越山：「……」
他夫人：「……」
青禾：「…………」
這句話倒是不長，可怎麼聽着這麼魔幻呢？
還是說現在的騙子已經墮落到連飛機餐錢都吃不起了？
天上落下個這麼大的雷，青家的晚飯更吃不下去了。
青越山喝完兩杯熱水這才消化完大兒子帶回來的消息，「你說她知道我們家祖宗叫啥？」
青遠點點頭，眸子裏也滿是疑惑，「她語氣很確定，說如果我們家族譜上有個叫桑恆的祖宗，並且這個祖宗創造過圖靈紋的話。」
「那她應該是我們家的祖宗。」
青禾驀地嗤笑一聲，拍着大腿越笑越大聲：「狗屁的祖宗，還族譜，我都不知道我們家有族譜！」
「五千年前的大破滅時代亂成那個鬼樣子，連命都保不住了，哪個缺心眼的會去保勞什子族譜？」
剩下三人陷入莫名的沉默。
夫人輕咳一聲，「禾兒，我們家真有族譜。」
青·缺心眼後代·禾：「……我為什麼不知道？」
「哎呦，就在閣樓放着呢。」夫人尷尬解釋：「禾兒你恐高，從來都不上閣樓不知道也正常。」
青禾掃了自家大哥跟父親一眼，「所以，騙子說的都是真的？」
回應他的，是更長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