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鬼門大開⑥

聞秋抬眼看向少女，她漂亮的容貌就算在這種狼狽場景下也驚為天人，“你查到了？”

“有人盜我資料，我自然也要查明白敵人在何方。”覓兒回道。

他微微一笑，娓娓道來:“那個時候我已經知道你將八岐大蛇的一部分放在荷包里給了柴胡，時間過了很久，柴胡的孩子國華也長大了。我先是用八岐大蛇的力量誘惑柴胡的家人，隨後又製造了國華戰死的假象將其偷偷送回日本。然後又誘惑柴胡拿出荷包救國華，最後我跟着國華一起去到日本后，以國華師父的名義留在瀧田家族。想着，既然從你手中得不到那就去拿柴胡手中的那一份。”

“所以每隔幾年你就會回到半山藍灣用新鮮的少女之血祭奠八岐大蛇的頭顱，為以後破除封印做準備，也是在這段日子裏逐漸發現我的秘密？”覓兒一下子想通了，她還天真地以為當年那個滿眼野心的少年真放棄了。卻不知這個秘密更加讓他想到得到八岐大蛇的力量，因為他也想長生不老。

“是的，可我最需要的還是你！”聞秋興奮的無比，一雙眼睛亮的攝人。

夜風吹響樹葉，滿地殘垣訴說著剛剛戰況的激烈。覓兒微眯眸子，巨獸的陰影里她的唇色異常紅潤，“需要我？”

“你隱藏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聞秋意味深長笑起來，為了那個秘密他謀劃了一輩子。

他最怕死亡，人死後就什麼也沒有了。小時候因為飢荒，吃草根吃樹皮。易子而食也不是虛構，這種事情就發生在他身上。他當時餓暈了，父親為了活下去竟然……要不是當時師父雲遊路過救了他，讓他踏上修行之路，他不會知道這個世界被神秘力量所支配。有能力就能主宰生死，沒能力的只能任人魚肉。後來戰爭爆發，炸彈從天而降，摧毀城鎮，燒毀村莊，那些來不及逃跑的人被炸的血肉橫飛。人們在硝煙里哭喊，哀聲遍地，只有半截身體的小孩痙攣身子，斷體的疼痛讓他連哭喊聲也發不出來。他跑過去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他懼怕，瘋狂！

“哥哥，救我，疼......”小女孩衣裳破爛，身上是被火燒焦的痕迹，她睜着一雙清亮烏黑的眸子，無力又充滿期待地望着他，可憐可悲的模樣讓他內心深處發出悲鳴。一隻露出白骨的細小指尖勾住他的褲腳，像是看到了希望。

他緩緩蹲下身子，看着她凌亂臟污的長發下正汩汩往外冒血，那拳頭一樣的大洞，似乎能看到還在跳動的腦漿，當時他害怕極了。

他也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小小少年，如何救的了這個小女孩？就連師父那樣厲害的人物也救不了他們。

亂世出妖孽。

他的師父青烏子一身灰衣長袍，黑髮束頂，一派仙風道骨。這一路上遇妖除妖，遇魔斬魔，遇到如今這種慘狀只能凈化他們的恐懼和怨恨，讓他們心甘情願往生，不必執着於現世的苦難和不甘心。

眼前的小女孩一雙渴望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他蹲下，手心覆蓋上那雙永遠無法忘懷的黑亮瞳仁，一塊尖銳的木板扎進少女的胸膛，鮮血四濺，落了滿身。鮮血灑在黑色外衣上，隱入棉布中不見，唯有面頰上液體溫熱的觸感直擊靈魂。

“在這亂世你也活不下去，不如給你個痛快。”少年的話溫溫柔柔不帶絲毫感情。

少女張大嘴巴，暗紅的血液從喉嚨翻泳而出，抽搐痙攣的身體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少年挪開手，少女安然閉上眼睛，那雙黑亮充滿渴望的眼神終於看不見了。

握緊拳頭靜下心來，他不後悔殺了她。偏頭看向遠處，師父紅了眼睛，一句話也沒說，安靜地埋葬了他們。

“一個人類能活將近兩百年你費了不少心思吧？”覓兒淡淡問道。

“那年師父被妖怪襲擊，奄奄一息......”說到這裏他聲音哽咽，悲傷溢滿幾乎說不下去，“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奄奄一息？所以在他還沒斷氣的時候你偷走他的修為，你殺了你師父青烏子！”覓兒冷笑，這就是他活了這麼多年的原因之一，那個時候他就嘗到了擁有力量的甜頭，所以這麼多年他一直熱衷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看來那個時候他已經是這樣殘忍的人了。

“你胡說！我沒殺他！”聞秋尖叫出聲，忽然發狂死死掐住覓兒的脖子，拒絕聽到這樣的話，這是他內心最深的隱秘，“我身為青烏子唯一的弟子，他死後我繼承他的衣缽有問題嗎！”

死後繼承其衣缽和為了繼承其衣缽而殺人是兩回事吧？

聞秋用儘力氣，覓兒無法呼吸，眉峰緊促，嘴唇泛白。

看着覓兒毫不掙扎的模樣他才後知後覺鬆開手，這具身體可是寶貝，可不能弄壞了。

覓兒柔嫩光滑的脖頸陡然出現一抹紅痕，聞秋心疼的撫摸上去，微熱的觸感和怪異的眼神讓覓兒抵觸。

她往後退去，然而四肢上涼颼颼的鐵鏈不允許她有太大的動作。

“因為你得到青烏子的修為，自以為有的是時間，只是你最開始更本想不到我的時間比你還長，直到你消耗完體內所有力量，慢慢變老，而我還是當初那個我，所以你不得不鋌而走險，破除八岐大蛇的封印，與我面對面站在此處。只是可憐了方晨和盛錦，他們都成了你利用的對象。”

“方晨對你有怨恨，我不過多說了兩句。至於盛錦……真是可憐啊，他那麼愛你，甚至不惜妖化也要和你在一起，可你終究辜負了他一片痴心。”聞秋嘖嘖道。

“所以是你讓他想起前世的事情？”覓兒眸子暗沉，問出心中疑惑。

“傳說冥界遍佈曼珠沙華，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花葉兩不見，若得此花便可讓人想起前世記憶，我區區凡人如何去的了冥界？也只有不怕死的方晨才會不計後果偷渡冥界。”聞秋縮起脖子，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劍尖刺破喉嚨。

果然，不是聞秋，他沒那個本事，也拿不到曼珠沙華，那麼又是誰讓盛錦想起前世的？難道是熒惑？

不會的，他明明已經被自己封印在永恆之塔了！

不是他？那又是誰？

此時月上中天，聞秋雙手揚起，若大的陣法從地面顯現，就連龐大的八岐大蛇都被陣法困住，金色印記從地面升起，緩慢印射在天空之上，狂風拔地而起，兩人的長發隨風而動，就連衣服也瑟瑟作響。雖然有守護結界的存在，可法陣的力量太過強大，竟然衝破封印，高懸天空。

守護結界外的靈異警察面面相覷，陣法突破結界后帶起的能量擴散開，結節外的鴉鵲受驚，嘰嘰喳喳，衝天而起。

靈異警察躍躍欲試，然而得不到命令他們連進入結界的資格都沒有。靈異警察若是不遵守制度，懲罰將是非常嚴厲的，所以他們也只能遠遠看着。

——————

“看來你準備的很充分。”這樣龐大的陣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聞秋滿意於覓兒眼中的震驚與錯愕。

僅僅只有師父的力量還遠遠不夠，他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來維持身體所需要消耗的能量，保持青春不變。

聞秋忽然撫上覓兒腰間，纖腰束素，不盈一握也不過如此了。對於聞秋放肆無禮的行為覓兒十分抗拒，“你幹嘛？”她蹙眉警惕起來。

聞秋不言不語，手指漸漸往上遊走，彷彿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目光炙熱而痴迷。那隻不安分的手滑過脖頸，落在她光潔白皙而又絕美驚艷的臉上，手指細細撫摸，感受這具身體散發出來的生命力。

“別碰我！”覓兒怒吼，張嘴就咬上那隻讓人厭惡的手。

聞秋早有準備，這個少女雖然受制於人可他還是處處提防，覓兒張口並沒有咬到他，反而讓他鉗制住她的下巴，一張紅唇在他掌中顯得嬌艷欲滴。

覓兒憤怒不已，這個人實在無禮，無恥到了極致！他輕佻的行為讓她厭惡。

“你？”聞秋冷笑，“一會兒你就不再是你了。”得意的語氣讓覓兒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