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紙紮
待到婚禮當日,劉蓓蓓卻突然有急事去不了了。李圓圓覺得這可能是個不錯的結交富商的機會,便自告奮勇替他出席。
雖說李圓圓是我組長,但是我和她並不熟悉。怕她急着釣金龜婿生了事端讓我擦屁股,我便喊上了正在我家賴着的周良和一同前往。
周良和是個混不吝的,聽着有大餐立刻就答應我了。
我們決定晚上搭李圓圓的車過去。李圓圓的車是一輛二手本田,換氣是個壞的,她又嫌風大會吹亂她精心打扮的妝容,不許我們打開車窗。我們便只好強忍着她濃烈刺鼻的香水味,在那裏幻想着待會的大餐,苦苦煎熬。
在黃昏的時候,我們終於到了那一座別墅。
李圓圓一下車,看見眼前的景象可開心壞了。一個勁地說,“這裏肯定有許多黃金單身漢。”一邊從車中掏出瓶香水,再自己身上又噴了一些。還把那衣領往下拽了拽,挺着胸扭了一下,就以那樣彆扭的姿勢走進了院門。
明明現在因為婚宴的關係,大紅燈籠高掛在門口,人聲嘈雜,可是我卻覺得從那張燈結綵的屋內透着一絲詭異的寒冷。周良和似乎並沒有覺得有異,拍着我的肩,正說著“下次還有這種吃白食的好機會,記得哥們我啊!”
我看着他紅潤的臉龐,想着大概是因為夜深了,又地處九龍山,可能是山間寒風,就點了點頭,示意他快進去。
我們在門口,把紅包遞給了接待的人員,便往裏走去。可能是遺傳因素吧,這裏的賓客除了我們,大多都是和那大哥一般,臉上掛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在這大紅燈籠的映照下,別提有多麼詭異。
在通往二樓的樓梯前放着新人的照片,因為之前新娘的臉一直被帽檐遮着,我實在難忍好奇之心,便拖着周良和去那前面瞅個清楚。
那照片中女子硃唇皓齒,雙瞳剪水,宛若仙女下凡。那大哥被照片放大,則看起來越加賊眉鼠眼了,尖削的下巴配上一抹八字鬍,看起來若是去了龍宮,肯定能當上丞相。
“錢真是個好東西啊”周良和用手肘給了我一下,指着照片,笑着說道。
我連忙把他手給壓了下來,低聲說道“別沒禮貌。走走走,我們吃東西去。”
周良和邊跟我說著真希望自己也有這樣的艷福,邊走去了餐廳。因為婚禮舉辦得很急,大概沒時間打理庭院,所以來賓此時都聚集在房內。李圓圓正正正四處晃悠,尋找着下手目標。我和周良和在廚房裏拿了一塊盛着魚子醬的餅乾,一邊唾棄着資本主義的腐敗一邊囫圇吃下,但是吧唧吧唧嘴也吃不出滋味。
我和周良和頓時一拍即合,決定在樓底腳找了個地方貓着,留着肚子,看看之後有啥新鮮的吃食。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嗩吶吹奏的聲音,還伴隨着鼓樂。我們覺着新奇就出門去看。
只見一行穿着紅色馬褂黑色長褲的人,抬着新娘的嫁妝,鼓樂隊的帶領下,繞着房子轉悠。抬着的其中一箱嫁妝經過我面前的時候,忽然一陣風吹過,撩起了上面蓋着紅布的一角。只見裏面那哪裏是什麼嫁妝,那分明是清明時候燒的紙紮。
我偷偷抓住了周良和的衣袖,暗示他我有話要同他說,我們走到院子僻靜角落裏,我慌忙地問他“你看見了嗎?”
周良和很是疑惑“看見什麼了?吹嗩吶?看見了啊?蠻復古的嘛。”
“不是”我又往周良和那邊靠了靠,小聲在他耳邊說“那些都是紙做的。
”
周良和一臉不可置信“你看錯了吧,別這麼不吉利啊!別人大喜的日子呢!”
也是,大喜的日子。我大概是看錯了吧,別人大喜的日子也不會這麼無聊,非要搞惡作劇。也許是女方家裏窮,充下門面吧。
這時鼓樂聲停止了,那一行人把剛剛抬着的嫁妝搬到了之前我們看到的那副畫像前,便退了出去。我和周良和決定走過去看看,我不太敢去,在這種場合做這個行為,總歸是不禮貌的。
但是周良和覺得反正沒關係,看了就知道是不是這種簡單的問題,沒必要那麼麻煩,直接偷偷看了,就解決問題皆大歡喜了。
於是,我站在外側,儘可能擋住別人的視線,周良和則動手挑起那蓋布一角。
周良和看了以後,很無奈地對我嘆了口“哥們,配眼鏡吧。”
聽到周良和這麼說,我雖然有些不爽,倒也心安了不少,雖然是我眼花,但至少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新人們很快在大家的歡迎中進了門,是挺傳統的中式婚禮,還特地佈置了放有瓜果喜餅的矮桌,新人手持飾有紅綢大花的綢帶,在矮桌前拜了天地。又來了一年老的婦人用紅繩將二人的小指繫上,並蓋上了紅黃兩色的絲帕。
我和周良和都覺得好玩極了,一個勁地在那起鬨,但我總覺得除了我們以外的其他人似乎有些過於安靜了,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但是真的太有意思了,從小就沒見過這種陣仗的我,很快就把這種詭異的感覺拋之腦後。沉浸在婚禮的氣氛之中,周良和一邊說著好不容易喝次好的,一邊喝了一杯又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