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蕭冷的故事
上世紀末70年代初，
鹿城郊區，
紅星中學，
上課鈴響起，同學們陸續回到教室，等待任課老師到來。
“同學們，今天因為數學老師請假，所以由副班長兼學課委員帶領大家自習”，班長宣告聲剛落下，教室里就響起來一陣短暫喧嘩聲。
“蕭冷！你上來黑板解答這個題！”
被副班長點名后，蕭冷開心地站起來，踱着小碎步，自信地走向黑板，難得副班長會點名讓他來答題！
她叫寧蘭心，是副班長，長得很水靈的女生，天真的笑容，總能讓蕭冷看得出神，她的聲音溫柔恬靜，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讓人一聽就感覺很舒服。
這不，趁着寧蘭心想點名自己的時候想好好表現給她看看吧，
可惜，雖然蕭冷是滿臉着急地想着怎麼寫答案，但是解題出來的答案終究是錯了，隨着幾聲低語訕笑在後排再次響起，他只能回到了自己桌椅上，還不忘偷偷瞄了副班長一眼。
寧蘭心微微顯得有點失望，嘴角輕輕地抿了一下，然後點了另外一個同學上去解題，“李宗你來重新解題”。
李宗走過蕭冷身邊，對着蕭冷笑了笑還不忘打了個眼色。
蕭冷默契地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李宗就住他家旁邊，兩人從小一起玩泥沙玩大的，友情還是挺深的，校里班裏的，蕭冷跟他也是走得最近。
“別鬧了！認真點兒！不然就開始記名了！”正班長大喝一聲，大家都安靜下來了。
終於熬到了下午放學，李宗被教導處主任叫了去做校務值日了，今天只有蕭冷他自己一個人回家了。
他回村裡要走上五六公里，同學大部分有自行車，而他就靠兩條腿。
走着走着，天快要黑了，村路上，並沒有什麼路燈，一路的泥濘，忽然，他聽到山邊有人在喊救命。
“救命呀！不要呀！我沒錢呀！有人搶錢了！！”
聲聲稚嫩呼喊聲隱隱約約從路邊樹林子傳出來。好熟悉呀，怎麼像是寧蘭心的聲音！她不是回家了嗎？
怎麼回事？她可千萬別發生什麼事呀！
蕭冷尋着聲音一路小跑過去，繞過村路後面的小山坡，藉著月光，看到村霸吳明吳昊兩兄弟正死命地抓住一個女孩子，依稀看得出那女孩子就是寧蘭心！旁邊還站着李三和劉賈炳。這四人都是從小輟學，不務正業，天天胡混的青年小地痞。
“住手！！！”蕭冷舉着書包，對着四人大喝一聲。
“怎麼地？小子，想用書包砸死我們呀，你那瘸子爺爺在哪？”吳明起身，冷冰冰地說了一句，邪惡眼神毫無生氣。
劉賈炳指着蕭冷罵道：“叫你滾你聽到沒？”
“你小子活得不耐煩了，是吧？！”吳明繼續陰惻惻地說道。
“我，我不管你們說什麼，你們放開她！不然，不然我叫人了！”，蕭冷聲音很虛，一打四，他真沒試過，但是沒辦法，為了寧蘭心，他必須上。
“嘿！裝呀！”
“啪”，吳明三下兩步沖了過去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蕭冷臉上，
蕭冷一下子沒格擋住，被扇得眼冒金星，嘴角也被抽出了血，
“咚”，劉賈炳趁着他有點暈眩的時候，趁勢上前一腳踹在蕭冷胸口上，
“噗哇”，蕭冷被踹倒了，一口氣喘不上，在那乾嘔着，“你們特么的四打一嗎？”
蕭冷這時真上火了，你們這些爛仔，
平常可以欺負我，我懶得理你們，但是你們不能欺負女生！還是我喜歡的女生！
蕭冷咬着牙，一個低身沖抱，抱住吳明的腿，衝勁把吳明碾壓在身下，張開嘴就咬住吳明鼻子，狠命一扯，只聽吳明一聲慘叫，鼻頭肉被蕭冷咬掉。
這時，吳昊那邊聽到吳明慘叫，抬頭看見蕭冷這麼狠，嚇得他鬆開了寧蘭心，幾步就跑到蕭冷身邊，狠狠一腳照着蕭冷的後腦使勁蹬了下去，
嘭！一聲，蕭冷的臉直接磕在了地上，“你特么叫你多事！叫你管！”，吳昊一邊叫囂着，一邊繼續踩蕭冷，
“咔嚓”一聲，又“咔嚓”一聲，隨着李三和劉賈炳兩人的加入毆打，蕭冷的肋骨斷裂，手腕斷裂，
吳明脫身以後，滿臉鮮血，他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大石頭，立馬走過去，雙手捧起大概十幾斤的石頭，一步一步走到蕭冷身邊，高高舉起石頭就要往蕭冷頭上砸去…
蕭冷抬着已經斷裂的右手手臂，死命護住自己的頭，迷糊中他看見他們身後草叢中，寧蘭心悄無聲息地坐了起來，蹣跚地衝到吳明身後，
隨着吳明的石頭砸落，寧蘭心人也剛好衝到，電光石火之間，她已經趴在蕭冷頭上，而吳明砸下的那塊大石頭也就落在了寧蘭心脖子上，石頭的重量導致她的脖子彷彿折彎了一般，整個人軟趴趴地倒下了…
此刻空氣彷彿停止了流動，時間也靜止了，映入蕭冷的眼帘，是寧蘭心面對着他最後的微笑，彷彿在說，“梁同學，讓你受苦了…謝謝…”
圍毆的四人，也停下了手，吳昊再翻過寧蘭心的時候，能看到就只是寧蘭心發青的臉色和渙散的眼神，四人都呆住了。
蕭冷掙扎着伸出雙手，搶過寧蘭心，緊緊抱着她，不停地搖晃着她毫無生氣的身軀，他撕心裂肺，但是喊不出來，他的喉嚨也被踢傷了，只有用嘶啞的聲音叫着“蘭心，不要，不要，我，我來救你了，你等我”……
“我艹！把他也收拾了吧！”吳昊看了一會兒，首先打破了沉默，惡狠狠地憋出一句話。
“要不，我們先救人？”李三戰戰兢兢地問吳明，
吳明陰沉着臉，“救？你特么敢救嗎？這可是謀殺！”
“救了她讓你好去坐牢？”
“我們要坐牢？是你吧？你碰她的人，我就是打架而已！”劉賈炳聲嘶力竭地吼出來。
啪！吳明一個大耳光刮在了劉賈炳臉上，狠狠說道。“你也想死嗎？！”
“不不，我聽你的”劉賈炳瞬間蔫了。
“快給他兩一起綁塊石頭，推下湖，讓他和寧蘭心做個伴！”吳昊喪心病狂的叫嚷着。
啪！又是一個大耳光扇在他臉上，“你特么給我小聲點”，吳明再次警告吳昊。
“都聽大哥的，李三，賈炳，趕緊的！”吳昊收低了音量，“不聽的話，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嘿嘿！”
這時的蕭冷已經毫無力氣了，但是精神卻清醒得很，四個人的每一句對話，每個神情，每張臉，他都牢牢記在心裏，心中滴血般詛咒着：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們！！
冷風吹過，四人殺心已起，遂用書包上的帶子，把蕭冷和寧蘭心的雙手雙腳綁在一起，像雙人人棍似的，兩人的腰間還捆了個書包，書包里被他們裝上了一堆石頭。
就這樣，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蕭冷和寧蘭心就這樣四人被推入湖裏，而蕭冷此時仍然是活着的…
隨着湖水逐漸淹沒他的視線，兩人順着鍋底型的湖底一直往湖中心滑下去，蕭冷最後換入的一口氣，堅持不了多久了…
迷糊中，他使出最後的力量，把自己的嘴貼住了寧蘭心的嘴，硬是把自己最後一口氣吹入了寧蘭心的嘴裏，隨後，他就大口大口地吞入了腥臭的湖水，身體抖動之下，迎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