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貴族少女
少女似乎察覺了齊長青的恐懼，也沒有再撲向他，乖巧坐在床邊，用袖子掩着臉，哭哭啼啼。
“齊大哥，我原來不長這樣的，我原來很漂亮的。”少女嘟囔道，嘟囔不夠，還追着他問，“你說是不是，我原來是很漂亮的對吧，人人都說我長得美！”
齊長青點點頭表示同意。
他只能點頭，因為他怕惹怒了她。這東西肯定不是人，至於是鬼還是詐屍了，他一時還弄不清楚。
“你……你是誰啊。”他抖抖霍霍地問。
少女轉過頭，把一張血臉對着他，歪着頭說：“不認識我嗎？我以為這京城裏人人都認識我呢！”
他賠笑道：“我不是京城人，我外地來的，不熟悉這裏。”
“哦，這樣啊。”少女嘆了口氣，說，“我是宋瑤，愛新覺羅宋瑤，我爹是鍾郡王，我哥是貝勒爺載瀅，所以我就是九格格，這你都不知道嗎！”
齊長青很想跟她解釋一下，自己的歷史並不是那麼好。尤其是晚清史，他只知道洋人很快就要把他們趕走了。
不過她的話着實讓他吃了一驚。原來她就是採花賊想害的九格格。
所以白天發現的那具屍體就是九格格的？
這天底下誰那麼大膽，敢把格格勒死還拋屍野外？這是活膩歪了啊。
“齊大哥。”宋瑤輕喚一聲，身子往他那邊挪了挪，“陰司路上有人可憐我死的冤，所以放我回來，說讓我來找你，說你人又帥心又善，肯定不會拒絕我的。”
齊長青撓了撓頭，怪有些不好意思的。
“誰啊，誰這麼誇我。”
“我不認識……你會幫我報仇的對嗎？齊大哥！”
“啊對對對。”少女一聲又一聲大哥，喊得他頭西昏。
但定眼一看，眼前的人臉張臉都沒，登時清醒了過來。
“不是，我又不是大老爺，我怎麼報仇啊，這找兇手一事，還是要去報官。”
“那老爺早死了，我地底下見着他了，現在的老爺是個替活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
見齊長青沉默不語，宋瑤有些氣，說：“齊大哥，我跟你說了吧，殺我的是個洋人。城西建了個教堂，教堂里有個亞當神父，是他把我殺了。”
“……”
“你去跟我爹說，跟我哥哥說也行！你快去！”宋瑤撲過來揪住他，他嚇得滾到了地上。
他蹲在地上，心想自己怎麼這麼倒霉，第一次床上有妹子，這妹子竟是這麼個鬼樣子。是他得罪了月老還是怎麼的，盡讓他碰到奇怪的女人。
心裏還沒抱怨完，就聽見宋瑤又哭了。
這一次跟剛剛不同，不是嚶嚶嚶的小貓哭，而是根本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房門還沒關，夜風卷地起，把這哭聲送到好遠。
不多時，便有人提燈來問：“齊公子，是您在哭嗎？”
眼看宋瑤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立刻拿被子蓋在她頭上，又趕忙去把門關好。
“不是我，你去問問別人吧！”
打發走人，再回頭對付這身份高貴的女子。
被子一掀，竟發現這九格格沒動靜了！整個人躺在床上，歪着頭，手放在兩側，軟綿綿沒有一點力氣。
“喂，喂喂。”齊長青推了推她，見她一動不動，頓時覺得人生都要結束了。
這可是郡王爺的九格格，雖說人不是他殺的，但是現在屍體正躺在他的床上，
要是郡王爺查來了，他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這裏，他也顧不得這宋瑤長得有多可怕了。過去抱起她，就準備出門拋屍。
走到院子裏，四下看看發覺沒人，剛準備鬆口氣，突然，懷裏的人說：“給我找張臉，否則我現在就叫。”
“你叫什麼？”齊長青傻不拉幾地問。
宋瑤沒回答，清了清嗓子，又開始嚎啕大哭。
這外面的傳聲效果就是比屋子裏要好，這才一嗓子，就聽見有人開罵：“大半夜的死了娘啊，嚎你嗶——”
齊長青趕緊捂住她的嘴，怕撞見人，轉身跑回屋，把她又扔回了床上。
“大小姐，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個死人啊！”齊長青沒好氣的往桌邊一坐，大口喝了口茶。
宋瑤坐起身子，玩着衣角說：“我知道你是洗地小九，你們洗地小九接觸的死人比活人多，聽說因此你們會一種重生術什麼的，專門做刑場死人的生意，所以你肯定有法子幫我的。”
“什麼神神叨叨的，還重生術，你這做什麼夢……”話音未落，他忽然明白她說的是管大善給小伍子做的那套法，找一具完整的屍體，把失去依附的靈魂放進去。
這確實是一種重生術。
可是齊長青會個屁。
“嗚嗚嗚……”宋瑤又哭了起來。
齊長青已經被她哭怕了，而且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怕被發現，他趕緊答應她：“好好好，我幫你找就是了。”
“還得幫我裝上。”她嗲聲嗲氣的說。
“好好裝上。不過……我要去找一下我師父。他會你說的那種手藝，我不會。”
“我不去，我不要見別人，我這張臉現在見不了人。”
這怎麼還撒嬌起來了。
齊長青沒見過女孩撒嬌，一時不知說什麼。在屋子裏翻找了一下，竟找到一個面具……雖然這個面具不怎麼好看，青面獠牙狀，好像電視劇上蘭陵王帶的面具。
“戴上。”他遞給她。
“太丑了，我不要。”
“嘖。那你到底想怎麼辦？”
他有些不耐煩了，覺沒睡好，這姑娘又難纏。這也不行，那也不要。果然女人就是麻煩。
“我……”她委屈巴巴地問，“你也覺得我丑是不是？”
這不是廢話嗎？她這張臉現在誰敢看？
“沒有，還好。”他低頭，手撐着額頭說。
“你討厭我？”
“沒有。”
他其實真的不討厭她，誰叫他天生善良，看不得人受苦。這妹子被人殺害拋屍，兇手因為怕被人發現，還毀了她的臉，着實可憐。
天色已亮，他嘆了口氣，起身命令道：“把面具帶上，我帶你去找我師父。”
她嫌棄地看着他扔過來的面具：“真的太丑……”抬頭忽然對上他冷冷的眼，立刻閉了嘴，乖乖把面具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