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宴前插曲
荊玉安見他這模樣,上趕着說道:“事已至此,蘇和倒也不妨順便漸漸雷州地界的名人,或許能發現一些線索也說不定!這次的賓客可是納盡了雷州的風雲人物,官場、豪族、文人騷客,甚至連風月場中的眾多名角都包含在內……”
蘇和心裏哀嘆道:這還低調個屁啊!今晚過後,最高調的就成了蘇某人我了!
他苦着個臉,對方畢竟是出於對自己的熱情,這個當口,責怪的話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只好說道:“也行吧……你回頭把今晚的賓客名單羅列出來,說不定為了打探我的底細,還真有相關的人會來湊熱鬧。”
荊玉安見蘇和同意出席,大喜過望,讓他先行小憩,稍後到點兒再來相請,然後就興緻勃勃地去準備了。
蘇和苦笑着搖了搖頭,想起他之前所言,今天這場宴席可算三教九流俱全。
風月場中的名角?
蘇和苦中作樂,想着去見識一下也不錯,轉頭就撕開了李淺茗送來的這封信。
上趕着送幫助嗎?讓我看看是不是如荊玉安所言,是要我尋求慕容家族的支持?
事情大差不差,信里寫道,蘇和離京之後,李淺茗從五哥李賦那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想到天下即將大變,她表示也想盡微薄之力。
讓蘇和感興趣的是,李淺茗與慕容家的關係,提供支持這件事,可不是公主的身份一封信就能說動的。
果不其然,慕容家是李載一系。
這個正醉心於皇位爭奪的皇子,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已經把這個遠離了政治中樞,卻依然有相當影響力的老牌部族納入了麾下。
蘇和眯着眼,見信上說道已然另外傳書給慕容家族,讓他們指派人手配合蘇和在雷州的所有行動云云。
他默默的把信折好,心想,慕容家族本身就是自己的懷疑對象之一,這件事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站起身來,蘇和想要先去神宮安排的住處養精蓄銳一番,這才留意到有倆人臉色不大對。
剛剛荊玉安一番言語,同行的幾位同在現場旁聽,蘇和這才意識到,貌似其中涉及了某些少兒不宜的內容。
他眼珠一轉,裝作無比煩惱的樣子:“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今晚這場應酬,可不是個輕鬆的活計!”
唐裳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端坐在那,對他的話毫無反應,倒是周豆豆跳出來說道:
“得了吧,我看荊玉安那老小子說到今天有風月場中人物的時候,你眼珠子賊亮!”
蘇和乾笑道:“豆豆,你這就為兄看輕了!都是工作,懂不?我還嫌鶯鶯燕燕耽誤正事呢!”
周豆豆斜着眼兒,表情極為輕蔑,她不太喜歡編排蘇和,於是把大鍋扣到了荊玉安的頭上,氣虎虎地說道:
“都說老不修老不修,荊玉安說起女人來那眉飛色舞的樣子,比京中那個宋世仁還要不堪!不行,我不能看你學壞了,我也要跟着去!”
蘇和一下子塌下了臉:“別鬧!這種場合,哪適合你這黃毛丫頭露面?再說,這個層級的宴請,總要有些擺得上枱面的禮儀,都是為了活躍氣氛彰顯檔次。這次荊玉安早有安排,就算我不喜歡這種場合,但也要顧及其他賓客的感受,大不了以後提前提醒荊玉安,不再安排就是了!”
眼見周豆豆還要不依不饒,蘇和撓了撓頭,說道:“我的身份是沒法藏下去了,但是你們卻不然,這雷州情勢不明,手裏留些底牌總歸沒錯。
大不了我帶向師弟一起去,你們三個丫頭別露面,關鍵時候指不定能起到奇兵的作用。”
周豆豆還沒應話,向炳山卻一臉不情願的站了出來:
“師兄,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場合,你這是讓我上趕着受罪嗎?再說前段時間琉冉一直在養傷,我沒了切磋對象,渾身都癢,現在她好不容易恢復了,我還想留點時間在修行上呢!”
琉冉白了一眼這個傻大個兒,面對美人毫不所動,一心撲在修行上還真是少見,自己水靈靈一個少女,在他眼裏也只是一個切磋的靶子……
唐裳到底還是穩重,擺明了態度就夠了,拉住猶在憤憤不平的周豆豆說道:“放心吧,他這趟應酬,對解開目前謎團的確有很大作用,你就別添亂了!再說,這麼長時間,他對嘴邊的你都無動於衷,難道塵世的庸脂俗粉能看得上眼?”
這話說得漂亮,蘇和對她的解圍豎起了大拇指,換來一個嬌俏的白眼兒……
在房間裏小睡了一會兒,及至傍晚,荊玉安果然又來相請,蘇和向唐裳等人囑咐了一番,便被他拽着出了神宮,直奔雷州城中心區域。
這雷州城,和大廣的其他城市大同小異,蘇和沒有細看的心情,在荊玉安帶領下,優哉游哉的往那晏樂居走去。
行至途中,遠遠看到路前方不遠處貌似起了一場爭執。
兩輛馬車橫在路中間,其中一個車上門帘拉開,一個穿着花里胡哨的公子,左右貼着兩個身材火辣、妝容妖媚的侍女,正趾高氣昂的向另一輛馬車喊話:
“慕容皓,又在做這些沽名釣譽的小事呢?你們慕容家一個個還真是偽君子做到底,不管老的小的都喜歡在這種細枝末節上玩弄人心!”
慕容皓?
蘇和眉毛一翹,這個名字李淺茗信里曾經提及,正是慕容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
那另一位花花公子又是誰?能這麼肆無忌憚的品評雷州第一大豪族,身份恐怕……
果不其然,荊玉安湊耳過來介紹,那人正是樓家家主的親孫子,雷州城內鼎鼎大名的紈絝子弟,樓正新。
看兩輛馬車行進的方向,恐怕這兩人正是兩家今天參與蘇和接風宴的家族代表……
蘇和臉上帶上了玩味的神情,乾脆停下來看看事情的進展。
這時馬車旁邊的店鋪中,兩個侍衛打扮的人,領着兩個衣着粗陋,面色飢黃的孩子出來,抱拳朝慕容皓的馬車拱手行禮道:“公子,人已經帶出來了,店家聽聞是公子的意思,連贖身的銀子都不敢收,但屬下還是按照規矩支付了贖銀!”
一個溫文爾雅,聽上去就讓人心神好感的聲音傳了出來:“做的不錯!這倆孩子無父無母,任由這些商家當苦力往死里用讓人心生不忍,既然已經按照規矩贖出來了,直接領回族中,好生安排。”
蘇和聽得明白,貌似是這兩個看上去七八歲的孩子,是孤兒的身份,不知何時賣身給了店鋪當苦力,慕容皓這是在出手相助。
另一輛馬車上的樓正新陰陽怪氣朝兩個孩子喊道:“兩個小子,別以為碰上了什麼大善人,天下沒有白吃的飯,你們到了慕容家,可不一定比留在外邊好!”
慕容皓終於忍不住出言呵斥道:“樓正新,夠了!你對我冷嘲熱諷也就罷了,兩個孩子本來就身心俱疲,你何苦再擾亂他們的心神?”
樓正新冷哼一聲道:“慕容皓,在我面前也要裝嗎?累不累?這些年打着救濟乞丐孤兒的幌子,你慕容家的勞力怕是早就用不過來了吧?”
慕容皓並不接話,冷斥責道:“讓開!”
樓正新的馬車紋絲不動,跟在馬車邊的雙方護衛,頓時劍拔弩張地對峙起來。
蘇和見快要撕破臉了,再看下去就不合適了,朝荊玉安使了個眼色,兩人快步來到了現場。
荊玉安是雷州扛把子一般的人物,自然有他出頭,蘇和在旁邊看得明白,他之前對樓家的所作所為很是看不慣,此時卻先對樓正新開了口,語氣卻不是言辭呵斥,更像是帶了一點無奈的埋怨:“樓大少,今天還有要緊事,能不能別這麼不靠譜?”
場中原本緊張的氣氛頓時一滯,荊玉安又對着慕容皓的馬車說道:“慕容公子,今天給荊某一個薄面,不要和樓大少一般見識如何?”
他這前後兩個語氣,一個埋怨,一個請求,反而對前者像是對損友那般更有親切感。
蘇和不明所以,荊玉安卻接着指着他介紹道:“兩位,我身邊這位正是蘇和大人,你們不會第一次見面就在客人面前出個大丑吧?”
這番言辭出來,對峙的雙方終於做出了反應。
那樓正新一聽蘇和當面,立刻收斂了蠻橫的嘴臉,甩開了左右貼身的仕女,一個跳步就下車來到了蘇和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然後自來熟一般地笑着說道:“原來是蘇兄當面!小弟唐突了,我只是看不慣某人做派,倒讓蘇兄看了笑話!稍後給蘇兄端酒賠罪!”
蘇和對他剛才無禮的表現很是不爽,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因此還是回了個禮,卻沒有多說什麼。
另一輛馬車上的門帘也終於被拉開,一個書生氣很足,但卻帶着一絲羸弱的身影露了出來,慕容皓也拱手說道:“原來是蘇大使當面!學生慕容皓見禮了!”
他這番話語氣平淡,面上波瀾不驚,但蘇和還是聽出了絲絲冷淡的意味。
他一邊回禮,心裏卻頓時琢磨了起來: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李淺茗那丫頭信里說得篤定,可怎麼這慕容家貌似並不熱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