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回家的路

二十.(一)回家的路

蘇惠民與李白劍本想去佛山的名勝景點走走,奈何時間有限,且也不熟悉當地路線,在中午休息片刻之後又去另外的場館觀看其它或田徑、或球類的比賽。兩人除了讚歎這些運動健兒,還對所有嶄新的體育基建設施表示嘆為觀止。建築設計師們的無限創意確實令人驚嘆,不知到了自家門口的省運會,那時的建築設施是會以怎樣的效果展現在世人面前。

到了下午四點左右,蘇惠民的手機終是收到了林若秋的一條短訊。她約他在今天早上籃球場館附近一條街的一間休閑咖啡館相見,而惠誠是還不知道她約他喝下午茶的目的。

蘇惠民與王先發一同進了和林若秋約定的咖啡館。兩人在進門的時候都同時發現了林若秋和蘇惠誠所坐的位置,便徑直向他們走去。林若秋見蘇惠民手裏拿着一本書,後面跟着一位長者向自己這邊走近,這才徐徐站了起來,微笑迎着輕輕招手。

蘇惠誠好奇自己女友在向別人招手,不禁回頭想看看究竟是誰!他轉頭便看清了兩位來者,接着回正了頭,眨了一下眼睛,一聲不吭。

蘇惠民走近兩人的座位,對弟弟微笑道:“惠誠,好久不見!”

林若秋站着向蘇惠誠比劃了一下手語,大概意思是讓蘇惠民與王先發一起坐下吃點東西,好好聊天。蘇惠誠看見,卻是皺着眉頭搖晃了一下腦袋。

蘇惠民接著說:“惠誠,我來找你是有幾件事情想好好地與你聊。這位是我的恩師,他和我都想找你聊聊,能坐下與你聊一會嗎?”

蘇惠誠抬頭望了一眼王先發,仍是沒有說話。林若秋見勢,急忙繞出自己的座位,輕盈地走到蘇惠誠這邊,將他擠進牆角,與他同排而坐。

蘇惠民也不管弟弟答不答應,先請王先發坐下,自己才跟着坐下。他一坐下又繼續說:“惠誠,你我同為手足,共同的血緣關係,兄弟之間能有什麼過不去的,我們現在心平氣和地溝通一番!我這位恩師是我大學時期的老師,如今是惠州體育代表團的工作人員……”

蘇惠誠似乎是毫不理會蘇惠民的一番說辭,忽然對咖啡館的前台喊道:“服務員,這邊結賬。”

蘇惠民急着說:“惠誠,我是真的有許多話想與你說,關於媽媽,關於我們一家……”

王先發也說:“惠誠,我略微知道你和你哥的事情。你哥的大學一直都在勤工儉學的路上,自你們的母親過世后他也一直獨身一人,他也過得非常不容易。”

這時服務員剛好走到他們的座位邊,客氣地說:“您好,這邊是要結賬嗎?”

林若秋向服務員急着搖手和搖頭,示意不是要結賬。蘇惠誠聽見“媽媽”兩字,再瞧了瞧服務員,才道歉說:“不好意思,我等會再結賬。”

蘇惠民向王先發使一個眼色,示意讓他先跟自己弟弟開口聊天。王先發對蘇惠誠說:“您好,惠誠!佛山省運會之後惠州將會接棒四年後的省運會,作為東道主,您也作為一個惠州人,在籃球項目方面,我們是希望您能為惠州出戰……”

蘇惠誠急着打斷說:“我不會為惠州出戰。你們不用跟我說太多,我只想聽聽關於我媽的事情。”

蘇惠民說:“惠誠,惠州是你生長成長的根……”

蘇惠誠又說:“別盡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道理,我只想聽有關媽媽的事情。”

蘇惠民一時語塞,又看看王先發,是怕自己說錯話會惹得弟弟不開心,搞得大家不歡而散。

不過他轉而有些懂得弟弟話里的意思,希望是能抓住他的心裏,便也開口道:“這本書里有媽媽的一些訊息,記錄有她的一些故事。”他說著,將手裏的書本遞於弟弟,是《人生如詩,商海如詞》這本書。

蘇惠誠好奇地接過書本,看過書本封面之後,疑惑地問:“你寫的書?”

“這本書你拿着,好好看,你會在裏面見到媽媽的。”蘇惠民說著,從口袋抽出一張自己的名片滑到弟弟面前,續道,“這是我的名片,你收藏好。”

他在此前已是將這本書看完,他不想告訴弟弟此書的作者“月白居士”是父親。弟弟對父親仍存有怨恨和偏見,暫時不能告訴他作者是誰。儘管這本書是父親的個人自傳,不管是不是他本人在洗白自己,但裏面的許多記錄確實是事實,只希望能勾起弟弟的些許記憶,使他產生共鳴,令他改觀。如今他總是倔強拒絕加入惠州男籃,強扭不行,那就讓時間來打破這一段微妙的關係。相信最終他會改變心志,加入惠州男籃,一起攜手並肩作戰,為家鄉添得榮譽。

蘇惠民與王先發沒有再說多餘的話,算是有些灰溜溜地離開了咖啡館,被拒絕,碰了一鼻子灰。不過蘇惠民倒覺得沒什麼,因為他還要在這裏呆多兩天,看完弟弟後天最後一輪的籃球比賽再離開。現在給了書本他,還有一天多接近兩天的時間,這本自傳書籍的字數篇幅不是很長,十萬字多一些,他要是有心的話一天是可以看完的。

當然,王先發也是覺着不急於這一時,即便求賢若渴、愛才如命,仍還需要禮賢下士、戒驕戒躁,與人真誠相待。

蘇惠民在看完《人生如詩,商海如詞》這本書之後,確定這月白居士便是父親蘇子州。在好長一段時間裏頭,他都一直想告訴妻子關於父親的事情,只是又都咽進了肚裏。他對許多事情是存有疑慮的,父親說小姨品性不行,卻欲言又止,父親為何這樣說?而弟弟是由小姨一手帶大,自己已是多年未見她一面,她人在哪裏?並且自己見了兩次弟弟,她也沒有與他一起,而這次在弟弟參加省運會這麼重要的時刻,她也沒有在現場,她現在是在哪裏呢?忽然他又想到了弟弟與林若秋的愛情,經歷過兩次林若秋在中間做和事佬,弟弟會不會對她產生不好的想法?林若秋這麼一個弱女子,為了愛情,跟着弟弟紮根他鄉,她一年多沒有回去過家鄉,沒有見過自己的家人,實屬不易。

他轉而又想到了近兩個多月自己與妻子女兒一起過得家庭生活,算得上是愜意與充實。在家庭生活里,雞毛蒜皮的瑣碎事情確實太多了,尤其是小孩子的起居日常和學習輔導。而妻子的工作又特別忙碌,經常會加班加到夜晚11點多,回到家已是午夜時分。自己為了能兼顧好家庭與事業,一切都在持續學習和總結當中。又想想女兒如今五歲,在此之前一直是丈母娘悉心照顧她成長,呱呱墜地、翻身打滾、蹣跚學步、牙牙學語、三災八難……帶大一個小孩當是艱難。而這一切,她們都替自己煎熬了,並是將女兒培養得聰明伶俐、乖巧懂事。

如果弟弟真的與林若秋成了家,他們的婚姻生活將會是怎樣?無聲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世界?無聲的愛情又是怎樣的一個愛情?弟弟自小離開父母,缺失了家庭的關愛,這本身已經對他性格造成缺陷。林若秋也提到弟弟可能已是患上抑鬱,他這個人本身性格就內向,現在對人對事是變得冷漠。所有人的關係都是變得微妙異常、若即若離。

蘇惠民連續兩天都是在糾結着許多沒有答案的問題,似乎是庸人自擾。想到後來,一聲嘆息,只能作罷,只待歲月靜好,順其自然。不過他倒是決定了一件事情,就是要跟妻子坦白,準備將父親的事情告知於她,在回到家的時候就告訴她。為什麼要告訴她?他是從林若秋身上見到了愛情的本質,基於相互尊重,在相愛中相互包容,又對彼此相互地坦白,得以將愛情關係保持穩定和持久。

籃球項目作為整個運動會壓軸結束的比賽項目,奪得冠軍的隊伍將會一舉獲得四枚金牌並將計入52分的成績,所以這一項目無疑成了最具焦點和觀賞性的運動項目。而站在這籃球決賽之巔的兩支隊伍,也無疑是成為了兩支最耀眼的隊伍。

中江市籃球健兒是上下聽令,三軍用命,為了冠軍全場一直都在奮勇拚命。可能是教練為了保險起見,全場僅用八人輪換,蘇惠誠更是打滿全場,一秒不歇。當然,他也沒有辜負教練的期望,將重託實實扛在肩上,不懼對抗,不畏衝撞,不斷地衝擊籃筐,不停地快攻反擊。無疑,他已成了場上最閃耀的星,一人獨砍40+,還貢獻了幾記精彩的暴扣,多次點燃現場觀眾的熱情。

在終場哨聲響起的時候,勝利毫無意外地被中江市籃球隊收入囊中。他們是大比分贏得了勝利,沒有給對手一點反撲的機會,就連垃圾時間都是五個主力隊員留在場上,不留餘力,不留情面。可見此位教練對勝利、對冠軍是多麼的渴望、多麼的強烈!他們在熱烈喜賀的氣氛里終是捧起冠軍獎盃,蘇惠誠並是斬獲了MVP(最有價值球員)的榮譽獎項。

蘇惠民在看台上微笑地觀望着弟弟及他的一眾隊友振奮地領獎、慶賀。這種領獎的喜悅、無上榮譽的成就感,他已很久很久沒有體驗過。他的記憶里已是模糊了這些喜悅、無上光榮、滿是成就感的滋味。他曾經雖然拿獎無數,也一度對勝利失去渴望,並是毫無競爭意志,然而此情此景,他內心窩着的火似乎被星星火花慢慢燎原。他覺得自己是要重新站起來,跑起來,戰鬥起來,為榮譽而戰,為自己的城市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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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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