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少年的承諾

有句話叫你只管大膽的去愛你想愛的人，這份愛總是會以各種方式回報回來。

對於女兒的做法，曹虎不加阻攔。他雖然沒有兒子，可兩個女兒都是個頂個的聰明。這殺豬的行當，也是大女兒小霞最先提出的。要不是女兒有這大膽的想法和聰明的算賬頭腦，那他一個一身蠻力的粗曠漢子，可是沒本事在能人遍地的曹家鎮站穩腳跟。雖然說人們都尊敬像他堂弟曹軍這樣的能人，可像他這樣的有錢人，現在人們也都是會高看一眼的，畢竟錢多了光景自然好，光景好了說明人就有本事，有本事的人歷來被人們尊重。這是庄稼人的邏輯和思想。不過身為庄稼人的他也知道這份尊敬來的不容易，當初自己沒錢讓小霞繼續讀書是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人讀了書，才能將愚鈍的腦子開發的精明，成為一個能人，這個道理他也懂。所以這個家裏的大小事他都由着女子來，只要她眼光好，能找上一個有能耐的男人，那他的心也就算放下來了。

曹霞忙碌着給學文點好了錢，用一張報紙包好，生怕他粗心給掉了。那會上學時他總是粗心的將數學題做錯，為了不被老師罰站，每次交作業時她都要替他檢查一遍。雖然好長時間過去了，可在她的心裏，眼前的少年還是那般的粗心，需要自己仔細的叮囑。

“小霞，我給你寫個借條吧。”

學文拿着厚厚的一沓錢，有些激動的說。

“瞎說什麼了，你再這樣認生，我可就不借給你了。”

曹霞故作生氣的瞪了一眼學文。

“你先別走，等會我，我給你割點肉去。”

“不要，你別割……。”

還不等學文拒絕，曹霞已經麻利的進後房去了，不一會就提着一個籃子出來，裏面是一大塊好肉和一些豬下水。

“記不記得咱兩那會偷偷看着飯店裏人家吃的炒肥腸，你當時說以後一定要吃個飽。今天我滿足你個饞嘴貓。”

看着曹霞笑嘻嘻的小臉，學文嘿嘿笑了。那時候的兩人真是很好的朋友，曹霞總是餓着肚子來上學，學文就會把自己的乾糧給她，看着她開心的吃着，學文也不去想他要餓着肚子回家的事。

“你瓜了呀，一個勁的看着我？”

曹霞被學文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立馬把手裏的籃子塞給學文，推搡着他出了屠宰場。

“哎呀，你不要推搡我呀，再和你說會話。都多少年不見了，難道好朋友就沒其它話說？”學文笑呵呵的說著，這小霞勁真大，看來這幾年沒少吃苦。可當他看到她一雙紅彤彤的手時瞬間心疼她的起來，曾經拿筆寫字的手，在這些年的勞苦中也失去了以前的稚嫩。或許這就是生活帶給他們最大的改變，一雙手換來一種生活。

“你要是有心，就記着你當初說的話，好好讀書考上大學，替我去看看那外面的世界。”

曹霞的話讓學文想起來當初兩人讀着古詩詞時暢想去江南水鄉一覽美景的場景，學文說要帶曹霞煙花三月下揚州，曹霞說還要去杭州看最美西湖。

“會的，你等着我。”

學文動情的說了這句話，曹霞臉瞬間紅了，像是聽到心愛的人對自己的承諾一般。

學文想伸手像那會一樣伸手拍拍她的腦袋，可抬起的手又放下了，在自己身上拍了拍。

“好吧，去忙吧，過幾天我讓我二爸來你這裏幹活，說不定我也能給你當幾天員工了。”

“真的呀，那我這個老闆可得好好壓榨一下你這個偷懶的員工。

”

兩人開了會玩笑，揮手告別，曹霞又匆匆忙去了，這個能幹的姑娘，已經成了一個大人了。

學文嘴角上揚，手裏提着半塊豬肉和一副豬下水。他本不想要的，可曹霞這女子非要給，還氣呼呼的說如果不拿着就不借給他錢。這真摯的友誼讓他心裏格外的溫暖，他不知道該怎麼向這位好朋友表達自己的謝意。噢，他想起來了，曹霞那會最愛看小人書，縣裏的商店裏就有賣的，他下次回來給她買上，也能禮尚往來。

“走吧，咱回，晚上有肉吃。”學文揚揚手裏的肉，得意的一笑。

“哎呀，你這一書包豌豆可值錢了，即是白借錢又是白送肉的，你老實說，是不是想給人家當上門女婿。”陳起安笑呵呵的說。

學文笑笑，給陳起安一個調皮的眼神。

“爸，你去公社把錢還了，我和四爸拉着豬回家煮肉。”

學文說著把一沓錢給到陳起福手裏，來的時候是四爸拉的車，現在回去的時候他拉着。

陳起福拿着錢，心裏暖暖的。這一捧突然來的清泉，解了他們的急渴。生活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給人驚喜，讓人充滿力量大步向前。

“不管咋說，這是拖了學文的人情，那女娃上次我來曹家鎮時就給我幫忙，這次又白借錢。過完年了老四你再去販幾趟牲口，趕緊給人家把錢還上，不能人家沒說還錢的日期就一直拖着不還。學文，在城裏碰見女娃喜歡的用品，就買上些給人家送去，朋友間要禮尚往來。”

他看的出來，這女娃是看上學文了，學文是個聰明人，但也是心腸最好的，雖然他嘴上說著一些得罪人的道理，可內心的善良讓他能交到真正的朋友。至於以後的事，邊走邊看吧，如果學文喜歡這姑娘，想和她結婚生子，那是他們孩子的事，他不會去干預的。

曹家鎮的大集逐漸熱鬧了起來，陳起福三人也心情舒暢的往家走去。

這件大事了了，人們也就有好心思過年了，陳起福想趁著兒子們在家，讓他們教會他三年級的數學課程，等開春就動員村民們蓋一間新教室，到了下半年，那十二個二年級的娃娃就能接着上三年級了。

他回來好好想了一番，他的原則就是不放棄這些娃娃們，要將他們全部送進縣城的高中。

學文在縣城打聽到了劉景川的下落，這個曾經來過東山村的青年人現在已經是縣農業局的一把手，掌管着整個農業生產，名聲很大，是個好父母官。學文再三確認后就將這事告訴父親，他清楚父親找尋這人的目的，就是想托他幫忙，給營房公社要來一個中學的名額。但他覺得這事不太行，一來是建校所需的費用，二是老師的缺少。雖然說人們都希望自己的娃有學上，可要是募資建學校，那是不可能的事。人們都窮，一分錢都是精打細算。找上級要錢，那也是比登天都難，他班上就有一個知道這些事的娃，說一旦關於劃撥公款的事，不花些大心思是見不到撥款的人的。現在退一步講就算是學校建成了，可老師去那裏找？有職稱的青年老師肯定不願意來這山溝溝里，就算在公社找有文化的了老師代課，又能找出幾個來！而且這一個公社的學生加起來少說有四五百人，沒有十來個老師是管理不了的。這都是很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那該怎麼辦了？只有等。對，就是等縣上來這地方主動建立中學，給農民的娃帶來希望。但這事也沒有個準確的年月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來，那對於這些到了上學年紀的娃來說，就等於錯過來改變命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