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環境才是最容易改變人的東西
2022年5月12日,今天是我25歲生日,如前24個生日一樣,除了我依舊沒人記得。
和電視裏的生日不同,沒有朋友給我驚喜替我道喜,幫我慶祝,也沒有人笑着開玩笑和我說:恭喜你,又老了一歲。
一個生日,我卻只記得天下着小雨,天空灰濛濛的,異常陰沉,比我的心情還壓抑。
早上七點半依舊火急火燎的上班,晚上還是11.30下班,拿着微薄廉價的的工資,像個屍體一樣做着麻木的工作。
夜深了,剛下班的我坐在路邊,任由細雨落在身上,抬頭看看身後的宿舍樓,多希望那個窗檯出現那道身影。
可惜啊,是個人都知道,電視裏面的場景,是有劇本的。
即使如此,我還是期盼了好久好久。
沒關係的,醒了就自愈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那晚整夜思緒紛飛,久久未眠,不是我有多玻璃心,這種事我習慣了。
久久未眠的原因是下鋪的大兄弟,那煙是一根接着一根,你說他有什麼故事吧,還時不時傳來一句:cnm!5打3都打不過,玩你M!
邊罵邊抽,邊抽邊罵。
煙霧升騰到我的上鋪,炊煙寥寥將我環繞,宛如仙境。
對於我這種聞到煙味都想吐的人來說,不是仙境,是地獄。
可我從不提醒他,和那些感情對比起來,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
好不容易他要睡覺了,打呼嚕的大哥又開始了,日復一日的操作......
一個多月,我早就習慣了。
進廠唯一的好處就是時間過得很快,好像什麼都沒做就下班了。
有人說進廠就是在慢性自殺,我不清楚這個結論是不是正確的,我這個人,逆來順受慣了。
我本可以在辦公室吹着空調敲着電腦拿着不算低的工資,朝九晚五的輕鬆度過每一天,而現在卻像個機械人一樣木訥的上班下班吃飯休息......
別問我為什麼會到這裏來,混亂的記憶里好像是為了一個人。
一個我抱着很大希望的人,
一個我耗盡剩下所有熱情向她奔來的人,
可結果還是輸了,這是第幾次了???
故事要從頭說起,很長很長,很遺憾很戲劇,哈哈哈哈哈哈.....
我叫陸勁龍,1997年出生在貴州的一個小山村裡,或許是農村的孩子早當家,小時候爸媽常年在外打工,我帶着小我4歲的弟弟跟着奶奶一起生活。
一起的還有大姑家的表姐表妹和小表弟,還有二叔家的堂妹堂弟,一個小小的院子,生活了9個人。
弟弟妹妹們很調皮,我又是最大的男孩子,經常幫爺爺奶奶管教他們,也建立不小威信,
與其說是管教,也就是在爺爺奶奶面前讓他們乖一點,私下又和弟弟妹妹們打成一片,也就是和誰在一起就向著誰,俗稱牆頭草。
時光冉冉,童年的快樂總是短暫的,
轉眼院子裏的弟弟妹妹們的父母都務工回來接他們回家,也都搬進了他們父母一起努力的新家,
空蕩蕩的院子裏只剩下我和弟弟。
爸媽為什麼還沒回來呢?我弟常問我,我總和他說:應該是在路上給我們買好吃的耽擱了吧,很快就回來了。
整整三年,除了時不時打電話給奶奶,打錢回家以外,過年都沒回家過,我要升初中了,弟弟才3年級,看着他瘦弱的身體,
我着急擔心。
終於,他們回來了,帶了很多行李,我不由放下心來,說不上什麼感覺,沒有特別的開心,久別重逢都是這樣的?
沒有想像中的激動,只有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的感覺。
主要是我實在勸不動弟弟了,
我自己也快要堅持不住了。
爸媽回來了,我們就不是野孩子了。
遠遠地看着他們向我們走來,一前一後,離的不遠,每個人都帶了一大包行李。
坐在門口的弟弟興奮的上去迎接他們,問他們有沒有帶好吃的和給他買好看的衣服,
媽媽笑着把他抱起來說明天帶我們去街上買,我看向記憶中威嚴的父親,他也說對對對,想要什麼買什麼,眼神卻有些閃躲。
我本能感覺不對勁,可是一切如常啊,或許是太久沒回來有點生疏吧?
後來,時間給了我答案。
初中,爸媽吵架的次數越來越多,說是吵架不如說是一個人對一個的打罵,我媽對我爸的打罵,
就連老爸吃飯晚下樓了倆分鐘都要吵起來,老爸總是不說話默默承受着,過後總是一個人坐在門口抽着煙,什麼話也不說,
那年我15歲,遠遠地看着,我的小腦袋想不出來前因後果,明明以前不這樣的。
印象最深的一次,放學了,我在房間做作業,隱約聽到爸媽房間傳來老媽的聲音:過不下去了,離婚!!!
接着是老媽摔門而出,那次媽媽跑回了外婆家,
我記得老爸坐在門口,一口接着一口抽着廉潔的煙,
我拿了一個椅子坐在他身側,想問什麼卻不知道從何問起,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老爸轉身看了我一眼,又回頭看了眼門縫裏探出半個頭的弟弟,
摸摸我的頭輕聲對我說要我照顧好弟弟,他去接老媽,說完轉身就出了家門,
夕陽下我看的真切,老爸的背影好像彎了下來,好像失去了什麼支撐一樣,又好像捨棄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記憶里偉岸的身影竟有些悲涼,有種落幕的感覺,
看着他緩緩消失在路的盡頭,我的心裏一陣翻湧,久久不能平靜,那個年紀什麼都不知道,就光難受,時至今日再回想起來才知道,那時候我爸失去的是什麼。
第二天,爸爸如約實現了他男人的諾言,帶媽媽回來了,
當我以為什麼都過去了,一起都會好起來的時候,
我的家裏,全被媽媽的罵聲充斥,看着記憶里溫柔的媽媽,我和弟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老爸再也沒有沉默,老媽一罵他,他就道歉,說下次不會了,沒有下次了,
看着他凌厲的眼神變成了月牙狀,健壯的身軀也彎了下來,我覺得他還不如沉默,任由老媽鬧騰。
時間一直在走,我親眼看到弟弟也變沉默了,不再鬧騰,不再出去玩鬧,安靜的不像話,
我好難過,我不知道怎麼說怎麼做。
那時候最讓我們害怕的學校反而成了我們最放鬆的地方。
不知不覺中,我也變了,什麼事情都唯唯諾諾,能偷懶就不願去做,就算知道答案也不會出口,開始隱藏自己的情緒,什麼事情都不想分享。
變得沉默孤僻,
變得很沉默孤僻。
這種環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