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兄弟生嫌隙

十四爺話落，明月握着帕子的手略一僵。

眼裏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她掀眸打量他，見他半眯着狐狸眸，臉上帶着幾分笑意，端的是清朗矜貴。

「您說那本雜談啊?」

明月抿唇淺淺笑了笑。

隨即輕咳一聲，又道:

「那本雜談還是妾身未出閣時淺讀過幾頁，書早不知去哪了。」

聞言，十四爺沉吟片刻，隨即笑着捏了捏她粉白如玉的頰畔，溫聲道:

「那那本雜談里還有什麼趣事?」

「可否說與我聽聽?」

明月扶了扶鬢邊的海棠枝，溫和的眉眼倏地疏離冷漠。

她思忖了一息，才道: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妾身哪還記得那般清楚?」

十四爺眼眸低垂，淡淡瞥了她一眼，倒也沒再為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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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福樓。

二樓一處臨窗的位置處，八爺和九爺相對而坐。

八爺親自替九爺斟了杯茶，溫聲道:

「九弟妹身子可好些了?」

聽到八爺問起九福晉的事，九爺漆黑的瞳仁中倏地染上一層陰翳。

腦海中突然閃過宜妃在翊坤宮向他說的那番話。

他的福晉突然落水一事還未查個水落石出，依着額娘的話，只怕她落水與表妹脫不了干係。

此時八哥一進來就問起他這件事，莫不是在間接地打探什麼?

這般想着，九爺回話時聲音不由得沉冷幾分，並未給八爺一個好臉色。

「還好。」

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並未多言。

八爺瞧着九爺略陰沉的臉色，下意識地微眯起眼眸打量九爺。

目光一寸寸地從九爺身上掠過。

隔了半晌，才試探着問道:

「九弟今兒個不高興?」

九爺聞言，只沉聲道:

「沒有，只是一想到她那日落入寒水中險些丟了性命，我便膽戰心驚。」

隨後抬手，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問道:

「八哥今日過來是有事同我商量?」

聽到九爺的明知故問，八爺輕抬眼梢，問道:

「九弟可是沒有收到我給你的那封密信?」

九爺輕輕搖了搖頭，答道:

「自是收到了。」

隨後又道:

「可仁心堂現在是以皇家的名義經營的，我又能如何?」

八爺輕輕抿了抿唇:

「可仁心堂一旦開張，你名下那些醫館藥鋪的生意便會逐漸慘淡。」

「到時候你的賬上便少了一份進項，難道你要看着仁心堂在京城一家獨大?」

九爺聞言，深吸一口氣，隨即斜靠在椅背上，神情疲憊。

他端起茶杯輕抿了幾口，這才抬頭迎上八爺略帶狐疑的目光。

而後輕笑一聲，問道:

「八哥為何這般看着我?」

八爺也拿起茶杯，低頭輕呷了一口茶湯。

答道:

「沒什麼。」

隔了半晌，又道:

「九弟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呢。」

九爺沉默了一瞬，雲淡風輕道:

「那八哥可有什麼好法子?」

八爺聞言，深吸一口氣。

開門見山道:

「咱們兄弟才是一家人，你這幾年做生意也不容易，為了生意上的事......」

八爺頓了頓，到底沒再往下說。

他說話做事向來有「分寸」。

方才一時心急，險些將九爺做生意被康熙嫌惡，封爵時才得了個貝子的事盡數抖摟出來。

幸好嘴跟得上腦子，才沒有胡亂說話。

八爺雖沒有將後半句話說出口，但九爺也不傻，自是知道八爺指的是什麼。

他緊抿着薄唇，沒有開口，只等着八爺的下文。

八爺見狀，只好道:

「雖說如今十四弟妹因仁心堂一事正得意，可咱們也不是吃素的。」

說到此處，他眼眸中劃過一絲陰狠，不過這抹情緒被他很快掩了下去。

他道:

「且你是我的親弟弟，八哥我也不能看着你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生意被旁人盡數奪了去。」

九爺聽着八爺含糊其辭的說話，眼底劃過一絲不耐煩的情緒。

他抬手輕輕地揉着眉心。

須臾，才道:

「八哥有話不妨直說吧，可是要弟弟做些什麼?」

八爺心細，自是瞧見了九爺臉上一瞬而閃的不耐煩情緒。

他微蹙了下墨眉，但礙着今日有要事與九爺相商，便也沒打破砂鍋問到底，也沒有給九爺使臉色。

怔愣了半晌，輕聲嘆氣道:

「正所謂爬的越高摔得便越慘，且老話說得好，盛極而衰，十四弟妹如今有多風光，日後指不定會有多落魄。」

八爺話音甫落，惹得九爺輕哂一聲。

「八哥說話向來妥帖謹慎，今日怎這般口不擇言了?」

他抬手掩唇，虛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又道:

「咱們到底是在聚福樓，沒有外人，這若是在外頭說話，指不定被有心人聽去捅到皇阿瑪那裏也說不定。」

八爺猶豫了，張了張口，一時不知該如何接九爺這句話。

只聽九爺繼續道:

「仁心堂雖說名聲大噪，但好歹是個新開起來的醫館，能不能經營好還說不定呢。」

「八哥未雨綢繆是件好事，但也應該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

說話間他低頭攏了攏衣袖，又道:

「且八哥這不還沒有想出實際有用的對策嗎?」

「等八哥想到對策了，咱們兄弟再商量也不遲。」

說罷，便從座椅上起身，輕舒了一口氣，笑道:

「八哥，我得早點回去了，你也知道，因着那件事，她這些日子一直給我使小性子，我還沒哄好。」

八爺聞言，墨眉緊皺。

「九弟這是在敷衍我嗎?」

語氣里夾雜着幾分怒意，那張溫潤如玉臉倏地陰沉下來，眼角眉梢處一片冷寂。

「九弟，你明知道十四弟妹對咱們的大事不利，且先前你我兄弟二人齊心，如今怎連你也......」

八爺氣結，一時竟不知如何接着往下說，只擰眉，冷冷地瞧着九爺。

九爺聽到八爺這話，心底不禁湧上一片怒意。

他薄唇緊抿，冷笑一聲。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

「在八哥心裏，十四弟妹當真有這麼好對付?」

「八哥話說的倒是輕巧，可每次與十四弟妹為敵後，受牽連的總是我。」

八爺垂下眼，冷聲道:

「九弟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