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機會留給長嘴的人

兒子得了他皇阿瑪的誇讚，德妃心裏怎會不開心?

只是久居深宮這麼多年，她早都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

所以在聽到康熙誇讚十四爺時，她只是勾起唇畔淺淺笑着。

隔了半晌，康熙端起茶杯輕呷了幾口，這才緩緩開口:

「老十四這次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還能好好兒地回來，他媳婦功不可沒。」

德妃輕輕頷首，卻沒多嘴。

只聽皇上問道:

「可給了老十四媳婦賞賜?」

聞聲，德妃輕抿着唇思忖一息，這才道:

「賞自是要賞的，只是臣妾還沒想好要賞她些什麼。」

她收起笑容，輕嘆了聲。

「如今她自個兒在宮外經營了點小本生意，雖算不上富庶，卻也能將就着賺點錢。」

「臣妾若是賞她金銀首飾之類的，想必也順不了她的心意。」

而後側眸迎上康熙帶笑的目光。

「這才耽擱了。」

康熙聞言，也跟着嘆了口氣。

沉默良久，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輕「嘖」了聲。

「無礙。」他道。

而後目光淡淡地從外間的四人身上掠過。

須臾，才道:

「正好，單這一個月，老十四媳婦立的功勞可不少。」

他輕聲問道:

「前幾日聽宜妃說，老九媳婦落水性命堪憂，也是老十四媳婦救的?」

德妃沒想到宜妃竟也會多嘴向皇上提這些。

她希望老十四兩口子能在皇上跟前得臉，卻也不希望他們太過出風頭。

正所謂樹大招風，老十四兩口子多受皇上重視，便會惹來多少紅眼和妒忌。

這紫禁城裏頭，是非最多，人心最難看透。

事事還是小心為上，路才能走得長久。

德妃輕嘆了口氣，這才點了點頭，答道:

「是有這麼回事。」

康熙默了默，溫聲道:

「老十四媳婦是要賞的。」

他笑着看了德妃一眼，又道:

「將幾人都叫進來吧。」

德妃見狀，從軟榻上站起身，朝康熙盈盈行了一禮，柔聲道:

「皇上，這些都是老十四媳婦該做的，且今兒個老四兩口子還在呢，您若是......」

德妃頓了頓，沒再往下說。

見狀，康熙問道:

「朕若是如何?」

「你莫不是擔心老四兩口子看到朕賞賜老十四媳婦，他二人會吃味?」

德妃抿了抿唇，沒有吭聲，也算是默認了。

康熙見狀，只道:

「將人叫進來吧，朕好久沒這麼熱熱鬧鬧的了，你還將幾個孩子打發到外間待着。」

德妃聞言，只好遵從。

於是吩咐宮人將外間的四人叫了進來。

四人進來時，簡單地向上首的康熙和德妃行了一禮。

康熙打量的目光依次在四人身上掃過。

簡單地與四人說了幾句話后，便說起了正事。

他將目光定在明月身上，藹聲問道:

「因着這些事，你也算是一身功勞了，可有什麼賞賜想求?」

明月身子一怔。

對着突如其來的賞賜有些許驚訝，但驚訝之餘，她心裏門兒清。

雖說這諸多事都是巧合，救人更是偶然而為。

但她肯花那麼多積分救人，到底是為自己的前程籌謀了幾分的。

在主動請纓前往江寧府救十四爺的那一刻，她便知道這一刻遲早會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才過了幾日?

賞賜便下來了。

竟還是老爺子當著她的面問她要什麼賞賜......

賞賜嘛，她自是要的。

而且是早都想好了的。

機會都是留給有嘴的人。

老爺子既都說要給她賞賜了，她又何故推辭?

思及此，明月從椅子上站起身，而後朝前走了一步，向康熙恭敬地行禮道:

「回皇阿瑪，有的。」

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讓一屋子人紛紛怔愣，就連康熙爺有一瞬間的失神。

莫說是他主動賞賜旁人了，就算是後宮妃嬪和前朝大臣向他求賞賜，都沒有這麼理直氣也壯的。

大多都是客套謙辭一番，再等着他猜他們的心思，而後給予他們賞賜。

可是猜來猜去的着實讓人心累。

見慣了這後宮的手段，他對老十四媳婦的這番回話倒是很滿意。

身為帝王，說出的話自是金口玉言。

他既都提出要賞賜她了，那便無需謙讓客套。

於是康熙沉吟片刻，又問:

「說來聽聽。」

明月聞言，便將此次出宮的所見所聞與康熙述說了一遍，說的大抵都是當下大清百姓的生活現狀。

句句懇切，連一直繃著一根弦生怕明月惹了皇上不快的德妃，都不由自主地聽入神了。

說完這些，明月便又將京城、濟南府以及江寧府等地醫館現狀與康熙簡單說了下。

緊接着，順勢而談，說起了百姓看病難、看病貴的問題。

約莫過了一刻鐘，明月才將這諸多事以及自己的心聲一併道了出來。

聽完明月的這番話，屋內眾人神色各異。

德妃和四福晉雙手緊緊絞着絲帕，為明月捏了一把汗。

畢竟後宮婦人不得妄議前朝政事可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

雖然明月說的頭頭是道，但不管怎麼說，這到底是壞了規矩。

如今她們只盼着萬歲爺莫要動怒責罰明月，還提什麼賞賜啊?

而坐在左側位置的四爺則愣愣地瞧着明月堅定的背影出神。

皇家的女子大多出身於名門貴族、書香門第，見識學識自是要比普通人家的女子要好上許多。

但十四弟妹這樣的女子，他倒是頭一回見。

只遺憾十四弟妹是個女兒身，若是個男兒身，說不定金榜題名、入仕為官也是極有可能的事。

十四弟妹方才說的有關民間醫館以及當下百姓生活現狀的事，只怕前朝那些習慣了養尊處優的老東西都難有這份見識和胸懷。

而坐在四爺對面的十四爺，薄唇微翹，一臉笑意地瞧着明月，眼底的寵溺之意快要溢出眼眶了。

他的福晉，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經過萬般思慮的。

今日既能當著皇阿瑪的面說出這番話，那自是仔仔細細地在腦中過了一遍的。

且方才她說的這些，他也一字不落地聽完了。

全程沒有一句沒用的廢話，句句在理。

且明月話一出口，他便知道她的福晉想向皇阿瑪求什麼賞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