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望舒 一

陸望舒 一

陸望舒坐在噴泉旁邊,將水流凝結再鬆開,凝結再鬆開,她百無聊賴的玩弄着先人留給她和她家族的寶藏—驅水權,那是一種可以控制水分子的法術,在位於大陸北方的贍王國,是無上的聖潔和絕對的力量。一輛馬車漸漸駛入陸望舒的眼帘,車上雕刻着陸家的家紋,一輪寒月。她跳下石階,整理好髮型和裙子,低頭髮現裙角沾了水漬,她有些慌亂的打算遮掩過去,如果被她那不苟言笑的父親發現又是一頓說教。

“望舒,你應當在練習驅水或着讀些什麼?你知道,你不應當出現在這裏”父親嚴肅的聲音已經傳來了,陸望舒慌慌張張的抬頭卻發現父親似乎在思考別的事情,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審視她不夠“陸家”的一面。

“父親,過會我會送望舒回她的房間,您早點休息吧”陸笙用外套不動聲色的包裹住陸望舒染濕的裙擺“我想她一定是有些悶了,我陪她去銀泉邊走走。”哥哥的聲音平靜地從頭頂傳來

得到了父親的默許,陸望舒鬆了口氣,但是馬上她就感到了微妙的不安—

陸笙的臉上寫滿了嚴肅。

陸笙,陸家的長子,也是陸家的繼承人,與陸望舒的跳脫不同,陸笙舉手投足間都是陸家做派,沉靜,溫和,又野心勃勃。陸笙對待她,從來都是帶着笑意,她第一次看到哥哥面無表情的臉,尤其是在父親進屋后,陸笙的臉看上去甚至毫無生氣。陸望舒小心翼翼的拉起哥哥的手,兩人平靜的向銀泉走去。

“要變天了。”

陸笙的聲音突兀的打破了平靜

“發生什麼了嗎”

“聽說當今皇帝早已奄奄一息,而背後支持王子的勢力永恆教會是,也就是說,我們又要成為骯髒的異教徒了。”陸笙的聲音低低的,咬牙切齒的碾過“異教徒”。

風吹着這三個刺耳的字到銀泉邊,銀泉水倒映着天空,今天的風格外的大,雲把月亮遮掩的忽隱忽現,直到烏雲將它徹底掩蓋,銀泉的水,映成了渾濁的灰色。

變天了

雨滴開始不規律的滴落在這片大地上,陸笙撐起結界,雨水順着兩人的輪廓流到地上,連同她裙子上的水漬,也流了出去。陸笙站到銀泉邊,那是這片大地的聖水,傳說只要虔誠的把一片霜葉夾在手心將心愿訴說,再投入泉水中,若霜葉沉泉則不如願,反之任何困難將迎刃而解。陸笙尋了一葉寒霜,虔誠的閉上雙眼,嘴唇翁張,念念有詞。陸望舒靜靜的看着哥哥冰雕一般的側臉,先人的饋贈讓他們擁有白皙的皮膚,似乎看上去更加聖潔。陸笙輕輕將霜葉放入泉水中,風鳴,葉沉。他自嘲的笑一笑,搖搖頭站起身,似乎是自顧自的說“你知道這銀泉的傳說嗎”,陸望舒向前跳一步,再次拉起哥哥的手,無所謂的看着泉水中的倒影,說“知道,可是傳說就是傳說而已”。

倒影中的陸笙笑了,他張張嘴,慢慢地說“還有一個傳說,如何有人可以站在銀泉之上,那麼他將是一個改變這塊土地的鑰匙,是女神施捨給人間的救贖。”

陸笙頓了頓

“可是,我們只能控制水,水卻不能成為我們身體的載體,水是聖潔的,保護族人痛擊敵人,如果我們試圖兵戎相對,水也會穿過我們的身體,先人讓水成為我們最忠實的守護者,永不得傷害我們,我們也無法將水踩在腳下,成為集石。”陸笙自言自語般的說著,手中的水在陸望舒的眼前變換成了各種形象,像是一個小劇場,

直到陸望舒咯咯的笑。“該回去了”陸笙看向天空中被遮蓋不見的月亮,想到那個愛這片土地和信仰勝過一切的男人,他作為長子應該與父親分擔。這時陸望舒卻扯住了他的手。

“等一下哥哥,你說站在銀泉上?這有何難”

陸笙似乎又想解釋些什麼道理,不等他開口,陸望舒鬆開哥哥的手,將雙手舉到身前,輕輕閉上眼睛。

陸笙不敢置信的看着慢慢從妹妹腳下開始蔓延的冰延伸至泉水的另一邊,錯愕,狂喜,激動,懷疑,無數情緒擠壓着他的聲帶,他綠色的瞳孔不斷縮小,僵直的邁開腿走到陸望舒身邊,她的眼睛還是那樣清澈見底,這一刻她還不知道對於陸家,對於這片大地,她的能力意味着什麼。

“你還在看什麼啊”她轉過頭,向他伸出手“我帶你去銀泉上走”

兄妹倆手拉着手在銀泉上堅定的走,直到站在泉中間,陸笙低下頭,看着自己腳下的冰面若有所思,突然,他的視線被一抹白色所吸引,那是他不久前放入水中的霜葉,現在就凍結在冰面上,他想起了他的願望和傳說,無與倫比的使命感包裹着他,他像是重獲新生般的深呼吸了一口空氣,握緊妹妹的手說道“陸陸,我們回去吧,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的眼神堅定又耀眼,語氣恢復了往日的溫柔,還參雜着許多激動。陸望舒笑着道“好,我們跑回去,誰最後到誰要罰去偷爸爸的書!”

少年和少女奮力的奔跑,水圍繞着他們的身體,漂移,加速。銀泉的冰在他們離開的那一瞬間就無聲的碎入了水裏,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一輪明月重新倒映在泉水中,明亮,耀眼。

望舒,本不是月亮,卻代指月亮

笙月,即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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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定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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