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丹

結丹

“我們抬出傢具佈陣阻路,再架上槍,是不是變成喪屍圍城了?”周問躲在天花板的隔間上。

“你別想了,子彈你全玩沒了,下去就被毆死,拿着槍柄敲人?”諸葛明低聲說道。

“不說這了,天花板的大洞蘇洛沒解釋,也許是哪位頭鐵的頂上去的。”

“就像貓咪看見黃瓜一樣?”

“嘿嘿,此城中的貓咪都沒有。”

“對呀,都被吃了嘛。”

“沒吃的,貓自然不來,家財萬貫的,老鼠吃就了就吃了,多吃點養點膘,再逮住,又得一餐了,養貓?他們還怕給人偷了去。”

“也對,陶焱也真是的,下來都不給我帶些金銀,飯都沒吃了。”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這麼瘦了,意識還沒被逼醒,還樂呵呵地望天呢。”

“你應該感謝我。”

蘇洛在吃了三叔給他仙藥之後,身體在一月內拔高了半頭,全身變得更為強壯,他使用靈力推出陳曉舞體內生起了怨力后,背起了她,得知周問二人喚他自行離開,在人群闖入家中之時,背起了熟睡的陳曉舞,在法術加持下,幾躍飛上了屋頂。

他在陳曉舞發怒之時,聽到的是她對潘家、許渡、還有青樓的憎恨之言,他心中悲憤不已。

他躍上了最高的屋檐,展眼望去,黑夜中濃煙滾滾,火光大放,人群奔跑大喊不止,他心中冒出了一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恐懼,他回想起了周問的話——這兒的人被壓抑太久了,人們如行屍走肉般活着,此壓抑一旦爆發開來,人間地獄即將降臨。

他在屋檐之間疾步而行,離開此混亂之地,奔向蘇齊幫會集所。

他在屋檐上奔跑,趁人群奔過,一跳至街道,加速跑到了目的地。

“你們率先離開,再過不久必然有人親至。”方愚說道。

“師叔,您去何處?”羅林緊張地問道,因為他知曉若是呂凌風所行之事爆發,青樓作為重要一地,必定會有築基老怪親至探查。

“若是他們一擁而上,我必是招架不住,並且,我的境界已經壓制不住了。”方愚邊走,邊說道。

眾人無言。

直到上到了青樓之內,樓內的混亂使眾人臉色大驚,一位位咬牙切齒的女子抓着剪刀,袖針,可尋到的器物與樓內客人搏殺起來,到處都是鮮紅的血液,他們不分彼此,在相互攻擊,不留餘力。

方愚臉色黑沉,他感受到了女子、來客身上的怨力,他低沉地說道,“你們自尋隱蔽之處,保護自身,待我出去探查究竟,順便殺個乾淨!”

方愚身形一閃,嗖的一聲,飛出門外。

他憤怒咆哮一聲,頓時橙光加劇,衝上雲霄,昌城人群的憤怒宣洩如地獄的奏曲般在他耳邊震蕩,他們憤怒的大叫,就似在哭泣。他心中煩躁不已,咬牙切齒。

漆黑的夜空中一道橙色的光緩緩升起,猶如黎明的太陽般。

飛來此處的四位唐家與四大家族之人遠遠看見橙光,心中生奇,也加速飛了過去。

“這世界沒你想的這麼殘破不堪的,自然有東西修正他。”周問說道。

“世界中總會存在正義之人,他們就如每一個的時間長河中出現的一抹亮光,河光亮亮,陽光自然燦。”諸葛明說道。

黃橙色的流光劃破天際,沒入了上空烏黑的一層如稠液般怨力中。這一瞬的暖色,吸引了所有抬頭之人的注視。

呂凌風站在屋頂上,

遠眺着壓制黑空中的一點明光,嘴角微笑,手扶着流動的空氣,彷彿在跳舞,彷彿在祝賀,他心想:靈氣往那兒聚攏了。

“二娘,幾里範圍內靈力全部沸騰啦!”九月歡呼道,幻化成一個嬰兒般大小的女童,繞着二娘轉圈圈,“我們上去把他打下來吧?”

二娘並未搭理。

蘇齊幫會處,猴子、二鐵在與人纏鬥中受了傷,正忍着疼痛大口吸氣,臉色蒼白。

蘇洛剛到此處,幫會的人與人群的戰鬥剛剛停止,他幾個閃躲,利用成為修仙者之後身體的強化,在人群中來去自如,如同鬼魅。

他來到眾人面前,眾人此時看到蘇洛,也是心中一喜,一位修仙者在凡人鬥爭中殺人如割草。

“三叔去了何處?”蘇洛問道。

“他去尋青蛟會墨家了,他想知曉事故緣由,方能處理此事,外面的人都瘋了。”蒙桉斷斷續續地回答道,也許因為才經過激烈戰鬥,精力的巨大集中,此時身心疲憊。

“二叔呢?”蘇洛問道。

“他仍在蘇齊酒樓,或不知去向。”蒙桉說道。

“我去救他,”蘇洛抱着陳曉舞,將其緩緩放下,“替我照顧好她!”

“好,好的,少爺。”蒙桉回答。

蘇洛在即將越過門口障礙物之前,回頭對着猴子一笑,說道,“周問,找到了,若是他肯幫,我們定是平安無事,可惜他正躺着睡覺。”

猴子嘴角難為地一笑,回道,“少爺為何如此信任他?”

“他與我說道,‘今夜必然出現大義之人,或許不是人,此事終將解決,最遲天明。’我信任他。”

猴子心想:蘇洛何時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不對,該叫蘇少爺,或許是接回陳曉舞之後?或許遇見周問之後?還是成為修仙者之後?還出現大義之人,呵呵,三爺神通如此強大,不能解決這兒的人間慘劇,又有誰能呢?周問曾說過,不過是換了個附庸對象,也許真是如此,我想睡覺了,疼得睡不着啊。

“誓死保護陳曉舞!”眾人的呼聲漸大。

蘇洛跳出門外,將門外眾人打翻在地。

昌城範圍內的靈力涌動,像湧入天空的水流般,從遠處聚攏。

軒鴻看到天空之中注入的橙光,眼神愈發莊嚴肅穆。

“你們幾人!別回去了!跟着我!為我師兄護法!”

墨銘峰羨慕地感受着靈力的變化,他心想:有人要結丹了,這天地變化,唉。

“你們幾人想去何處?!”遠處傳來了老人的冷漠的聲音,聲音冰寒刺骨。

四位位老人過來,注視着最前方的胖子,臉色不變。

“墨銘峰!你與邪道勾結!造昌城大亂!你可知罪!”唐家老人冰冷地質問道,“你煽動群眾!成歪門邪道!——兄弟會!觸及上層官府家族權威!違法亂紀!”

軒鴻板著臉,神念傳達於墨銘峰,“你帶人誓死守護師兄!宗門會記你大善功!”

墨銘峰不敢怠慢,帶上自己人,飛去了橙光所在之處。

‘那兒是青樓不遠處?!’

“幾位老賊!把命留下來吧。”軒鴻說道。

“戒律司的軒鴻師弟!此事宗門為何介入?後方不遠處的骷髏堆是何物?我早與墨家圍剿了昌城修仙者,將散修,邪修都殺了個乾淨,我可以肯定在玄門會區域,已無妖邪之物,蘇齊幫會歸墨家所管,他們管理着此類幫會的崛起和參拜,聚集願力之事同樣歸屬墨家。”

“為何我記得是兩方相互扶持,何時成為墨家單獨管理了?”軒鴻冷笑道。

“明日平息后,我們自會向宗門稟告!不勞師弟費心!聽聞幾日之前,家中小孫唐少已經步入了結丹中期,作為宗主的親傳弟子,宗主知曉他修為的進步神速,正高興不已呢。”唐散說道。

“這是你對戒律司的態度?還是你們對於戒律堂的態度?”軒鴻問道。

軒鴻拔出斬刀,刀鞘收入了儲物袋,只見他周身紅光飄出,凝成一副火紅色鎧甲。他心知,得與幾人展開持久戰了,拖到師兄金丹大成。

唐散心緒凝重,心中估摸着是否發現了青樓之事?守樓之人的消息呢?那飛空而起的人是誰?是誰結丹?

唐散說道,“你們三人!去橙光處,將此人拿下!”

三人點頭,正欲飛離時,一道火紅色光幕切下,長長的光幕實似一道豎批的刀氣,刀氣切斷了三人的進路。

“這位師弟,這是為何?”一位老人笑道,強笑含不快。

“戒律司有令!無人能擅自離開!”軒鴻雙手握刀,擺好架勢,身上濃重的煞氣煥發了出來。

“軒鴻師弟!失禮了!”唐家老人拔劍而起,雙手抬劍,濃烈的靈力灌入劍中,劍光大放,三位老人自覺地將軒鴻圍住,各自拿出陣盤,陣盤環出一個罩子,困住其活動範圍。

只見軒鴻深吸一口氣,衣兜處的紅光又亮了幾分,周身的鎧甲表面散發的光芒突出了許多如同尖刺般的光刺,他再次換氣,再次深吸。

三位老人見狀面露淡笑,擺出法器圍繞着軒鴻,伺機待發。

而唐家老人光劍劇烈抖動,凝聚的光愈發濃厚,一股強大的靈壓從劍中傳了出來,而唐家老人控制靈壓全力壓制軒鴻。

軒鴻感知體內靈力陣陣飄忽,在他的不斷換氣下,鎧甲已經變成了紫紅了。

就在這時,一位老人突然召出一個鏡子般的法器,法器發動,強大的神念攻擊沖向了軒鴻。

軒鴻一陣恍惚。

就在此時!唐家老人劍光狠狠劈下,猛烈的光柱衝擊而去,環繞軒鴻漂浮的法器同時發起攻擊,強大的破壞衝擊在空中爆開,這陣持續的光束衝擊蓋過了軒鴻的身影。

“軒鴻已被邪道斬殺!”

“師父贈予的護神法器沒了。”

光束激射,三道紅色鎧影虛空一閃。

三位老人的法器護盾上分別出現了十二道刀鋒印記。

三位老人驀然回首,只見紅鎧影消失,可隨後瞳孔一縮小了數倍,因為他們的神識中覺察到來護盾之上突然出現的濃濃刀光靈印,靈印中帶有巨大的殺意,這股恐怖的殺意使他們心底恐懼大升,竟出現了一霎間的疏忽。

靈印突然爆出十二道紅色刀光,刀光疊加,破開了三人的靈盾,將三位老人切割成肉泥。

唐家老人在光幕的遮蔽下,未能發覺三位老人的死亡,他收起光劍,吐出一口濁氣。

等待他神識再次展開,發覺一位壯碩的青年站在不遠處,面色煞白無比,像是將死之人,其正吃着丹藥,吸着靈石中的靈氣。

唐家老人心中驚詫不已。

“你如何破陣的?”

“三人一陣,四點,四十八刀,又突破了極限,呵呵,”軒鴻低聲自語道,臉上露出淡笑,身形瘦了許多,變成了一個面容冷峻的男子,“老頭,我們慢慢玩。”

蘇洛躲在暗處,仰頭望天空,一道金色的激光劃開了墨黑,漆黑不見五指的街道清晰了許多,他憧憬得望着天上的人影,心想:這就是仙人嗎?

他來到蘇齊酒樓處,骨頭鋪滿街道,一具具冰冷的骸骨四分五裂地趴在地上,就像絕望的即將凍死的人。

他繞開了骸骨堆,從蘇齊酒樓的上方的大洞跳了進去。追着黑暗中出現的微亮燈光,進入了樓的深處。

“在物質不足,生活困難拮据下,憤怒與憎恨,甚至意識個體尊嚴都被壓至了心底最深處,矛盾只會轉移和壓制,從來不會消失,就如此言,只會不斷的積累,或緩和積累的速度,在將來的某一天,它會投射進入現實之中,釋放它巨大的張力,它佔據了心靈,奪取了理智,這時候矛盾將無法再緩和,戰爭要爆發了,要流血了。若是不如此造成巨大的慘痛代價,又如何在疼痛過後換到自省階段,宣洩過後,矛盾的壓力驟然減輕,這時候又來了一個輪迴,直到下一次,無限輪迴,乃是虛無。”

“而毫無秩序可言的仙人,從天而降,彷彿從另一個維度翻轉墜下,將宣洩權也剝奪了。”

周問想着。

蘇洛面色恐懼、絕望、噁心地看着二叔的屍體。他相起了周問的一句話,“似乎很多人對你的二叔有意見吔,我發覺很多人痛苦的矛頭都指向了他,他需要一個契機,或者說是一根火苗,他這身肥肉就會自燃,這肥油必然會將其燒死。”

二叔癱倒在地,頭顱、四肢與身體分離,腦袋已經化成了一團模糊平肉,耳朵已經消失不見,上方還有清晰可見的牙印。圓鼓鼓的肚子還在向外濺血,彷彿有人拿着菜刀大力地剁沾血的肉一般。

三位僕人,正圍住他,渾身上下全血,他們眼白上佈滿血絲,嘴角掛着兇狠的獰笑,手持着砍刀棍棒,一人一刀一棍地擊打蘇胖子腹部,腹部的肉已經剁碎。

蘇洛心底燃起了憤怒,他們殺了二叔!

但是他想起了他怒斥周問此話之時,周問反問道,“誰能為他們負責呢?你?還是既有仙鬼,何無再來?”蘇洛思索片刻,二叔若是對他們好一些,唉,他沒有再考慮下去,他陰沉着臉,心中苦悶,倉惶逃離了。

方愚想道:空中怨力久久不能全散,城中災難不能停息,我只能藉助突破衝散這層怨力!

方愚吞下幾顆高階丹藥。

蓬勃的靈力在其周身如陽光綻放般迸開,巨量的靈氣排山倒海般湧入其體內,在光芒張到一定界限之時,僵硬地游轉起來。

此時在怨力層上方,方愚頭上聚攏了大片的烏雲,烏雲中電閃雷鳴,似要降下天罰。

怨力層下方,透出的少量的橙色光芒,像陽光穿透的烏雲。

“有人在此突破結丹,究竟是誰?難道是藏於城中的魔道妖人?!定不能讓其結丹成功!”

“可是長老,未曾見過魔道妖人的靈氣能有如此強大的精氣神。”

“寧為錯殺,不留一個!”

“遵命!長老!”

眾人乘上法器,越飛越高。

墨銘峰斬殺完修為弱小的五大家族修士,領先眾人,一個激射,沖向了黑墨層。

跟隨的幾位不知所措,他們修為未達築基期,沒有更多的浮空制空權,心恐若是在高空戰鬥中不慎從天空墜下,雖能短暫漂浮,但若是拉不住,沒有飛行法器的修士可是直接墜死,所有有人遲疑了,也有人先動了,先動之人心知,此事態發展,若不將功補過,必然收到上頭的責罰,若是守前輩結丹功大於過,那必然會獲得獎勵,何況五大家族之人已經有四位被軒鴻前輩所困。

猶豫之人考慮片刻,也乘坐着同行的飛行法器飛了上去。

“道友在此結丹,也太不把我們五大家族之人看在眼裏了吧。”

一人說話傳音,三人已經拔出法器強攻。

“邪道!竟不出一言!不敬我等!該殺!”傳話之人拿出一個旗幡狀的法器,他隨手一搖,旗發出青光,光中擠出了一隻尖嘴怪鳥,鳥身巨大,速度極快,在眨眼之間跟上前方突襲三人。

方愚雖怒火中燒,但非魯莽之人,其早展開一個羅盤狀的陣盤法器,法器張開一個半圓大罩將其籠罩在內,其周身的靈力大放烈光,蓋住了法器放出的圓形護罩。

在四人未到達之前,周身橙光如水流般流動,橙幻般的光散了又聚,橙點收縮到了一起,天上空的烏雲已經逐漸被橙色侵染。

三位修士踏空而行,分別手持斧、棍鐵、槍矛類法器,四人似心有靈犀一般,分別凝氣打出幾道衝擊波般的攻擊,待衝擊波在橙光內發出靈力碰撞之聲時,他們心中一喜跟隨着大鳥突飛猛進,在踏步而行之中,法器上已經注滿了靈力,在突入橙光之時與大鳥鳥嘴共同突擊一點,企圖破開陣法護罩。

斧頭人雙手抬起,氣勢恢宏,斧光中的靈力再次暴漲,其全力一跳,在上方飛起,腰背躬后,雙腿彎提,利用腰部的彎曲彈力,對着一處使用全力豎劈,他的身體被橙光埋沒。

與此同時,棍鐵與槍人,利用步伐身軀旋轉借腰與腿力,耍出一道亮麗的靈光曲線,游蛇舞龍,旋轉的速度與步伐越來越迅速,在即將接近的一刻,利用巨大的速度帶來的能量一棒、一挑,二人被橙光埋沒。

怪鳥電光一閃,在幾人中間直刺而去。

控鳥之人當真不凡,在三人擊打之時,三人攻擊之點如此之近的前提下,還能控制怪鳥戳向一點,此點甚是刁鑽,未影響三人的攻擊,也為集力破陣奉獻出一份力量。

陣光在四人一擊下,罩身一顫,猶如被驚醒的野獸般,將三人震開。

三人在空中平身,又向橙光內彈射而去。

橙光已經化成流體般,在法陣邊緣流轉。

墨銘峰心想:一位築基中期,三位築基初期,靈力有了一定的損耗,我冒然出去,對上四人,顯然不夠明智,況且師兄的防禦陣法還未破,待幾人破陣再消耗一陣,我再出手,隨行的幾人也將到來,勝算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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