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仙翁的派

聽說仙翁要毀了黃金甲，瑞秋莉驚恐道：“不能毀了它呀！毀了它我們怎麼辦？”

仙翁一臉絕望，道：“黃金甲本就是一步險棋，禍福難料，現在一步不慎，滿盤皆輸。天要亡我，我能奈何？乖乖向三眼怪低頭臣服吧！只求人間和天堂少幾個受害者，讓我能良心好少安。”

瑞秋莉哭起來：“你不能放棄。我們強做笑臉、忍辱負重活着，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趕走三眼人，揚眉吐氣呀！你不能給人們一點希望，又馬上給他們帶去更多絕望。”

仙翁一把抱住瑞秋莉，動情地親吻着她，滿頭白髮灑落在嬌妻紅顏秀髮上，這就是“一樹梨花壓海棠”的境界么？一點不協調，簡直其丑無比，令喬布朗不忍直視。

不過仙翁的話還是挺感人的，他安慰道：“我會把所有罪責但在自己肩上，要下地獄，我先下。我會和他們做交易，我手裏多的是籌碼，保證你還能在天國人家繼續你的快樂生活。”

瑞秋莉掙脫仙翁的熊抱，頓足喝道：“別給我玩悲壯，不需要！我只求一家人一個不少，能在天堂常常團聚，有說有笑，永享天倫之樂。”

仙翁搖頭，道：“對不起，我已經儘力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到如此，為時已晚。黃金甲一旦在人間出現，立馬會驚動三眼人，他們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我。要是我判斷準確，他們的貪狼星座駕已經就位，或許現在就在來天國人家的路上。”

仙翁身上果然有仙氣，能未卜先知，話音才落，遠遠傳來凄厲的警笛聲，且越來越近，應該是奔着這邊來的。

管家賈德立氣喘吁吁推門進來。

賈德立：“老爺，貪狼星已經到大門口，我已經把護院們召集起來，就等你一聲令下。”

仙翁搖頭，說道：“沒有必要。他們是衝著我來的。三眼人的法律沒有連坐法一說，誰犯法誰受罰，這也是他們文明進化值得稱讚的地方。傳我的話，所有人馬上解散，該幹啥還幹啥。你去把大門打開，本仙翁要親自恭迎貪狼星號大駕光臨。”

仙翁邊說邊走出大廳，來到院子裏，理理白髮，整整衣冠，一副慷慨赴義的樣子。

喬布朗和母親瑞秋莉急忙跟了出去。

院子裏已經聚集起十多個手持利器的壯漢，群情激憤，正等着仙翁發話，馬上衝鋒陷陣。

瑞秋莉哭起來：“難道你就這樣束手就擒了？你是堂堂仙翁，紫薇蒼穹里所有居民心中的偶像。”

仙翁瞪了她一眼，喝道：“需要偶像的天堂就不是真的天堂，一定是騙人的鬼世界。我是鬼世界的締造者，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仙翁做足了派，苦壞的是他手下，面面相覷，束手無策。

賈德立見仙翁心意已決，一臉無奈，正要去打開城門，可惜為時已晚。

一陣熱浪撲面而來，吹得人直起雞皮疙瘩。天堂人家十多米高的鑄銅大門遭烈焰噴射，淌下無數道銅淚，碩大的銅門失去支撐，轟然坍塌。

城門口出現了一輛黑色裝甲車，車頭上裝飾着一頭面目猙獰的餓狼車標，這就是仙翁嘴裏的貪狼星座駕吧！原來是一輛武裝警車。

從裝甲車上下來五個全副武裝的三眼人，身穿黃金甲，腰胯藍月刀，額頭上白色的能量珠閃閃發光。原來是三個最大眾化的肉食者！和喬布朗夢中所見三眼人一模一樣。

三眼人目中無人，大搖大擺向仙翁這邊走來。聚集在院子裏的那十多個護院來不及丟下武器逃離，

三眼人額頭的能量珠發威，光芒四射，轉眼間十多個大活人無影無蹤，地上連灰也沒留下一粒。

喬布朗接受不了三眼人的囂張，拔出藍月彎刀要衝上去。他和三眼人有夢戰經驗，知道三眼人厲害的是頭上的能量珠，真實戰力疏鬆平常，不及街頭地痞。夢戰時他和最厲害的藍珠三眼人決鬥，因為手臂被睡在身邊的海倫斯的腦袋壓住，才功虧一簣，很不服氣。現在手裏有藍月彎刀護身，他可以先發制人，在能量珠發威前解決他們。一雪前恥。

瑞秋莉眼敏手捷，一把抱住他不放。

瑞秋莉哀求道：“好孩子，媽求你了，你鬥不過他們，千萬別魯莽。”

喬布朗拚命掙脫母親的熊抱：“不就是一死嗎？是我丟了黃金甲，鑄下大禍，連累無數，不能讓仙翁攬下所有禍事，一人做事一人當！三眼人有什麼了不得，我能對付。”

仙翁滿臉意外，說道：“原來你小子還是一個有擔當的漢子，令人刮目相看。既然有如此擔當，孺子可教也，本仙翁就成全你，跟着你娘從密道走，回到人間找回黃金甲，將功贖罪，這才叫擔當。從此你我父子天堂無路，人間有情，幽明永隔，再不相欠。”

仙翁的話等於是父子永訣，字字扎心，喬布朗第一次體會到父子之情是什麼滋味。

瑞秋莉催促道：“走吧！向你父親叩個頭，馬上走。貪狼星已經行動，人間的劫難也將拉開帷幕，你不該輕生，和三眼人過不去，要好好活着，找到黃金甲，親手毀了它，救人間許多無辜者一命。”

母親的話提醒了他，貪狼星已經行動，而他在人間的哥兒艾特森現在還蒙在鼓裏，他也是“密接者”，大難臨頭尚不自知，還貪戀着黃金甲。甚至有可能海倫斯也是“密接者”。這個念頭才一閃，自己就把自己給嚇壞了。海倫斯有魔女稟賦，天生的叛逆者，好玩的事兒全感興趣，不玩一下不能安神，完全有成為黃金甲的“密接者”進入黑名單的潛質。

真是艱難的抉擇。

喬布朗哀傷片刻，終於謹遵母命，在自己父親面前跪下雙膝低下頭，叩頭不止，淚水雨點般落下，淋濕一片草坪。父子間幾十年隔閡在這生離死別一刻似乎也煙消雲散。

極有可能這就是父子相見的最後一面，從此再無天堂。

當他起身時，五個全副武裝的三眼人已經離他們近在咫尺，他們向仙翁撲來。

仙翁張開兩臂，做出束手就擒的樣子。因為他穿着寬大的袍子，看上去身影就像一隻巨大的蝙蝠，振翅待飛。就在三眼人就要觸到他身子那刻，仙翁猛一跺腳，草坪地面上突然升起一道長長的銅絲網長城，把五個三眼人阻隔在另一邊。

三眼人措不及防，嚇一大跳，急忙抽出腰間的藍月刀對着銅絲網一頓亂砍。

藍月刀無堅不摧，砍斷眼前細如髮絲銅絲完全不是問題，問題在於這些銅絲有頑強的修復記憶，砍斷後馬上能接上，恢復原狀。

三眼人白忙一場，大怒，為頭的喝道：“南極仙翁違反誓約，走私禁物，罪在不赦。還敢拒捕，罪加一等！”

仙翁哈哈大笑，狀似頑童般挑釁着：“我仙翁天生說話不算數，跟我簽約，算你們到了八輩子大霉。你們能拿我怎麼辦？來抓我呀！來抓我呀！”

為頭的三眼人惱羞成怒，眼見藍月刀對付不了銅絲網，只好祭起最後的殺器——能量珠。

銅絲網被烈焰燒得通紅通紅，不斷發出啪啪的爆裂聲。

仙翁回頭髮現瑞秋莉母子還在傻乎乎看熱鬧，頓足喝道：“還不快走！真這麼好玩嗎？”

瑞秋莉如夢初醒，急忙拉着喬布朗往屋裏跑。

身後傳來仙翁更加放肆的笑聲。

烈焰中銅絲網長城終於轟然倒下，仙翁的笑聲依然還在一片黑煙上空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