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武安城外
這日。
日斜西山，赤色的紅霞染紅了天際。
武安縣也映入眼帘。
車隊隔着運河和縣城遙遙相望，運河上白茫茫一片，原來河面早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冰。春花還看見一些饑民正在冰面上前行，她可沒有什麼滑冰的想法，因為這城門外密密麻麻都是饑民。
饑民們成群的散落在城門外的空地上，有的搭着帳篷，有的擠在一起相互取暖，還有的躺在地上如同一具屍體。
饑民們長期沒進食，連骨瘦如柴都不如，簡直是皮包骨頭的人體架子。
「山河失色，餓殍遍野啊。」吳公昏黃的眼眸里閃着淚光，他望向暗沉的天際，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春花有些喘不上氣，心裏堵的發慌，趕緊拉上窗帘。
看着長長的車隊駛來，還有力氣的饑民顫顫巍巍圍了上來。
「給口吃的吧。」
「行行好。」
部曲們手持刀箭呵斥嚇退了饑民。
車隊繼續前行，官道兩旁都是手持碗缽跪地乞討的饑民。
走過運河橋，武安縣城門外站滿了守門的士卒，城外還設置了攔馬的器具。
「想要進城，一人得交一兩銀子的人頭費。」士卒討好笑道。
這群士卒早就看到駛來的車隊，看着一輛輛馬車，就知道定是一條大魚，這原本一個人三十文錢的人頭費瞬間漲到一兩銀子。
吳家管家臉色黑沉，言道這是吳氏的車隊。可惜士卒們絲毫不留情面。
對方嗤笑一聲，「我家縣尊大人說了，無論何人都得交進城的人頭費。」
武安不同於石塘縣，這是個數萬人的大縣，光守城將士就有四千餘眾。
吳鈺眉宇微蹙，盯着城牆上方甲胄齊備的士兵，目光晦暗不明。
不多時，幾個部曲抬着一箱錢財前來，管家冷聲道：「點點吧，看看這些有沒有千兩銀子。」
士卒官兵諂媚一笑：「夠夠夠，大人豪氣，願意替這麼多人付人頭費。」Z.br>
他大手一揮，嚷道：「來人把路障抬走。」
管家冷哼一聲，真是小鬼難纏。
車隊開始緩緩進城，上千人的隊伍，進城速度並不快。
尤其士卒們進一人就要點一點人數和銀兩，生怕損失一個銅板。
隊伍行至一半，遠處忽而傳來馬蹄聲聲。
「噠噠噠噠……」一聲一聲敲在眾人心頭。
馬匹奔騰而來，卷着塵沙。
「關門，關門。」
門衛官兵嘶喊一聲，竟然攔下後面的人群，直到側邊一道城門重重的關上。
在隊伍後方的春花眾人還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春花下車查看，一隊上百人的馬匪正飛快地向他們馳來。
城門外上萬饑民愣在原地，有力氣地趕緊跑，沒力氣地趴在地上爬行。
馬匪奔至而來，眼神貪婪地盯着春花眾人。
一人道：「他奶奶的，差點讓這隊人馬躲進了城。」
「無礙，這不是還留下了不少人嗎？」
三郎緊握着唐刀下車，護在春花身前，「這隊人是沖我們而來的。」
春花點點頭，車隊馬車財物眾多，一路上無法掩蓋行蹤，她還奇怪怎麼一路上暢通無阻，也不知這群馬賊怎麼這麼晚才追上他們。
她看着倉皇失措的劉家僕從，厲聲道：「你們不準亂跑，去找掩體。」
僕從們看着這夥人嗜血猙獰的面孔和邪惡貪婪的目光，一個個面容慘色，尤其有幾分姿色的婢女們更是面白如紙，恐懼地失去了言語。
春花又呵斥一聲，冷靜地讓婢女僕從們行動起來。
她絲毫不慌，有豬立葉這個神仙隊友，她壓根就不需要動手。
後方的部曲們抽出大刀，嚴陣以待地盯着這群馬匪們。
馬匪頭子睥睨着春花瑩潤似玉，白白凈凈的臉蛋，全然不似饑民們面黃黝黑，他眯起了眼睛，Yin邪一笑。
「那小娘們，是我的。」
身邊人附和道：「最好看的姑娘當然是頭兒您的，屬下這就抓來給你。」
三郎氣的咬牙，抽出泛着寒光的刀，「我倒看看這些日子，我的武藝長進了多少，正好拿這群匪賊練練手。」
江錢氏掀開車簾，愁容滿面道：「春花，你們可得小心呀。」
「放心好了，你們不要出來。」春花冷靜道。
大郎和二郎準備下車幫忙被春花趕了回去。
馬匪策馬而來，揮刀砍死一路擋道的饑民，臉上洋溢着嗜血的笑容。
饑民們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一窩蜂地倉皇逃竄。
「上呀。」
「跑呀。」
「救命呀。」
一時間各種喊聲此起彼伏。
「雜碎。」春花咬牙道。
她拿出箭弩，毫不手軟一箭射穿了飛馳而來的匪賊的喉嚨。
還是忍不住動手了。
這一箭倒是短暫地震住了馬匪頭子。
他惡狠狠道：「很好，這娘們夠野。」隨即，他用力地甩着馬鞭奔來。
豬立葉歪嘴一笑，釋放威壓，馬匹們也不敢妄動。
馬匪們狠狠地抽着鞭子，「該死的畜生，給我跑起來。」
一時間兵刃相接，殺聲震天。
春花一手持弩箭，一手握短刃，掩護着三郎。
三郎揮舞着刀砍向跌落馬背的賊匪，他猩紅着眼睛，暗道：「我早已不是那個只會躲在妹妹身後的軟弱之輩了。」
豬立葉如狼般靈活，張開獠牙，一咬斃命。
春花嚷道：「豬立葉，留點人給三郎呀。」
豬立葉鬆開血盆大口，連連吐着唾沫，滿嘴腥味。
它望着春花的眼神帶着一絲幽怨，眾人面前不讓使用閃電異能，害得它只能用最原始的手段咬人。
如今滿嘴鐵鏽味，也不早說，早知道它就在一旁看熱鬧了。
須臾片刻，百名馬匪已被斬殺殆盡。
地上滿是赤紅，三郎喘着氣，臉色蒼白。
饒是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殺人，可看到滿地屍體還是忍不住乾嘔起來。
遠處城牆上，一群士兵冷眼旁觀，指指點點。
春花回望過去，冷笑一聲，這城裏幾千士兵，竟然被百餘名馬匪嚇的緊閉城門，當真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