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稻花香
春花一眼就看到端坐的吳鈺,這小伙長得真俊啊。
在她望去時,吳鈺也回望了過來,清冷俊逸的臉龐上毫無表情,眉眼中還帶着絲絲凜冽。
像什麼呢?
她規矩收回視線,陡然望見帳篷外茫茫雪海里葉尖沾滿霜雪的一顆松樹。
嗯,挺像的。
一聲蒼厚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春花側過頭,神情微微一怔。
「小娃娃,咱們又見面了。」
春花望向說話的老頭,滿臉疑惑,這不就是那個藥鋪的小老頭嗎?
她略感意外,還是規矩地行了個禮,詫異地看着小老頭和他的徒弟小六,道:「前輩怎麼也在這?」
趙春如很得意,摸了摸鬍子,神秘道:「這就是緣分啊,看來咱們是註定要當師徒了。」
春花面上笑眯眯,婉拒道:「老前輩,小女真沒想學醫,何況我天生愚笨,只怕會讓老前輩失望。」
趙春如哈哈一笑,「小娃娃莫謙虛了,那日你隨口就說出三十六張藥方,三百種藥材還對我的問題對答如流,這份天資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眾人停下,看向春花。
江家眾人一臉茫然,春花何時認識這個老者?三郎低聲把那日買藥材的事情告訴眾人。
江老頭面上得瑟,又自豪感嘆道:「不愧是我的孩子啊,繼承了我的聰慧,翻翻醫書就能開藥方治病了。」
江錢氏白了一眼,也不說破,什麼好的都可以往自己身上扯,也不看看這死老頭子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林夫人和劉盈盈早就來了,自然看到這一幕,劉盈盈暗笑道:「小道Yin技,這女子怎麼能學醫?難不成日後拋頭露面去給人治病?」
林夫人忙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注意自己的言辭,這老者也是吳公的友人,怎麼能當眾說出來。
劉少峰輕搖着頭,他倒覺得女子學醫也挺好的,相反,最能苛待要求女子的更多是女性。
林夫人上下打量春花,穿着隨意,連髮髻都未梳,長發全紮成一個馬尾垂在身後,這哪裏是一個女郎該有的裝束。
她收回視線,連多看一眼都嫌傷眼睛。
劉盈盈眼底閃過一絲嘲意,道:「真不知吳公為何禮遇這些人,一群鄉野蠻民也配和我們一起用膳?」
吳公眼含笑意,望向春花一臉抗拒的模樣,暗笑自己這老友居然也有吃癟的一日。
春花摸了摸鼻子,睜眼說瞎話,「是嗎?我怎麼記得我沒答出來呀。」
「那些不是重點,你還年輕若跟我學上幾年,我保證你能成為下一任神醫聖手。」
春花越看這小老頭越像搞傳銷的,她才不相信什麼緣分,早在跟隨車隊的第一天她就看到了那個名叫小六的葯童。
也不知這小老頭幹嘛這麼執着想收她為徒,古代師徒關係嚴苛,三連學藝兩年效力都是少的,更有的師傅不讓出師就得繼續給師傅當奴隸,不然怎麼會有欺師滅祖之類的狠話。
春花看小老頭的樣子應該也不是那種惡師傅,可她實在不願意增加新的羈絆,江家眾人是她的羈絆也是她的責任,師徒羈絆就算了吧。
她揚眉一笑,隨口道:「我若成了神醫聖手,就開個醫館,利用名聲多招很多個徒弟,然後也給他們畫大餅,讓他們白乾個三年五載。」
眾人一愣,面面相覷。站在角落的小六更是眼睛都瞪了出來,望向春花的目光裏帶着佩服。
厲害呀,能把師父氣得鬍子抽抽。
可不就是畫大餅,自己每日吃大餅都吃飽了。
小老頭氣得臉通紅,他哪裏聽不出來眼前這小娃娃壓根就不相信他,還諷刺他收徒弟是為了找白乾活的。
這話可是說得嚴重了,趙春如面上的笑容淡了,只覺得自己一片惜才之心被人狠狠踩在腳下,他臭着臉道:「既然你不願,吾不勉強了。」
四郎心急,忙上前,拱手道歉,「老前輩,我家小妹只是一時口不擇言,請前輩莫要怪罪。」
吳公聞言一詫,拍着大腿笑道:「好一伶牙俐齒的小娃娃,令恭你今日可是受窘了。」
令恭是趙春如的字,他臉頰抽搐,哼哼一聲,「昔有仲永,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你學醫資質了了,日後泯然眾人也未必可知。」
春花哦了一聲,「想必小,老先生你小時,必當了了。」
空氣里一片沉悶,四郎心急如焚,觀望着老前輩的臉色。
吳公搖頭笑笑不語,對吳鈺道:「這女郎當真有意思啊。」
吳鈺抿唇,嘴角微微上揚,「果真是伶牙俐齒。」
劉盈盈咬着唇,全程目光沒有離開吳鈺的身上,她清晰看到吳鈺的不同,恨恨地撇了一眼春花。
當眾落長者面子,出言無狀,目無尊長。
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江家村姑。
春花也不在意眾人目光,找了處案幾坐下,舉起一杯茶朝小老頭一敬,笑眯眯地嘬了一口。
趙春如一默,而後哈哈大笑,落座。
江老頭輕咳一聲,笑得諂媚,「吳老先生,快嘗嘗我家的酒,此酒名為稻花香,取自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這話是春花胡謅的,江老頭卻記下來了,這不此刻拿出來炫一炫正好。
劉盈盈撇撇嘴,壓低聲吐槽,「不過就是一壇酒而已,還真是拿的出手。」
林夫人睨了眼女兒,低聲告誡她,「即便事實如此你也不可說出來啊。」Z.br>
劉盈盈吐吐舌頭,俏皮道:「娘,我知道了。」
「好名字,好寓意啊。」吳公嘆道,一想到今年的白災,憂愁又湧上心頭,「這大雪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壓垮多少間房屋。」
眾人沉默,吳公失笑道:「老朽掃興了。」
他揭開酒罈蓋子,手離壇口半尺,輕輕扇了扇,酒味飄散在空中,「這酒?」
他心中疑惑,命僕人給眾人盛酒。
春花笑眯眯拒絕了,道:「這叫白酒,我家獨門秘制,容易醉人,女眷還是不要喝的好。」
這稻花香價格便宜,在現代算不上什麼好酒,可是放在酒精度數普遍低的古代,那自然成了上等酒。
春花了解到這古代的酒大多是黃酒,度數很低,品質好點的酒也才十度左右,而這瓶稻花是四十二度的。
劉盈盈冷哼一聲,還容易醉人?她端起面前的白酒大口猛喝了一口。
「咳咳──。」一口下去還沒什麼感覺,只覺得苦澀無比,沒一會兒胃裏就翻江倒海,這腦袋也暈暈沉沉的。
春花挑眉,都說了女眷不要喝的。
「好酒。」吳公讚歎一聲,「我此生還從未喝過如此烈的酒。」
趙春如嘬了幾口,初入口是苦的,下肚后肚子裏暖暖的,嘴裏還殘留酒香味。
他喝過無數酒,第一次喝到這麼沖的酒。
這酒?
「這酒驅寒極佳。」
吳鈺皺着眉頭咽下嘴裏的酒,盯着手裏的酒,眼神輕晃。
驅寒極佳,上座的幾人瞬間想到些什麼。
春花神情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