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 豬立葉的愛情
翌日，天空泛起魚肚白。
春花拿出自己的漱口杯在路旁找了一處角落開始刷牙。
牛車上放了一個木桶，裏面是裝滿的水，這是出發前跟客棧掌柜買的水。
城裏用水沒鄉下自由，自家要是沒有打水井，就只能買水用。
春花邊刷牙邊望向周圍，吳家和劉家的僕人們在清理東西，有的去撿柴，有的正準備吃食。
「快看，那小娘子真是講究人，還漱口。」
「我聽說她們一家都是農戶，家裏供了一個讀書人，應當是頗有點家底。」
「這路途遙遠，也不知省着點水用，還不知道下一次途經水源是什麼時候了？」
春花頓了一下，含在口中的水咕咕兩下吐了出來。
刷牙就成了講究人。
這大戶人家的僕從也不怎麼刷牙，春花就沒看見幾個刷牙，包括江家眾人，不過三郎和四郎還有盼盼會嚴格按照春花要求的來。
三郎和盼盼是因為愛美，四郎則是每日要去吳公處聽學，不能一開口就把老師臭暈吧，加上時常碰面的美男子吳鈺，光鮮亮麗，明眸皓齒的，襯的四郎黯淡無光，他再要一張嘴滿口黃牙，那多尷尬呀。
這幾個僕從說的話也是實理，此去南方，路途遙遠，兩個城池甚至是村落之間都相隔甚遠，用水都是能省則省。
可春花有空間，裏面的礦泉水備了很多，就是用礦泉水洗澡也沒關係，當然她也不會真那麼奢侈。
春花收回思緒，撇了一眼眾人，豬立葉還沒回來。
豬立葉的狗生年齡換算成人類的，足有二十四歲，二十四歲談個戀愛好像也不過分。
算了，隨它去吧。
三郎打了個寒顫走了過來，大郎和二郎正在一眾羨慕的目光中收帳篷，天氣寒冷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馬車裏禦寒的，底層奴僕只能裹着厚棉被在寒風中熬過去，昨晚他們看到江家的帳篷可羨慕壞了。
三郎先幫着收了會兒帳篷，沒一會就被哥哥們趕走了。這幾頂帳篷可是個好東西，每次搭收帳篷的時候，二郎和大郎都會很細緻，就怕把骨架給弄斷了。
哪怕春花說過帳篷沒那麼脆弱，可依然擋不住兩個哥哥當個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對待。
「小妹，豬立葉呢？」三郎轉着腦袋找了一圈沒發現。
春花曖昧一笑，「八成談戀愛去了。」
「什麼是談戀愛？」三郎奇怪問道。
「就是找媳婦去了。」春花解釋了一句。
三郎眼睛都要瞪出來，他都沒有媳婦呢，豬立葉什麼時候有的？
春花笑着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三郎古怪道：「狼還能和狗在一起啊。」
「那有什麼奇怪的，狼還能愛上羊了。」春花笑眯眯道。
說起這她還唱了出來，手舞足蹈道：「北風呼呼的刮，雪花飄飄洒洒……狼愛上羊啊，愛的瘋狂，誰讓它們真愛了一場。」
大郎二郎停頓下手裏的動作，江錢氏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這唱的都是些什麼呀。
狼怎麼會愛上羊？
身穿鎧甲的吳家親兵們笑容古怪，僕從們聽得直搖頭。
春花摸了摸鼻子，朝眾人揮了揮手，「謝謝，謝謝捧場啊。」
說完她臉微微紅，忙不迭地鑽進了馬車。
用完早膳后，吳家領頭的車隊開始上路了。
四郎去了吳公的馬車接受吳公教誨。
車隊這一走就是三個時辰。
春花睡了個回籠覺醒來，掀開車簾，探出頭望向窗外的風景。
豬立葉哭喪着個臉回來，春花一眼就看出豬立葉神情低落。
她從空間裏拿出一粒狗糧，往豬立葉頭上一扔。
豬立葉撇了她一眼，又低着頭耷拉着耳朵，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春花愣了愣，收回手上的狗糧，獃獃地看着跟在馬車后的豬立葉。
倏地一片雪花飄到她的眼睫上，春花眨眨眼望向深遠晦暗的天空，無數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
又下雪了。
沒多時鵝毛般的大雪紛飛起舞。
春花看着豬立葉孤單憔悴的身影，心中升起擔憂。
三郎見到豬立葉回來開心不已，打趣道：「豬立葉，什麼時候把你媳婦帶回來給咱們看看呀。」
豬立葉駐足，仰天狼嚎一聲，「哇嗚哇嗚哇嗚。」
它的聲音嘶啞，嘴唇抖個不停，毛髮上覆著雪花，雪花融化成水打濕了它的身，也冰冷了它的心。
小白狼，小白狼竟然有對象了。
哇──。
它好想哭一場。
這大雪胡亂拍在它臉上，沒有一點溫度，就像它的心一樣，冰涼刺骨。
它是如此脆弱不堪，可還是要咬着牙前行。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豬立葉，不就是一頭小白狼嗎。
為什麼它是如此這般難過，心就像融化的苦水。
「小妹，豬立葉怎麼了？」三郎眼睛帶着不可思議。
春花摸了摸腦袋，緩了幾秒后，平靜道：「可能是失戀了吧。」
「失戀？」
「啊，就是喜歡的小白狼沒看上它。」
三郎捂嘴偷笑，看着豬立葉老奶奶般抖動着牙床。
這聲低配版狼嚎嚇住了後面的人，造成了小範圍的道路擁堵。
春花從車窗里探出半個身子，大喊一聲，「喂──，豬立葉你擋路了，邊上一點，邊上一點。」
豬立葉被拉回現實，它抖擻着身子，皮毛上的雪水被抖了出去，邁起步子追上了春花的馬車。
春花肉疼地拿出一塊上好牛排，閉上眼遞給豬立葉，「吃點好吃的心情也會變好。」
豬立葉哼哼唧唧地叼着牛肉，沒幾下就吞進肚中。
它決定先吃飽再傷心難過，這一晚上失戀臉都瘦尖了。
一連兩日，豬立葉都神情恍惚，時不時渾身顫抖，發出隱忍的嗚咽聲。
春花嚇壞了，前世她也不是沒在新聞里看到什麼活生生被氣死的人，失戀后情緒過度波動導致過度呼吸綜合症。
她還真怕豬立葉悲傷過度一命嗚呼了。
江家眾人趕緊騰出一輛馬車，讓豬立葉躺在車上，春花更是把好吃好喝的堆在它身旁。
連它最喜歡吃的高級狗糧放在眼前，它都表現得胃口缺缺。
幾天下來豬立葉胖了一圈。
沒錯，是胖了一圈。
只要眾人不在，它瞬間滿血復活，幸福的眼淚從嘴角流出幾尺，狼吞虎咽個不停。
這神仙日子它美得不要不要的，哪裏還記得什麼小白狼。
春花看破不說破，第三日把它踢出了馬車。
豬立葉咽下嘴裏的5A牛排，發出嚯嚯嚯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