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缸中腐屍
「什麼情況？」
陸九白眉頭皺起，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鑽入他的鼻腔。
是從那群人中，抬着的板子上飄出。
這股氣味如何形容呢。
一股像有很多雞蛋己經嚴重腐爛、壞掉的臭味，又有點像很濃烈的排泄物氣味，很多很多便便混在一起的強烈臭味。
讓人自本能生出厭惡來。
這氣味他熟悉，是屍臭！
周仵作也是老江湖了，一嗅到這股味道，就猜出了個大概。
「怎麼又有死人？」
一眾衙役將蒙了一塊白布的板子抬到屋裏。
都沒挪個好位置，就匆匆放下，跟先前那人放在一起。
「真是晦氣，我們搜查的時候，意外發現了這個傢伙。
那場面，別提多噁心了。
他被人給塞到了水缸里，臭的不成樣子。嘔~」
似回想到什麼，衙役忍不住嘔了一下。
「行了行了，扛不住了。」
「老周，交給你了，我們就先撤了。」
仵作處的屋子陰暗潮濕，通風極差，才站了一會，幾個衙役就遭不住，留下一句交代，轉身就走。
周仵作撇撇嘴，回身一看就驚了。
「小子你幹什麼呢！」
陸九白竟是不知在什麼時候，把屍體上蓋着的那層布給掀開了。
「我說味兒怎麼這麼大。」
周仵作沒好氣地念叨兩句，從自己隨身的包里掏出兩樣物事來。
往口中放入一塊薑片，又捏出兩團棉花塞進鼻子裏。.
有着兩樣東西抵禦屍氣，他才敢走到屍體旁。
走近些，周仵作驚奇的發現，陸九白竟然在臉上帶了塊白布，還用兩根線繩掛在耳後，剛好能將自己的口鼻遮擋住。
「咦，你這是什麼打扮？」
陸九白此刻正在觀察這具死屍，聞言回道：「你說我臉上這東西？
我做的口罩，能夠擋一點屍臭味。」
貿然接觸屍體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你永遠不知道，那具屍體上到底有着什麼，輻射、劇毒、真菌孢子……各種肉眼難以探察的危險，都可能隱藏在其中。
即便是在他前世，科技高度發達的時代，同行中也不乏出現，因為處理不當，而後悔一生的事情。
此刻他面上的神情十分肅穆。
讓周仵作覺得很是陌生，像是換了一個人般。
周仵作感覺這東西可比自己口含薑片，塞棉花強多了，於是開口說道。
「倒是新奇玩意，以後也給我弄些。」
「一定，一定。」
陸九白十分細心地為自己帶上手套，說是手套，實際上就只有一層薄薄的粗麻布。
為了起到防護作用，他多帶了幾雙。
至於效果如何……
心理有個安慰就好。
陸九白先是圍繞着屍體轉了一圈，大概了解死者的情況。
死者是名男性，因死亡時間過長，又被塞進水缸，身軀呈不正常扭曲轉態，***在外的潰爛皮膚部分黏在一起，難以分開。
結合剛才幾名衙役所說話語，應是被殺死，暴力塞進水缸之中。
「四肢、面部出現屍斑，表皮出現腐爛，肚腹臌脹，內臟開始消融腐敗……」
屍斑形成需二十四小時，屍僵高峰到緩解要兩到三天，然後內臟才開始消融腐敗。
但是……
「如今是夏季，最近兩天氣溫不低，又是在水缸這種狹小環境中封閉……」
結合多種因素，陸九白的心中大概有了一個判斷。
「死亡時間大約在一至兩天內。」
「死因……」
陸九白看向死者后心部位，那裏有着一處猙獰傷口，烏黑的血漬與衣物和黃褐色的液體黏在一起，很是噁心。
「利器劈砍？」
屍體腐爛，加上衣物，嚴重阻礙了陸九白的觀察。
「幫我拿個鑷子。」
「小子你說什麼呢？」
因過於專註，陸九白都忘記，自己已經穿越，不是以前那個當社畜的小法醫了。
「沒什麼。」
「你個臭小子，真是古怪。」
周仵作沒好氣的念叨了一句。
隨意帶上手套，拿起仵作刀，就挑開了屍體傷口處的衣物。
簡單粗暴的動作，看得陸九白眼皮一跳。
「小子學着點，別怕下手，干看是沒用的。」
周仵作只以為陸九白年輕人，嫌棄屍體，還特意把屍體的傷口處的衣物挑開，讓他能夠看得更加清楚。
「行了行了……老周你看這屍體的傷口！有些古怪。」
陸九白前世養成的習慣，讓他對於周仵作的行為有些不適，剛想讓他停下，就發現傷口有異樣。
周仵作一愣，跟着陸九白的手指，看向那處傷口。
「咦？這是劈了兩刀？」
「不對。」陸九白搖搖頭，用手裏的仵作刀指了指。
「看痕迹，不像是同一把刀。」
因為腐爛，一些痕迹已經不太清楚，但還是能夠看出來一點。
周仵作經過他這一提點，立馬就看了出來。
「這……似乎是先有一柄短刀刺，又砍了一刀？不過……」
「第一刀就已經致命了，再補上一刀，不是多此一舉嗎？」
陸九白搖搖頭，用手裏的仵作刀，微微挑開皮肉，一點一點刺入其中，噁心的濃水帶着惡臭順着被擴大的傷口流出。
周仵作被他這動作弄得一頭霧水。
但很快，在他震驚的表情中，一把飛刀，被陸九白給從傷口中挑了出來。
「是先有飛刀刺入死者后心，沒能造成致命傷，才又補了一刀，恰巧擊打在飛刀之上，將飛刀送進肉里，造成了用一柄短刀致命的假象。」
得出這個結論，陸九白都覺得有些蛋疼，如果不是這個世界存在着所謂的江湖高手，他自己都不信，實在是過於離譜了。
「行啊你小子，還真有點本事！」
周仵作很是驚奇地打量了一眼陸九白，像是第一天認識他一樣。
拿出一張草紙，周仵作也不避諱陸九白，將他剛才得出的結論，全都寫了上去。
「你小子有本事，以後是不愁吃喝了，我去把驗屍結果告訴縣令老爺。」
說完就走，看得陸九白直翻白眼。
想到什麼，陸九白指着從血肉中挑出來的飛刀，對正要走出仵作處的周仵作喊道：「老周，這飛刀怎麼處理？」
「你自己拿着玩吧。」
周仵作不耐煩地揮揮手，腳下又加快了幾分速度。
仵作屍檢只有在幫助破案時，衙門才會給出額外獎勵。
周仵作這麼著急，就是打着陸九白是新人，不知道這茬的心思，想着說不定能有點收穫。
陸九白也確實不知道這些，看了看那柄，沾染着不知多少病毒細菌的飛刀。
略作思考後，將其單獨收入一個木盒裏。
「以後誰要是敢來惹小爺，我就給他來一記狠的。」
說著還比劃了兩下。
沒過多久，周仵作就聳拉着腦袋，垂頭喪氣地走了回來。
看起來，收穫並不理想。
這一天都極為忙碌，好不容易熬到夜晚。
陸九白本以為自己能倒頭就睡，現實卻是截然相反。
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尤其是江湖高手的存在，打破了他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
不知怎麼的，他又想起了那個人面獸心的劉二牛。
「他最後，好像是盯着卧房床榻的方向，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