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殺妻
馮縣令的目光,頓時落在了這劉家寡嫂身上,一雙白眉一挑。
陸九白衝著馮縣令恭敬一拱手:「大人,依草民之間,嫌犯在突然情急之下,會下意識裝作若無其事,實則反而會暴露自己,請大人明鑒!」
馮縣令一抖袖袍,長身而起:「本朝明令,不可竊逝者財務,不可不敬逝者。有違者,杖四十,罰徭役!」
接着一撫鬍鬚,指着劉家寡嫂大笑:「來人!綁起來!」
兩個衙役衝上前去,劉家寡嫂面色驚恐,渾身一抖,袖口裏荷包掉了出來。
她急急跪倒在地:「大人,民女只是謀財,並未……」
不等她話說完,劉二牛一個跨步走向前,「大人,這個毒婦昨晚殺了我的娘子,求大老爺為草民做主啊!」
馮遠語氣嚴厲,瞪着劉家寡嫂,「罪婦,你可認罪!」
劉家寡嫂聽到縣官老爺這句話,嚇得臉色蒼白,拚命磕頭大哭道:「大人,我沒有啊,我真的沒有殺人!」
「我就是早晨才發現她死了之後,我爹對我說怕人多眼雜把荷包弄丟了,拽下來的!」
「民女真沒有殺人啊!」
馮縣令已經懶得審了。
這樣的案件,他見的多了。物證動機具在,有什麼好狡辯的。
「還敢狡辯,來人啊!把她帶走!」
寡嫂大哭起來,幾個劉家人也紛紛跪倒求情,只有劉二牛還在憤憤罵人。
周圍的人更是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沒想到最後的殺人兇手竟然是這個女人,平時就看她掐尖要強,沒想到手段這麼毒辣!
在這期間,陸九白一直一言不發,站在一旁,如同看客般觀察着所有人。
就在衙役即將帶走劉家寡嫂時,陸九白上前一步,衝著馮縣令又一拱手。
「大人,草民有話要說!」
馮縣令再次看向陸九白。
他對這乾淨年輕人,有幾分好感,便不着惱,而是面露微笑,耐心問道:「陸小友,你還有何事?」
陸九白又一拱手:「大人,雖然現在看來,嫂子的嫌疑確實最大,但是我尚有疑慮。」
「剛才驗屍通過屍斑發現,屍斑呈現暗紫色,推斷死者的時間大概是兩到三個時辰之間。」
「創口前四刀刺入不深,可見殺人者是個新手,」
陸九白說著停頓了一下,眼神在周圍人身上掃了一圈。
他的目光,在姐夫手部位停留幾秒,眼神里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
「重要的是,死者幾乎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迹,說明兇手是死者熟悉的,讓她沒有防備的人。」
「不管是誰下手,那麼死者憑着求生的本能,都會大概地掙扎一下,可是死者居然異常的安詳。」
陸九白說到這裏,朝着劉二牛邁出一步,語調不高,卻帶着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
「姐夫,你不解釋一下嗎?」
劉二牛渾身一震。
他眼神里露出一瞬間慌亂神色,目光飛快在人群里掃了一圈。
人群里,一個矮小男子的身影,一閃而逝。
劉二牛很快又鎮定下來。
「我昨晚跟爹爹商量事情,到很晚,一直沒有回房,我爹可以作證!」劉二牛垂下眼瞼,神情有些哀痛。
「我昨晚要是回去就好了……」劉二牛的聲音越發低沉,甚至還帶了兩分抽泣聲。
聽到這個說法,陸九白垂下眼瞼,嗤笑了一聲,「姐夫是個左撇子吧。」
「其實剛才最重要的點,我沒有說出來,死者的刀口右邊的明顯要深,左邊的略淺,也就是說,這個人更擅長左手使勁。」
「而姐夫恰恰是個左撇子!」
劉二牛聽到陸九白的話,瞳孔有些緊縮,「陸九白,你胡說八道,這個周仵作都沒有驗出來,你就是在瞎說!」
陸九白聽言,冷冷看了周仵作一眼:「周仵作驗不出來……恐怕他也欠我和家姐一個解釋!」
馮縣令目光立刻落在周仵作神色,老仵作訕訕一笑,羞的老臉漲紅。
「我……這……學藝不精,學藝不精……」
馮縣令見狀,冷哼一聲,抬起手臂一揮袖袍:「罰你半月月錢!」
老仵作一臉灰敗頹然,低頭嘆氣。
周圍人群大呼精彩過癮,這案子一波三折,實在是精彩的緊。
人群中間,劉二牛也是滿頭大汗。
自己剛才還在指正別人,現在自己成了嫌疑犯,他一臉不甘心,噗通跪倒:「大人明察啊,我跟大妮夫妻和睦,從來沒有起過齷齪的心思,怎麼可能殺她!」
又看向陸九白,神色充滿哀求:「小九,我是你姐夫,你怎能如此懷疑我!」
陸九白沒有搭理劉二牛的辯解,反而轉頭看向馮元清,
「大人,還請仔細地搜查一下兇器和血衣,這樣的刀傷,一定有血濺到身上。」
這時候,寡嫂奮力地掙脫了押着她的衙役,撲到馮遠清跟前。
「大人,民婦要檢舉,民婦前兩天看見一個黑衣人去找劉二牛了,」
不等寡嫂說完,劉二牛大聲喊道:「***,你敢污衊我!」
寡嫂抓住馮遠清的衣擺,猶如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這個事情大妮也是知道的。」
此話一出口,寡嫂瞬間反應過來,「大人,就是劉二牛,」右手抓着衣擺,左手顫抖着指着劉二牛「他肯定是要滅口啊!」
馮遠清冷眼看着劉二牛,半天嘴裏冒出一個字,「搜!」
不一會兒,衙役報告,從劉二牛的房樑上床底下搜出臟污。
「咣噹」仍在二牛面前。一把殺豬刀,刀刃微卷,幾兩寶銀,銀子旁邊還有一套染血的男人衣服,
只見人群,一個個瞠目結舌,是二牛?
劉二牛垂頭喪氣地低下頭來,
「大人,我認罪!」衙役二話不說,綁了劉二牛。
這一波三折的事情,讓周圍的人連呼吸都暫停了。
殺妻,殺妻呀!
是個人都沒想到最後的殺人兇手竟然是大妮的枕邊人。
看着馮元清要帶走劉二牛,陸九白上前一步,
「姐夫……劉二牛,你為什麼要冤枉是我殺了姐姐呢?」
此時,劉二牛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張狂。
他雙手被縛,低着頭,神色頹喪,充滿絕望。
當聽到陸九白這句話時,劉二牛抬起頭來。
他的目光,先在卧房的床榻方向,深深看了幾秒。
接着,他衝著陸九白咧開嘴,露出一個有點怪異的笑容。
「其實,當時想殺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