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運河上的美人燕
花船，即運河之上，載妓招客的船隻。
其裝潢的奢靡，絲毫不輸地面的青樓。
一般的花船都有兩層，一層用來提供宴席，招待賓客，還會有姑娘進行才藝表演，二層則是許多廂房，作用嘛…大家懂得…
揚塵頓時提起了興趣。
想想自己之前，還沒去過啥高檔的會所呢，碰上花船，豈有不見識一番的道理？
揚塵立刻擺手：「走，過去看看。」
王公公並沒感到意外，皇上的荒Yin他很清楚，還好出門時帶了些銀兩，不至於等會兒掃興。
揚塵和王公公來到運河邊，這裏已經聚集了許多男人，看打扮一個個都很文氣。
揚塵記得，自己上學時，老師常說，古代的文人雅客，達官貴人，都喜歡去逛青樓，來賣弄風騷，賦詩作詞。
很多大文豪，大詩人，都常出入此類場所，也有許多經典的詩詞，出自此處。
現在看來，老師誠不欺我啊…
看這一個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估計都是出口成章的大才子，也是，大環境如此，來花船玩，非但不會丟人，還顯出了一股子才氣，又可以裝逼，又可以舒服，怎能不趨之若鶩？
這些人正在議論紛紛。
「今日我一定要解出如燕姑娘的題目。」
「能通過的，只有我！」
「哼，我回家飽覽群書，早已滿腹經綸，不可能會輸的！」
揚塵有點懵逼，花船不是上去瀟洒的嗎？咋聽他們的話，像是要去參加考試一樣。
揚塵向旁邊一名年輕的公子詢問，對方聽了他的疑惑，詫異道：「你不是為了如燕姑娘來的？」
揚塵謊稱：「在下初來京畿之地，並不識得什麼如燕姑娘。」
那公子說：「那你可太幸運了，今日正好是如燕姑娘募捐的日子，她美艷傾城，才華橫溢，可是咱們京畿之地的頭號花魁。」
「募捐？」
揚塵越來越不懂了，風塵女子，不是該以賺錢為目的嗎？
那公子大笑，耐心的向揚塵介紹了起來。
這如燕姑娘生的一副沉魚落雁，傾世傾城的美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但她與平常的風塵女子不同，若想被她服侍，可不是有錢就行。
如燕姑娘會在每個月的朔一日（初一），望一日（十一），念一日（二十），登上這「流連號」花船，於一層大廳，吹拉彈唱，表演節目。
登船者，必須要先花十兩銀子買入場券。
如燕姑娘演奏結束后，會在「詩，詞，樂」三方面出題，若想參與解答，最少得出十兩銀子，上不封頂。
通過了如燕姑娘的考試，才能被如燕姑娘的服侍。
除此之外，絕無他法！
而入場券，還有參與解答題目的銀子，如燕姑娘只要一成，餘下的九成，全部捐給「粥廠」這些民間慈善機構。
如燕姑娘雖然身在風塵，但才氣與品性，都令人欽佩尊敬。
聽說大明的關中之地大災，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地，如燕姑娘最近幾次的募捐，分文沒留，全部捐了出去。
這次也不例外，仍然會把銀子捐給關中！
揚塵聽完此人的話后，心中對如燕姑娘也頗有好感，更想見一見她了。
「「流連號」來了！」
忽然有人高喊一聲。
大家紛紛看向河邊，一艘燈紅酒綠，奢靡繁華的大船，緩緩靠近岸邊。
這就是「流連號」嗎？
揚塵看其外觀，心中讚歎，確實，論裝潢，豪華程度和高貴氣質，絲毫不輸地面青樓。
揚塵跟着眾人開始登船。
一名身披紗衣，年輕貌美的女子，手捧一個蓋着紅布的木頭盒子，說：「公子，你和僕人一塊上去的話，需要交二十兩銀子。」
揚塵不在乎這點錢，畢竟他是一國之君，但他忽然想起，自己出皇城比較急，身上沒帶錢，不知道王公公有沒有…
都到這份上了，灰溜溜退回去，實在掃興！
王公公笑了下，從懷裏掏出了二十兩銀子，放進了木頭盒子裏。
揚塵鬆了口氣，這王公公，關鍵時候還真靠譜！
兩人剛走進第一層的大門，立刻就有十幾個艷麗紗衣，身材曼妙的姑娘迎了上來，肌膚都是吹彈可破，濃妝艷抹，紅色的柔光之下，更具魅力。
一個老鴇舉着絲巾，一扭一扭走了過來，笑道：「公子，咱們這些姑娘，琴棋書畫，全都精通，伺候過的客人無不說好。」
「而且…」
老鴇爬在揚塵耳邊，低聲道：「賣藝也賣身哦。」
靠，這麼赤果果的明示加勾引！
要是以前的揚塵，肯定是直接淪陷了，但見識過蘇皇后和薇貴妃的美后，他對這些透着俗氣的胭脂俗粉，已經提不起興趣。
揚塵笑着搖頭：「我是來找如燕姑娘的。」
老鴇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就被笑容取代了，她指着後面：「如燕姑娘在台上表演才藝呢，公子您趕緊過去吧。」
老鴇也沒在揚塵身上浪費時間，她一擺手，帶着姑娘們又去尋找其他潛在客戶了。
揚塵和王公公向深處走去，來到了一片很寬敞的地段，前方有一個被搭起來的檯子，鋪着紅布，圍了一圈水晶珠簾。
簾內，一女子身穿潔白色長衣，抱一把精美琵琶，正襟端坐，出塵脫俗，優雅高貴。
女子纖細皓白的指尖，撥動琵琶，大廳內，響起了優美的音樂，原本嘈雜的眾人，此刻竟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全心的去聆聽，欣賞這悅耳動聽的曲子。
揚塵也被這古典的音樂迷住了，閉上眼睛，靜靜的享受。
一曲結束，意猶未盡。
女子便是如燕，身後的兩名女僕，將珠簾掀開，她把琵琶放在一旁，起身走到了大家面前。
揚塵看傻了。
縱然在皇城裏，已經見識到了太多的美女，但清晰的看到此女時，依然有被震撼！
不能說她比皇城裏的女人美，只能說，這是一種，別具一格的美！
峨眉之下，明眸清純，美麗的臉龐之上，透着一股天地間至真至粹的善良。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彷彿是專門為她寫的！
如燕開口，脆鈴般悅耳：「感謝各位登上此船，為關中之地的災民們做出貢獻。」
「奴家代表那些災民，謝過諸位！」
「現在，奴家要開始出題了。」
「這次的銀子，奴家依然會分文不留的捐給災區。」
「想要參加的，等下可以在這箱子裏，放最少十兩銀子，若答案令奴家滿意，奴家自然會遵守諾言，好好服侍。」
聚在這裏的公子們紛紛拍手叫好。
「如燕，你快點出題吧！」
「是啊！我們為了答題，又苦讀了十日！都已經躍躍欲試了！」
「碼的，如果我可以答對如燕姑娘的題，我寧願科考落榜！」
揚塵一頭黑線，這位仁兄是真男人，為了美人，仕途都可以不要…
如燕微笑着抬起雙手，眾人立刻停止了講話。
如燕說：「感謝諸位對奴家的支持，那好，奴家現在便出第一題。」
「這是半首詩。」
「奴家講前面兩句，諸位來接後面兩句。」
如燕所在的檯子邊沿，有一扇窗戶，她來到窗邊，將其推開，望向了河面。
花船在河面行駛，岸邊的燈火越來越遠，如燕蹙眉看着外邊的風景，腦子裏在構思着詩句。
如燕在琴棋書畫上的造詣，絲毫不遜於當朝大才子，只是她一個女兒身，無法參加科考，否則她一定可以博得功名。
她每次想起這些，都會不由的在心中嘆氣，這就是古時社會，對女人的不公啊。
啪嗒。
一滴冰冷的雨水，落在了如燕的臉上，把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下雨了？
雨水越來越多，拍打着運河的河面。
如燕靈光一閃，腦子裏出現了兩句詩。
她轉過身，笑看着眾人，道：「奴家要作前面兩句了。」
「與這雨有關。」
眾人不由的看向了窗外，心裏都在好奇如燕姑娘會出什麼題目。
在眾人的期待中，如燕開口了：「一滴兩滴三四滴，五六七八九十滴。」
在場的公子們，不乏才華橫溢之人，可聽了如燕姑娘的兩句詩后，無不蹙眉無措。
如果如燕姑娘開頭的兩句，擁有滂沱的氣勢，他們就能順勢將其升華。
這也是一般對聯子，創詩詞的不成文規定。
可如燕姑娘這兩句，實在是…太俗了…
俗的讓人沒辦法去接…
眾人都被難住了，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怎麼把如此普通的兩句，給銜接住，並且完成升華。
有一個人忽然喊道：「我明白了！」
眾人紛紛投去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碼的，自己還沒想明白呢，倒是被這個臭小子搶了先！
不過，大家心裏同時也好奇，他準備怎麼去完美的接如燕姑娘的這兩句。
那人走到箱子前，掏出了十兩銀子，放進去后，說：「我作的後面兩句是…」
「十一滴十二滴十三滴，十四滴十五滴十六滴。」
眾人聽到這兩句，忍不住爆發出了一陣嗤笑！
「哈哈哈！兄台，你是打算笑死在下嗎？你這接的是個狗屁啊，數雨滴呢你？」
「就是，本來如燕姑娘的開篇，就已經夠…夠接地氣了，你這倒好，直接成掘地三尺了！」
「兄台你趕緊回來吧，不用如燕姑娘淘汰你，我們都可以淘汰你了，你這要能過關，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那人面色緋紅，他也知道自己接的有點普通，但他想試一下運氣，萬一如燕姑娘就是想作一首普通的詩呢？
他硬着頭皮，希冀的看向如燕姑娘。
如燕姑娘嬌羞一笑，微微搖了搖頭。
只是這個舉止，便足矣勾人魂魄！
那人心想，十兩銀子看這嫵媚一笑，值了！
他退回了人群。
也是因為他，大家知道，如燕姑娘並不是心血來潮，想作一首普通的詩。
這可就有難度了。
這就好比你能把澳洲龍蝦這種高檔的食材，做成昂貴的菜，但現在只給了你一碗很普通的白米飯，讓你把如此簡單的食材，給加工成奢華的美食一樣。
難！
難於登天！
「哎，這可咋接啊？」
「我感覺沒法接！我不信天底下還有牛人，能把這首詩給作出來。」
「我也不信！」
就在眾人都認為此題無解的時候，一名年輕的公子優雅的撐開摺扇，走到了箱子前。
他把手中的那張面值五百兩的銀票投進了箱子裏，然後笑道：「我來接一下試試。」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揚塵！
揚塵的眼中，透着一股自信。
彷彿這道題，他一定可以解開。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