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找人

天上不會掉免費的餡餅。

聽見回復,林秋葵的第一反應是：“你哪來的兵？為什麼給我？”

沒記錯的話，在去年五月革命中，為了促進異能者和非異能者和平共處,呂長虹這個前任國防副部長，已經交出全部兵力才對。

“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懂得隱藏實力，只有你發現武裝隊不再適用於新時代？”

呂長虹偏頭望窗,一針見血，指出她的天真：“更改定位、重新訓練武裝隊這件事，我一直在做,杜衡心裏也有數。”

說起來,杜衡扮演擋箭牌,引人注目。

她則秘密調度手中的兵，將他們藏匿別處,展開一輪輪靈活的新型訓練。

雙方心照不宣,配合還算默契,才有了今天，在不為人知的處她仍手握重兵。

弄清兵源，林秋葵仍有疑問：“為什麼給我，我不打算建基地，用不到那麼多人。”

對此呂長虹的回答是：“這個國家已經有很多基地，甚至有點太多了,才會到處引發不必要的紛爭。如果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我們也不缺你那一個。至於兵……我打過那麼多年仗，從沒有用不上的兵！”

“要有,那就是你野心不夠！”

“最初步的人脈、資本，你都有了，接下去只缺一個目標和恰當的時機。”

“想清楚你想做什麼,該做什麼。”

“不用急，但要穩。寧可忍，必須准。”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剩下的路，你好自為之。”

說罷，呂長虹閉目養神，再不肯出聲。

恍然間，林秋葵意識到對方正在扮演老師的角色，迅速並扼要地傳授了一些經驗。

換個角度想，或許不只是呂長虹。

養老院的爺爺奶奶、保安大爺、夏冬深、顧海洋、研究所所長……她這一路走來遇到各種形形色色的中老年人，或多或少，似乎都在以長輩的身份向下一輩教授如何應對災難、應對世界巨變的良好心態與方法。

他們如燈，已是垂暮之年，光束微弱。明明可以退役休息，卻還是依然堅持照耀道路，接應一批批惘然迷失的年輕後輩。

這就是人類自古以來的傳承方式，沒有天然共享的記憶，只有代代相授的學識。

常被異種視為低效。

卻難以泯滅其中的良苦用心。

“謝謝。”

“雖然這好像是我應得的，嚴格來說也不算一件好事。但你相信我，你在啟發我該怎樣去做，衝著這點，謝謝你，呂副部長。”

“你和杜衡一樣不討人喜歡，不過，也許這並不妨礙你們都是恪盡職守的政員。”

林秋葵邊說邊拉把手。

呂長虹始終以側臉相對，沒回頭。

走出車廂，冷風迎面，吹得指人趔趄。

祁越隨手接過一頂毛線帽往林秋葵腦門上蓋，一旁的姜苗笑笑，再遞出兩個暖水袋：“有人托我問你們還接不接任務，「萬口怪」和「夜行鬼」，獵殺這兩隻B級異種，事成給兩千顆c級晶石做報酬。”

“華港？”祁越突然蹦出兩個字。

“對，發任務的人是華港代理基地長。”

“華港是童佳的基地。”林秋葵在軍團收集來的情報中，了解過相關信息。

姜苗哈出一大團白氣：“準確的說，華港前身是國安官方基地，上任負責人死後，一度被異能者佔領。後來出了些事，被童佳帶隊拿下。據我所知，童佳本人並不參與基地建設，把各種事項管理都交給一個熟人——也就是那個代理基地長。”

“萬口怪和夜行鬼兩個月前就在華港一帶活動，攻佔了兩座廢城作為盤踞地。”

葉依娜凍得雙手插在口袋裏，實事求是道：“要是連童佳他們都打不了，秋葵姐，我們可能也吃不下這個任務。”

同樣是擁有兩名b級異能者的隊伍，童佳、袁南所在的逆星隊，實力位列全國榜首，無論團隊戰略或合作默契都屈指一數。

兩千顆晶石確實不是小數目。

不過他們剛剛到手五千不是嗎？

因此對於這個任務，除好戰分子祁某越與置身事外唐某妮外，其他隊友大多持保守意見，認為沒必要冒這個險。

林秋葵抱着暖袋，正要做出最後決定，冷不防腦中閃過一道機械音：「接受它。」

「系統？」

「我在。」

一連多日消失的系統終於上線，言簡意賅地解釋：「未經上級批准私借積分，我違反規定，受到禁閉處罰，截止重啟前一秒剛結束。」

「經過層層檢測和協商，總系統判定這個世界中出現意料外的穿書者，導致你發現主角身份，屬於我們工作失職。」

「因此‘雙異種’是我們發佈的最後一個非強制性任務，你接受，我將繼續作為協助系統存在，並為你爭取此次任務完成後的特殊獎勵——治療眼疾。」

「你不接受，我將被永久性關閉，意味着這個世界從此不再有‘劇情’。」

好用的外掛或真正意義上脫離劇本，獲得自由。林秋葵有兩種選擇。

不用說，自是選擇前者。

「比起被迫做五百度近視眼的日子，劇情什麼的倒是還能忍受。就像比起主系統，你……還行吧，勉強能忍。」

她發出以上感言，系統靜默一秒：「合理懷疑你只是貪圖系統商城而已。」

「不然圖你毒舌？」

「我無法判斷。可能你有怪癖。人類的性癖千奇百怪，不足為怪。」

「別，你甚至可以說我狗性戀，但不能造謠我對冷冰冰的機器有興趣。」

「我對缺乏理性的人類也沒有興趣。」

玩笑開完了，林秋葵通過大腦最後說了一句：「繼續合作愉快，統老闆。」

系統回：「合作愉快，宿主。」

人統對話到此告一段落，先向姜苗表示接下任務，再送別歸家心切的大哥。

順帶一提，在‘老父親’嘴巴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的沉重表情下，林秋葵非常合情合理地，給了他一個離別擁抱。

擁抱過程中，不清楚是真是假，總之祁越堅持認為自己被驢瞪了好幾眼。

他把這個解讀為天大的挑釁。

一生要強受不得挑釁的祁小狗當場炸毛，滿頭捲毛都炸成直的，要不是左一個唐妮妮，右一個包嘉樂抱大腿阻止他，必定撲上去，一巴掌拍碎挑釁者那個破爛人頭。

而另一位當事人鬆開雙臂，神情一如既往的鎮定，音色一如既往的低沉。

他陸陸續續交代各種事項，說著各種叮囑，一副關愛妹妹大哥天責的做派，滿眼都是自家漂亮嬌矜人見人愛的小妹，好像壓根看不到兩米外的祁越，更聽不到一連串嗚嗚啊啊汪汪喵的雞飛狗跳大動靜。

要問這倆人究竟誰比較壞心眼。

林秋葵覺得都差不多，半斤八兩。

凌晨三點，送走大哥，哄好祁越。好不容易做完一連串事，收到系統一句相當有幸災樂禍感的‘一陣子不見，你變勤勞了’評語。林秋葵爬上武裝車，緩緩躺平。

昨天一口氣睡了接近十個小時，不困。

飯也吃過了，不餓。

葉依娜習慣性接手司機的位置，發動車輛，回頭問她們現在去哪兒。

直奔華港？或先去其他基地落個腳，熬過寒潮再說。

林秋葵臉上蓋着一份軍團最近收集到的情報小冊，報出一個大家意料外的地名：“西部基地。”

“小丑城？”

人們慣常這樣叫。

包嘉樂一聽，兩隻眼睛睜得圓圓的：“我知道小丑城裏有好多小丑，還有氣球。”

“那是娛樂型基地。”

葉麗娜閑着沒事，一邊往大家的外套里縫棉花，一邊說明：“第四次倒計時后，有的基地異能者流失太大，不適合作戰，就漸漸轉型為娛樂基地，靠提供各類服務為生。”

“小丑城是以小丑為特色打造的一座典型娛樂基地，據說城裏有一位小丑異能者，能幫人們消除煩惱，帶來快樂。”

末世里最不缺傷亡，近來，人們越來越多受創傷后壓力心理障礙症——俗稱PTSD疾病困擾，連異能者們都不能倖免。故「小丑」名聲漸起，連帶着小丑城也廣為人知。

到小丑城要10小時車程，林秋葵偶爾懶散歸懶散，但也不是特別貪圖玩樂的人。

平白無故要繞一趟大遠路，葉依娜似有所覺：“我們是不是要去找人？”

“紀堯青？”

她記得上次聽到他的消息，就是在西邊。

林秋葵繼續躺着，翻一頁冊子，溫吞吞道：“不是他。”

她的確收到消息，要到那裏找一個人。

不過不是紀堯青。

是紅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