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被眾人關注的金姝本人,暫時住進了側妃的院子,二人日日相伴,若無必要,她是一步都不肯出院子的。
這下子,老夫人和大太太心裏是越發明晰了。
尤其當溫玄開始毫不避諱的給小表妹送東西后,福壽堂里,神色無奈的側妃替自家侄女傳了話,「姝兒說,她眼睛如今已經好轉許多,大致視物無礙,因此,想請兩位為她做媒擇婿,早日尋一個穩重妥帖的夫君出嫁,抑或者,派人送她回岳州也可。」
「想嫁人了?」有熟悉的男聲響起,「正好,嫁進涼王府也不錯。」
三人看着眼前這出色熟悉依舊卻多出幾分陌生的世子殿下,個個眉頭緊皺。
往日裏慣常冷若冰霜的人,如今居然捨得笑了,不是笑裏藏刀的那種笑,而是一種柔情似水溫柔可親的笑。
但偏偏是這種笑,才顯得嚇人,一時間,屋子裏除了人老成精的老夫人還能保持鎮定,其餘兩位都不同程度的被驚嚇到失語。
「老大,你說真的?」老夫人問大孫子,「你想娶姝兒為世子妃?」
「世子妃」三個字一出,旁邊大夫人和側妃神色都有了變化,然而,緩緩走進的溫玄聲音輕飄飄的,話語卻格外冷酷,「我的世子妃之位要留給出身世家的名門貴女,至於小表妹,側妃寵妾之位皆可。」
「為人妾室?」側妃先一步道,「殿下,恕我無理,我外甥女對殿下並無分毫覬覦之心,無論是世子妃之位還是殿下本人,她都決不敢心生奢望,還請您高抬貴手放過她。」
大夫人聽着,心裏頗不是滋味,金姝覬覦世子和王妃尊位,她心裏不爽快,可聽到人家沒看中自己兒子,她依舊不痛快,反正無論如何,這件事都讓她不開心。
溫玄微微一笑,淡聲道,「表妹如何想我並不在意,但人,我卻是一定要收的,她敢踏出王府半步,我便敢將人搶回來,她若是做了他人-妻,我也不介意多搶一次。」
「總之,她人只能是我的,不管生死,都要扣在我手裏。」
這話一出,整間屋子裏氣氛幾乎頃刻凝結成冰。
英俊青年的一字一句,宛如砸破厚厚冰面的重鎚,濺出一地冰屑與雪花。
「殿下身邊從不缺佳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側妃忍着氣斥道。
溫玄漫不經心應道,「我想要的,就必須握在手裏。」
聽他那副將人視作所有物的霸道語氣,三人無不心驚肉跳,側妃是心疼外甥女,氣怒世子此番做派,至於老夫人和大夫人,則是羞恥慚愧,對遭受無妄之災的金姝更是多了許多內疚之心。
「世子的意思,是即便會逼迫我至死,也不願放手?」門口傳來小姑娘冷冰冰清凌凌的聲音。
原本安穩如山遊刃有餘的溫玄看向站在門口的金姝,目光幽深若深潭,「既然表妹在這裏,那我便表一表決心好了,也好讓表妹知曉我的心意。」
「是,即便表妹以性命相脅,我也不會放手。」
「表哥這份偏執着實讓人心驚。」金姝低聲道。
末了,金姝目光落在老夫人和大太太身上,朝兩人深深一福,行了大禮后,輕言慢語的道,「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姝兒今日誠心懇求兩位長輩,希望兩位能送我入宮。」
本以為小姑娘是要求她們管束世子,誰知道金姝開口扔出的卻是一個驚雷。
三人尚且還在消化這等轉折,那廂溫玄已經起身快步走到金姝跟前,近在咫尺的距離,他直接出手捏住了對方白皙下頜,「表妹,你想入宮?」
金姝神色依舊,目光直視眼前之人道,「當日殿下出手救我之事,姝兒十分感激,然而如今殿下百般逼迫挾恩圖報亦是事實,姝兒願意報恩,卻決不願意為殿下
妾室委身於您,既然殿下寧願逼我至死也不肯放手,我便只好給自己再尋一條出路了。」
「放眼整個天下,能擺脫殿下糾纏的出路並不多,入宮是我最好的選擇。」
這番擲地有聲的話一出,兩人相當於是當著王府掌事幾人的面當眾撕破了臉,一個要搶,一個要逃,個個態度堅決,可謂是硝煙四起。
被當面明晃晃觸了逆鱗的溫玄一雙眼寒星密佈,他冷言道,「那小表妹不妨試試,看能不能越過我,順利入宮。」
金姝不去看那張蘊藏着無盡怒意的漂亮臉蛋,視線凝在老夫人與大太太身上,「今日姝兒所求之事,盡皆託付給兩位長輩了。」
託付給她們?被賦予厚望的老夫人和大太太無語凝噎,就大孫子和兒子這股偏執的瘋勁兒,她們要是敢把人給送進宮裏,這日後涼王府還有安寧日子可過嗎?
可看着小姑娘佯裝堅強卻搖搖欲墜咬牙支撐的可憐模樣,這拒絕的話當面哪說得出口,於是,一時間,個個成了糊弄學大師,費盡心思竭盡全力將眼前這不太樂觀的場面給糊弄了過去。
等兩個年輕人走後,老夫人擦着額頭上急出來的汗對側妃道,「照我說,現在也別想着什麼妾室和入宮的事了,當務之急,是先哄好姝兒,千萬別讓這孩子一個想不開走了彎路。」
「我老人家的意思是,也別管什麼出身門第了,就老大這股子瘋勁兒,就算來日真娶了世子妃回來,只要他和姝兒之間不順心,咱們整個王府就別想安生,說不得到時候還要再禍害一個好人家的女兒,這萬一找個背景深厚的,這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老太太拍了拍側妃的手,語重心長的道,「乾脆就撮合這兩個年輕人在一起算了,不然,我這心可真是再承受不住這許多刺激了,姝兒是個好孩子,又是你百般疼愛的外甥女,看在一家人的份兒上,你多勸勸她,最好能讓姝兒心甘情願的接受這門親事。」
峰迴路轉不過如此,側妃撫着自己直跳的心口,有些艱難的道,「老夫人,這,姝兒那個脾氣,我不見得能勸動她啊,還是您多勸勸世子,讓他放寬心胸,再不然,多買些美人回來,說不定世子殿下被哄好了,也就不惦記姝兒了。」
就算明知道自己是在睜眼說瞎話,這話也得說,王府里呆了多年的側妃,最是知曉上頭這兩尊大佛的心思,姝兒不管日後是留在王府還是真嫁人入宮,這前路鋪得平坦些總是好的。
「那就先買多多的美人入府,」旁邊大太太直接拍板道,「咱們一步步來,最壞不過讓兩個孩子成親,若是能斷了老大的心思,對姝兒也是好事。」
有了主意之後,三人分開各自忙碌去了。
倒是金姝在側妃院子裏的閨房之中,又一次迎來了不速之客。
「你剛才不是在開玩笑。」被溫玄單手壓在牆上的金姝,聽靠得極近的人輕聲控訴道,「表妹,你又想着要把我甩開了。」
「有嗎?」金姝不肯承認,「我們不是在做戲?」
「不承認也好,不承認的話,我就有理由欺負表妹了,」溫玄輕聲道,「畢竟,我本就是一個威逼表妹委身於我的偽君子罷了。」
溫玄的「欺負」金姝全然不看在眼裏,畢竟,他再放肆,也不敢真的過界,充其量吃些餐前小菜。
倒是她自己,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給溫玄一個驚喜。
進入心魔世界以來,她安分這麼久,可不是真陪心魔玩遊戲哄人來的。
在金姝難得的良心發現里,她的猶豫還沒出結果,反客為主的溫玄就先給了她一個驚喜。
涼王府舉行宴會,眼睛好上許多的金姝陪着三位表姐們一起宴客,雖說之前府里關於她和溫玄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但從
前嚴辭警告她不要對世子生出覬覦之心的表姐們,這會兒不但沒怪她,反倒一個比一個貼心熱情。
從側妃那裏知道老夫人打算的金姝,態度雖依舊,臉上笑容卻多少有些勉強,在三位表姐誇讚世子的話語裏越發沉默安靜。
溫玄給她的驚喜就是在休息間隙發生的。
一杯茶水入喉的金姝,渾身異樣陡生,若是不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誰,白瞎她來這一趟。
但凡是有關男女之情的故事裏,永遠少不了一個春-葯梗,金姝今日有幸遇到,一邊新奇一邊好笑。
外面有吵鬧聲靠近,金姝半靠在軟榻上,面色緋紅,呼吸急促,等着罪魁禍首來驗收勝利成果。
果不其然,吵鬧聲最後在門口停下時,當先一步雷厲風行踹門的人引起一片嬌聲驚呼,金姝對上溫玄的眼,雖目光迷離,卻嬌嬌軟軟的喚了一聲,「表哥。」
彷彿是被金姝這副模樣嚇到,溫玄臉色黑沉,直接將人打橫抱起攏在懷裏護了個嚴嚴實實,繼而,不善目光落在門口眾人身上,言辭如目光一般凌厲,「今日涼王府擺宴,卻有人膽敢在王府中對我未婚妻下藥,此事,我必追究到底。」
金姝指尖蹭了蹭溫玄頸項,狗東西,說得好聽,事情還不都是你自己搞出來的。
搞事的罪魁禍首大義凜然的斥責過下藥之人的無恥與膽大包天之後,當著所有人的面,正大光明的抱着自己的未婚妻回了後院。
金姝本以為溫玄打算送她回梨花院或者去會明居,誰知道,兩個他都沒選,而是帶着她去了府中的湖上。
畫舫逐漸離岸邊越來越遠時,靠在船艙上熱得神情不耐的金姝也徹底扯掉了自己累贅的外衫。
「為什麼選這裏?」她問,順道給自己多灌了兩杯涼茶消火解渴。
「不想被人打擾。」溫玄道,「表妹的心意一日三變,我若是不把握機會,恐怕隨時會被表妹下堂,顯然,那非我所願。」
「哥哥對自己可真沒信心。」金姝笑道,伸手撫着溫玄的臉,有些討好的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我應該感謝哥哥沒說我詭計多端?」
溫玄不語,續接她之前的親吻,直接以行動替代所有答案。
金姝目光略過船艙里的佈置與擺設,在溫玄開始為自己和他解腰帶時,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看來表哥還是有備而來,東西準備得還挺齊全。」
溫玄動作不停,抽空回了她一句,「表妹早就答應我的事,我自然要上心,不止這裏,但凡表妹願意的地方,我盡數都有準備。」
「我還以為表哥更想和我一起過洞房花燭。」金姝推開人,語帶揶揄,「現在看來,倒是我對錶哥期望過高了。」
「表妹可沒許我洞房花燭。」溫玄冷嘲道,「我識趣得很,萬不敢讓表妹心生為難,否則,只怕眼前這點甜頭都沒了。」
金姝看着他那副自嘲與哀怨,冷不丁被逗笑,捏着溫玄的下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狗東西,便宜你了。」
說罷,還不忘警告他,「今天要是敢讓我吃苦頭,你就等着去湖裏餵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