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你們誰會殺狗
天光黯淡,稀落的殘星若隱若現。
“汪汪汪——”
狗吠聲穿透薄霧,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
安辭一行人冷不丁被驚醒。
“什麼聲音?”艾瑞克目光茫然地環顧四周。
安陽道,“好像是狗叫聲。”
安辭眼尖地看到不遠處移動的黑影,清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待下一秒看清移動的“黑影”是何物時,她臉色變了變。
“是一群狼狗,快跑。”然後她拔腿就跑。
其他人一聽有狼狗,還是一群,當即變了臉色,毫不猶豫地跟上安辭的腳步。
“嗷嗷嗷。”
身後的狗叫聲窮追不捨,艾瑞克回頭瞄了一眼。
好傢夥,這一看差點將他給送走。
十來條狼狗追在他們身後,眼睛冒着綠光,盯着他們,口水喇子都滴下來了。
“去他大爺的,大清早搞這些。”他仰起頭,邊跑邊罵。
“還有沒有人性了。”
眼看着一群狼狗就要追上來了,安辭心底一沉,抬眸看到前面的蒼天大樹,立馬作出決定。
“快,大家爬到樹上。”她吆喝一聲,然後手腳並用地爬起樹來。
在莊園的時候,她和艾瑞克沒少爬樹玩,這點高度也不在話下。
其他人紛紛效仿,使出渾身解數往樹上爬,什麼優雅、風度通通都餵了狗。
此時此刻,當然是活命要緊。
“啊。”
安思雨腳滑了一下,整個人失去重心往下墜,好在旁邊及時伸來一隻手,一把將她給拽住。
低啞的聲音從她頭頂上方傳來,“抓緊了。”
安思雨抬起頭,對上那雙漆黑透亮的桃花眼,微微一怔,似沒想到出手救她的人會是安辭。
“嗷嗷嗷。”
狼狗追至樹下,仰着腦袋朝他們狂吠,看到唄吊在空中的安思雨,有一兩隻狼狗試圖跳起來想要咬她的腳。
“啊。”
安思雨縮起雙腿,嚇得眼淚瞬間流了出來,“不要咬我。”
艾瑞克挪到安辭身邊,把手遞給安思雨,“把手給我。”
安思雨連忙舉起手,艾瑞克抓住她的手,和安辭對視一眼,倆人同時發力將她拉了上來。
安思雨坐到樹上,臉上的淚痕還沒幹透,余驚未定地鬆了口氣。
“嗷嗷嗷。”
到嘴的鴨子飛了,狼狗來迴繞着大樹走動,沖他們發出憤怒的咆哮聲。
看着底下十來條狼狗,安陽抓緊了手裏的藤蔓,咽了咽口水,“還好小辭發現得快。”
不然跑慢一步恐怕得成為這群狼狗的盤中餐。
艾瑞克看着底下一直不肯離開的狼狗,眉頭狠狠一皺。
他憋屈地道,“要是被我知道是哪個混蛋放出來的狼狗,我非得揍死他丫的。”
簡直是不講武德。
安建文平復了下呼吸,道,“應該是搶走我們背包那群人做的。”
安陽鬱悶地道,“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在樹上待着吧。”
“小辭,你怎麼不說話?”艾瑞克看向安辭,眼神里透着疑惑。
安辭屈起一條腿,另一條腿在空中晃着,彷彿天塌下來都與她無關的樣子。
她看着底下來迴轉悠的狼狗,舔了舔唇,“不知道狼狗的肉味道怎麼樣?”
其他人麻了,“……”
究竟是他們格局小了,還是她瘋了,這個時候她居然還想吃狼狗的肉。
對上安辭亮晶晶的眼睛,艾瑞克生怕她一衝動跳下去抓狗,他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小辭,你冷靜。”
安辭轉頭看到他們一副驚恐的表情,挑了挑眉,“你們誰會殺狗?”
大家連忙搖頭,難得默契一回,“不會不會。”
安辭輕笑,“你們不餓?”
這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怎麼可能不餓,從昨天到現在只吃了一塊餅乾,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了。
但要他們吃狼狗的肉,那還是算了。
安辭看穿他們的想法,淡淡一笑,一個人要是真的餓慘了,別說狼狗肉,老鼠肉都敢吃。
狼狗在樹底下轉悠了一會,看安辭他們不下來,只好灰溜溜地離開。
“它們還會不會回來?”艾瑞克看着狼狗走遠了,擔心地道。
安辭道,“再等等吧。”
其他人都沒意見,畢竟他們也不想再被狼狗追一次。
等了好一會,狼狗都沒有再回來,安辭一行人從樹上下來。
艾瑞克拍了拍外套上的塵土,肚子不爭氣地響了一聲。
“咕嚕~”
安辭看向他,艾瑞克無辜地笑一笑,“好像是有點餓了。”
安辭失笑,“走吧,去找點吃的。”
此刻,大家都忘了安辭是他們這些人里年紀最小的,下意識地去聽她的話,或許是因為安辭平時在他們心裏的形象就是鬼點子很多的那種人,遇到事總是能想出應對的主意。
不知走了多久,安辭突然停下腳步。
殊不知,剛經歷了被狼狗追的而有了心理陰影,她現在一停下來,艾瑞克幾人條件反射地以為有事要發生。
艾瑞克看向她,“怎麼不走了?”
“有吃的。”安辭回了一句,腳步輕快地走向前面的果樹。
艾瑞克聽到有吃的,眼睛都綠了,“哪呢,吃的在哪?”
他現在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牛。
安辭看着矮樹上結滿紅彤彤的小果子,伸手摘了好幾顆,用袖子隨意地擦了擦。
接着,她把果子扔給他們,“給,嘗嘗。”
艾瑞克接住,看着手裏又紅又圓的果子,眨了眨眼,“這能吃嗎,會不會有毒?”
雖然他沒什麼生活常識,但起碼他知道野外的果子不能亂吃。
聽到“有毒”兩字,其他人都猶豫了。
安辭掃了他們一眼,拿起一個果子直接啃了一口,“放心吃吧,這種果子沒毒的。”
“你怎麼知道的?”安陽好奇。
安辭隨口扯了一句,“有個朋友教過我。”
“沈墨教你的?”她一說朋友,艾瑞克第一反應就是沈墨。
安辭順勢點了下頭。
安陽的目光在他們之間打轉,“沈墨是誰?”
“一個特聰明的討厭鬼。”艾瑞克幽默地道。
安辭啞然一笑,把剩下的果子一口解決掉,吐出果核。
得知是沈墨教她的,艾瑞克放心地吃起果子,一口接着一口。
還別說,這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還行。
見他們兩人都吃了,安建文幾人也放心地吃起來,連續吃了幾個才覺得解渴。
周圍還有不少果子樹,安陽看到有一棵結着黃色果子,伸手摘了一顆,“這個黃色的果子能吃嗎?”
聞言,安辭看了過來,視線停留在他手上的黃色果子上。
“能。”
安陽張嘴準備咬下去,結果安辭又說了一句,“吃了還能送你去西天取經。”
安陽僵住,目光驚愕地看向她,“你說真的假的?”
安辭笑了笑,“去西天取經不至於,但能讓你拉肚子,三天三夜那種。”
見她不像是在開玩笑,安陽嚇得丟掉手裏的果子,搓了搓手,“還好沒吃。”
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集訓就夠慘了,如果再拉肚子,那真是別活了。
看着他一臉后怕的表情,安辭呵呵輕笑,“這裏的果子別亂吃,不然吃出事我可不負責。”
說完,她轉身去摘紅果子,然後一股腦地塞進外套口袋裏。
沒有水源也就只能靠這個果子解渴了。
其他人見狀,也跟着摘了一些果子帶在身上。
安辭,“走吧。”
就在大家準備離開時,草叢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安辭一行人立馬警惕起來。
艾瑞克冷呵一聲,“誰?”
話音未落,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樹後面走了出來。
少年身材頎長,俊秀的面容略顯憔悴,身上的衣服沾着泥沙,模樣是罕見的狼狽。
安辭眉眼間閃過一抹意外,“堯哥。”
“以堯,怎麼就你一個人?”安建文略過他,卻發現他身後空無一人。
“以恆呢?”
安以堯面露無奈,“以恆不小心掉進坑裏了,我一個人沒法把他拉上來,所以想找你們幫個忙。”
說到後面,他語氣裏帶着不好意思。
“掉進坑裏了?”艾瑞克幸災樂禍地笑了,“他不是很行嗎,掉進坑裏就讓他自己爬上來唄。”
安以堯面露窘色,但又沒有理由生氣,畢竟是以恆執意要單獨行動,現在出事也不能怪誰。
安建文注意到他肩上空空如也,問道,“以堯,你背包呢?”
“被搶了。”安以堯道,“昨天和你們分開后,夜裏有幾個黑影突然出現,把我和以恆的背包都給搶走了。”
說著,他注意到安辭他們身上沒了背包的蹤影。
“你們的,也被搶了?”他問。
安建文點頭,“和你們情況一樣。”
安以堯蹙眉,想到還在坑裏的弟弟,轉眼看向安辭,“小辭,以恆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那人就那脾氣,我替他向你道歉。”
“要道歉讓他自己道。”安辭擺了擺手,眉目間帶着漫不經心的笑,“他人在哪?”
安以堯鬆了口氣,抬手一指,“在那邊。”
安辭道,“走吧,你帶路。”
安辭答應幫忙了,艾瑞克也沒什麼好說的,雖然他覺得安以恆掉坑裏是他活該,但他也沒想着讓他死。
安以堯走在前面領路,安陽忍不住問,“以恆怎麼會掉進坑裏?”
“不知道哪裏突然跑出來一群狼狗,我們兩在逃跑的路上,以恆沒注意就踩空了。”安以堯心累地道。
“別鬱悶,不是只有你們被狼狗追。”安陽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掏出兩顆果子遞給他,“放心吃吧,我們都吃過了。”
安以堯道了聲謝,接過果子咬了一口。
另一邊。
深坑裏,安以恆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眉目間藏着一絲痛色。
大哥怎麼還沒回來?
他低着頭嘆了口氣。
“呦,這是誰啊,怎麼掉坑裏了。”
似嘲非諷的聲音從上面傳了下來,陰陽怪氣的。
安以恆抬起頭,看到艾瑞克那張欠嗖嗖的笑臉,臉色一黑。
草。
大哥怎麼把他也給找來了。仟韆仦哾
安辭目測了一眼深坑,轉頭看了看周圍,然後快步走到一旁的大樹。
她動作麻溜地爬了上去,拿出匕首砍斷藤蔓,“過來幫忙。”
“我們要怎麼做?”安建文仰起頭看着她。
安辭手起刀落,把砍斷的藤蔓一條接一條扔了下來,“把藤蔓編成一條。”
怎麼編?
安建文幾人面面相覷,看着地上砍斷的藤蔓,有些無從下手。
別看他們在學習上一個比一個卷,但在生活常識這方面,全都是小白。
於是乎,眾人目光求救地看向安辭。
安辭砍完藤蔓,一低頭髮現他們一動不動地盯着她,不由無語。
她抓着藤蔓,借力一躍而下,身姿輕盈地落地。
“都說了平時別光死磕書本,多學點保命技能。”安辭蹲下身,拿起兩段藤蔓編了起來,嘴裏還不忘吐槽他們幾句。
安以堯一行人站在邊上看着,一副好奇寶寶的表情。
安辭速度很快,動作熟練地把藤蔓編好,用力扯了扯,確認結實程度。
“好了。”
“我來吧。”安以堯幫忙拿着用藤蔓編成的繩子,然後把另一頭扔進深坑裏。
他喊道,“以恆,抓住。”
安以恆看着扔下來的繩子,一瘸一拐地站起身,雙手抓住用藤蔓變成的繩子。
“大哥,我抓住了。”
艾瑞克幾人都上前幫忙拉繩子,費了好大勁才將安以恆給拉了上來。
安以堯打量着他,“沒事吧?”
肩上和腿上的傷隱隱作痛,但礙於還有別人在,安以恆嘴硬道,“沒事。”
艾瑞克嘁了一聲,“有些人就是白眼狼,別人幫忙都不知道說聲謝的,搞得像誰欠他的一樣。”
安以恆沉着臉,“我又沒求你幫我。”
又來了。
安以堯扶額,拽住他的胳膊,“以恆,別這樣,這次多虧了大家幫忙。”
“小辭,你聽到了沒有,人家根本不需要我們幫忙。”艾瑞克看着安以恆,恨不得一拳頭糊他臉上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安以恆年面露怒色,“你罵誰呢。”
“罵你,咋滴。”艾瑞克冷笑,“既然你那麼有骨氣,不需要我們救,那這樣,你重新跳下去,自己爬上來。”
真是給他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