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太殘忍
拿出匕首,安辭拉上背包拉鏈,偏頭瞥了他一眼,說話的聲音帶着散漫的笑,“有點吧。”
艾瑞克聽了,難得表現出兄長的風範,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沒事,你就跟在我身後,我保護你。”
看着揚言要保護她的人,安辭挑起嘴角,淡淡的笑意在眼底散開。
她把匕首放進外套口袋裏,周圍沒有遮擋物,狂風卷着黃沙撲面而來,吹得她睜不開眼。
旁邊,安以堯幾人也沒好到哪裏去,一個兩個都被這個妖風硬生生逼出了迎風淚。
“別在這站着了,走吧。”安辭拉上衛衣帽子,邁開腳步朝叢林的方向走。
艾瑞克毫不猶豫地跟上。
安以恆看着望不到底的叢林,皺了皺眉,伸手拉住安以堯,“大哥,我們真要跟着她走?”
看出自家弟弟想要分頭行動的想法,安以堯低聲道,“這地方不知道會有多少危險,大家還是先結伴一起走比較好。”
別人的話,安以恆能不聽,但安以堯的話他一向是言聽計從,他不情願地點了下頭,跟在安以堯身後走。
見狀,其他人緊隨其後。
薄霧瀰漫,斑駁的陽光穿過枝葉間隙漏了下來,空氣中那股潮濕腐爛的氣味更明顯了。
“什麼東西啊?”艾瑞克走在安辭身旁,用手捂住鼻子,臉上寫滿了嫌棄,“好臭。”
“啊——”
尖叫聲破空而出,大家都被嚇了一跳。
安辭回頭,看向嚇得花容失色的的安思雨,問道,“怎麼了?”
安思雨慘白着臉,眼尾泛紅,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我好像踩着什麼東西了,有、有血……”
她渾身僵硬,雙腳不敢動彈。
眾人一愣,順着她的目光看向她腳下,只見一堆枯葉里隱約有個毛茸茸的東西,血肉模糊的。
上一世經常往深山老林里跑,安辭對這種情況早就見怪不怪了。
她走了過去,“沒事,一隻死老鼠而已。”然後伸手把安思雨拉開。
“把鞋底蹭一蹭就好。”
得知自己踩到了死老鼠,安思雨胃裏一陣翻騰,連忙抬起腳在枯葉上蹭了蹭。
但不管她怎麼蹭,鞋底上還是留下了血跡。
女孩本就愛美又有潔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安思雨有點小崩潰。
其實別說她怕,艾瑞克看到那隻血肉模糊的老鼠,也有點犯噁心。
他轉頭看向安辭,疑惑地問,“你怎麼一點都不怕?”
安辭嘴角一抽,“……”
不等她回答,就聽到艾瑞克自言自語地道,“也是,你都敢養老虎了,怎麼會怕一隻小老鼠。”
“趕緊走吧,找一找有沒有食物。”安辭轉身繼續往前走。
就那麼幾塊餅乾,別說十天,能撐三天就不錯了,如果找不到水源和食物,還沒等集訓結束,他們先把小命交代在這了。
想到各自背包里的那丁點東西,眾人默不作聲地跟上。
不知走了多久,大家都有些疲憊了,艾瑞克一屁股坐在石頭上,有氣無力地道,“不行了,我走不動了。”
其他人長時間滴水未進,眉目間難掩倦色,一個個都跟打了蔫的茄子似的。
安辭打開背包拿出一瓶水,擰開瓶蓋,喝了兩口便停下了。
才三瓶水,不能浪費。
“早知道就不該進叢林,現在好了,被困在這裏面出不去了。”安以恆抱怨道。
“明明什麼都不懂,還亂帶路。”
安以堯蹙眉,抬手拉住他,“以恆。”
艾瑞克正喝着水,覺得他這話意有所指,抬眸看向他,“不是,安以恆,你說誰呢?”
被扔到這種惡劣的地方來,又走了大半天,安以恆本就煩躁,一下子就被挑起火來。
“我說她怎麼了。”他看着安辭,怒聲道,“要不是她進叢林,我們會被困在這裏嗎?”
安辭眉梢輕挑,不等她說話,艾瑞克已經跳起來替她打抱不平了。
他聲音冷冷地道,“放你他媽的狗屁,說得好像誰求你跟着我們一樣,你有本事就自己走啊。”
安以恆鐵青着臉,掙脫開安以堯的手,“自己走就自己走,誰稀罕跟着你們。”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朝另一個方向走。
“以恆。”安以堯怕他一個人出事,連忙追了上去。
艾瑞克輕哼一聲,轉眼看向其他人,道,“你們有誰想單獨行動趕緊的,別到最後說我們拖累你們。”
安陽笑笑,“大家一起來的,還是結伴走比較好。”
安建文點頭贊同。
剩下的三人異口同聲地道,“我們也覺得一起走比較好。”
艾瑞克眉頭舒展,扭頭看向安辭,安撫道,“安以恆那丫的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那傢伙就喜歡沒事找事。”
安辭失笑,“放心吧,我沒放在心上。”
安以恆一向看她不順眼,這麼多年她早就習慣了,只要不碰到她的底線,她都懶得理會。
休息了一會大家便繼續出發,安辭和艾瑞克依舊走在最前面。
然而走了一路,他們都沒找到吃的。
看着快黑透的天色,安辭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其他人,淡聲道,“不早了,我們就在這休息一晚吧,等天亮再走。”
眾人走了一天都累了,聽到可以休息自然沒有異議,各自找了個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下。
艾瑞克餓得不行,打開背包摸了塊餅乾出來,兩三口就解決掉了。
大概是餓狠了,他第一次覺得這塊餅乾真特么香。
他忍不住又拆了一塊。
“不知道安以堯他們哥倆怎麼樣了?”安陽邊吃餅乾邊閑聊。
艾瑞克哂笑,“愛怎麼樣都和我們沒關係。”
安以恆那廝一向喜歡狗咬呂洞賓,像這種人最好就是不理不睬。
發現安辭一直沒說話,艾瑞克抬眸看向坐在樹下的人,起身挪了過去,“小辭,你怎麼不吃東西?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安辭背靠着大樹,微眯的眼睛裏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她總覺得現在的平靜有點詭異,卻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她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斂去眸底的思緒,“沒。”
接着,她打開背包拿出餅乾,撕開包裝后吃了起來。
艾瑞克撞了下她的肩膀,笑道,“誒,你有沒有覺得這地方有點眼熟?”
安辭挑眉,“什麼?”
“就小時候我們被綁架那次,我們逃出來經過一片竹林。”艾瑞克擰開瓶蓋,將瓶口湊到嘴邊喝了幾口水。
“要是沈墨現在也在這就好了。”
安辭聞言,忍不住輕笑出聲,“算了吧,這種鬼地方你就不要禍害人家了。”
雖然她也有這個想法。
艾瑞克撇了撇嘴,話題轉得生硬,“你說外公為什麼給我們安排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集訓?難不成想讓我們體驗一下荒島求生記?”
頓了頓,他看向安陽,打聽道,“你們知道這次集訓的內容是什麼嗎?”
安陽聳肩,神色無奈,“不知道,我試探過我爸的口風,他說他不知道。”
艾瑞克視線一偏,看向安建文,“二長老也什麼都沒說嗎?”
這次集訓,長老們肯定沒少出主意。
安建文雙手一攤,“沒有,外公口風很緊的。”
其他三人也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艾瑞克生無可戀地嘆了口氣,抬頭望着月亮,酸溜溜地念起來詩來,“真是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啊,我的命怎麼那麼苦啊。”
安辭撲哧笑了,其他人也沒忍住笑了。
“哈哈哈。”
走了一天的路,加上精神高度緊繃,大家都累得不行,吃完東西沒一會就睡著了。
入夜,大家漸漸睡沉了。
黑暗中,安辭突然睜開眼,眸底一片暗沉,一隻手伸進口袋裏握住匕首。
幾乎是同時,一陣整齊如一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眾人瞬間驚醒。
“出什麼事了?”艾瑞克一臉茫然。
安辭站起身,“有人來了。”
話落,好幾道黑影從他們面前晃過,快如閃電的速度讓他們根本來不及看清。
安陽揚聲道,“誰,誰在裝神弄鬼?”
“砰。”
“嘭。”
猝不及防,兩枚煙霧彈在地上炸開。
周圍瞬間白茫茫一片,安辭餘光看到一個黑影湊近,眸色一冷。
她抽出匕首一揮,又快又狠。
黑影來不及躲開,胳膊挨了一刀,血珠子濺了出來,但他卻沒有一絲停頓,抓起地上的背包便離開。
“草。”
發現黑影是衝著背包來的,安辭氣得罵了一句,提着匕首就要去追。
結果追了幾步卻發現黑影早就跑沒影了。
安辭盯着匕首上的血跡,氣笑了,“敢情是在這等着我們。”
半夜偷襲,搞他們心態呢。
抓不到人,安辭只好掉頭回去。
煙霧被風吹散,視野變得清晰起來,艾瑞克一行人後知后覺地發現他們的背包不見了。
“他大爺的,我背包呢?”
“我背包也不見了。”
“莪的背包也沒了。”
安辭走了回來,咬牙切齒地道,“別找了,背包被那幾個黑影給偷走了。”
安建文抓重點地道,“這座島上還有別人?”
安辭“嗯”了聲。
艾瑞克罵道,“總共就那點吃的喝的,他們還來搶,那群臭不要臉的。”
“這會不會是家主的意思?”安陽小心翼翼地猜測道。
畢竟安排他們來集訓的人就是家主。
剛罵完那句臭不要臉的艾瑞克,“……”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搶走我們的背包?”安思雨不解地道。
如果是想餓着他們,乾脆一開始不給他們任何物資不是更好嗎?
安次扯了扯唇,“玩我們心態唄。”
給了又搶走,可不就是玩。
大家面面相覷,皆是一臉菜色。
“早知道會被搶,還不如把東西全都給吃了。”艾瑞克撓了撓頭,面上露出幾分懊悔。
安陽下意識看向安辭,“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安辭挑眉,“睡覺。”然後她轉身走回剛才的位置。
安陽難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現在還睡得着?”
“還是那句話,現在不睡,明天可不一定有時間睡。”安辭拉上帽子,不慌不忙地道。
“但是萬一他們等會再來怎麼辦?”安陽問。
“來就來唄,反正也沒東西讓他們搶。”安辭無所謂地道,一副擺爛的架勢。
艾瑞克冷哼,“他們要是敢再來,我們就搶他們的。”
安辭聞言,啞然一笑,“對,就是這樣。”
現在知道這座島上有人,安辭反倒是不擔心了,有人就說明有東西吃,反正只要餓不死,總會有辦法的。
“睡覺睡覺。”艾瑞克擺了擺手。
安建文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些明白安辭為什麼和他玩得來,心忒大了。
就像這種情況,大家都愁得不行,就他們兩個還有心情繼續補覺。
……
此刻,莊園。
書房裏,安鎮雄剛結束一個視頻會議,曾良坐在他對面彙報明天的行程。
“咚咚咚。”
門沒關,左飛站在門口,一隻手還保持着敲門的動作。
安鎮雄,“進。”
左飛腳步沉穩地走過來,低聲開口,“家主,島上傳來消息了。”
曾良彙報行程的聲音戛然而止,安鎮雄抬眸看向左飛,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安以堯兄弟倆和小少主他們分開行動了。”左飛道,“按照計劃已經搶走了他們所有人的背包。”
聞言,安鎮雄皺眉,“全部人的背包都被搶走了?”
左飛說了聲是。
安鎮雄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聲音帶着不悅,“這群小兔崽子戒備心也太低了,連個背包都守不住。”
他垂眸沉思了一會,道,“讓刑堂的堂主過去一趟,在不傷及性命的前提下讓他們多吃點苦頭。”
左飛微微詫異,但還是沒說什麼,“是。”
曾良默默同情安辭他們幾秒,要知道刑堂的人是出了名喜歡搞別人心態,尤其是刑堂的堂主更是玩得花,搞崩別人心態的路子野得不行,落在他手裏的人十個有九個最後得瘋。
想到安辭那張軟萌可愛的笑臉,曾良有些不忍心,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家主,讓刑堂的堂主去,對小少主來說會不會太……”
安鎮雄接過話,“太殘忍?”
曾良訕笑。
“那你去陪她?”安鎮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曾良僵住,“……”
那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