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女配女兒08

蘇家氣氛古怪，武將謀士互相警惕。一時間，竟然又形成了一種另類的平衡。

雲依這邊，玉黎村子被滅，為了查清真相，玉黎帶着雲依離開了他生活多年的地方。

村子所在的地方靠近蘇家現在所佔領的地盤，玉黎一路帶着雲依過去。

雲依頭上帶着遮掩容貌的斗笠，兩人進了一家客棧。為了不引起客棧中一些人的窺探，兩人扮做了夫妻，要了一間屋子。

屋子中，雲依吃着店小二端上來的食物。

之前在山洞時，雲依是真的又渴又累，所以吃到一張麥餅也能吃的津津有味。可是現在，當時的那種緊張感退去，雲依又開始挑剔了起來。

兩人住的不是客棧的上房，為了符合身份，玉黎訂的飯菜自然也不是什麼精緻的菜肴。

「不吃了！」雲依惱怒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這些東西是給人吃的嗎？」

「東西怎麼了，為什麼不能吃？」玉黎一時間沒想明白。

「怎麼吃，味道不對，擺盤不夠精緻，顏色搭配也不好看，難吃死了。」

雲依的抱怨一出，玉黎就明白了，原來是大小姐開始使性子了。

客棧給他們房間上的飯菜應該是一鍋炒出來的大鍋菜，做的自然不如那些單獨小炒出來的精緻。玉黎也能明白雲依為什麼嫌棄。

「這些飯菜確實不好吃，我出去給你買一些街道上的小吃，你等我一下。」

街道上的小吃？那豈不是那些髒兮兮賤民做的食物？

雲依有點嫌棄，苦大仇深的盯着桌子上的食物，但等雲依反應過來時，玉黎已經出去了。

玉黎的動作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帶回來了兩碗小餛飩，一些糖餅和一隻燒雞。

雲依起初是嫌棄的，但不得不說，這些民間的小吃味道真的太香了。

尤其是玉黎還端着東西遞到了自己嘴邊。

雲依沒忍住，低頭咬了一口。

看着雲依鼓動着小嘴嚼的飛快，玉黎就知道，雲依定然是覺得好吃。

「怎麼樣？」

「沒想到那些賤民看上去髒兮兮的，做出來的東西還挺好吃的。」雲依評價。

賤民！

第二次聽雲依罵這個字眼了，玉黎心裏很不舒服：「你為什麼要稱呼我們為賤民呢？」

「難道不對嗎？你們不是賤民？」雲依詫異。

「以前我帶着僕從侍衛出行的時候，我經常會見到你們這些人。髒兮兮的一點也不講衛生，話也不會說，顛三倒四的，有時候問你們一點事情都問不明白。我問過父親，父親說這是因為賤民都太笨了，不會讀書寫字，也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只能仰仗我們蘇家。可是我們蘇家也只是一家之力，為了保護你們，只能一直帶着門人南征北戰，同南宮家和子車家打仗。我討厭打仗，戰場上鮮血淋漓，又難聞又噁心還可怕。不過……」雲依頓了一下。

「你好像又跟我之前見過的那些賤民很不一樣。」

玉黎緩緩吐出一口氣：「你以為那些人為什麼髒兮兮的不講衛生？那是因為賦稅太重，到處都是兵荒馬亂，光是活着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了？就連你也是這麼想，那麼可知他們在你們三家的統治之下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朝不保夕，不知明天會不會來，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又要怎麼像你們一樣講究，明白所謂的禮儀呢？你覺得他們笨，他們不會讀書？不，不是因為笨，也不是不想讀？而是沒有人給他們機會，活着已經夠艱難了，讀書這種好事，他們更是想都不敢想。」

玉黎的說法同雲依以往的認知相悖，雲依很不開心的皺起了眉頭。

夜晚躺在床上的時候，雲依的腦海中再次閃過了玉黎的這些話。

一些模模糊糊的認知開始覺醒。

第二天，兩人退了房間，玉黎繼續帶着雲依趕路。

蘇家父子死亡，越是靠近蘇家的領地，情況就越發的緊張。

行人匆匆，到處都是戒嚴，還有那些驚恐的，對局勢一無所知的平民百姓。

雲依皺眉，心頭總覺得有點不安。

「小姐，是你嗎？」雲依跟在玉黎身後往前走時，突然被身後一個男聲給叫住了。

雲依停住，轉身看向身後：「方子為！」

來人是蘇家父子依靠雲依的美色得到的第一個謀士，曾經是前朝三元及第的狀元郎。聰明狡詐，擅長陰詭計謀。算是蘇家父子這幾年來仰仗的心腹，也是一眾謀士武將中，相對而言同雲依走的最近的一個。

「小姐，現在這裏情況有點複雜，您同屬下過來。」確定眼前人真的是雲依后，方子為按下心頭激動，平靜的對雲依點了點頭，示意雲依同他過去。

雲依遲疑了一下，但長久以來對方子為的信任還是讓她選擇跟了上去。

玉黎戒備。

「小姐，主公和公子的死訊已經傳了回來，現在蘇家已經亂成了一團了。大家各自為政，誰也不服誰，或許只有小姐您出面才能穩住所有人。」房間中，方子為目光定定的看着雲依。

雲依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要回去整合蘇家軍，繼續攻打南宮家，為我爹和哥哥報仇。」

若不是同南宮家那場仗戰敗，章安又怎麼可能尋到機會殺了他父兄。但動手的章安已經被她弄死了，南宮家又怎麼能繼續獨善其身？

「小姐，您要為主公和公子報仇自然是天經地義。但是……」方子為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但是沒有了主公和公子的威懾，其他人已經不值得小姐您信任了。」

「這是什麼意思？」雲依不明白。

不是說等她回去穩住大家嗎？為何又說不能信任了？

「小姐，您該是明白我們這些人為何會留在蘇家吧！」比起南宮家和子車家，蘇家的武將和謀士是最厲害的。

這也是為什麼蘇家父子能力平平，卻也能佔據一方的原因。

「你們是被我吸引，但又被我父兄折服，最後甘願留在了蘇家。」

方子為輕笑：「小姐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雲依咬唇，不開心的看着他：「我不這樣想，還能怎麼想？」

「我們被小姐吸引這是真，但是被主公和公子折服，這是假。小姐該知道，能在現在這樣的亂世闖出名頭之人，幾乎人人曾經都有挽大廈之傾的夢想。可再多的夢想也比不過小姐您的一顰一笑，但這樣的心思，縱使大家都心知肚明，卻也沒有一個人願意明目張胆的承認。於是，為了挽留自己的顏面，大家開始裝作被主公和公子折服。至少這樣，我們仍舊是以前滿腔熱血的自己。」

雲依：「……」

「但這些面子上的事情都是外物，都比不過放在眼前的絕佳機會。小姐，您父兄已死，您沒有人庇護了。對於我們來說，蘇家現如今就像一頭肥美的獵物。誰逮住了這頭獵物，誰就能擁有小姐您。當然，明面上現在還沒有人敢輕舉妄動，因為打破平衡之後，沒有人有信心可以輕鬆擺平一切，不讓小姐您受傷。」

雲依呼吸微促：「你告訴我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想告訴您，我也一樣，我同那些人沒有分別，也是覬覦小姐您的其中一員。所以我今天給小姐您兩個選擇，一是我帶您回蘇家，您做明面上的主事人，看着我們這些人架空您，爭奪您。二是，您只屬於我一個人，但我會拚命幫您真正奪得蘇家，我是您唯一的男人。」

「狼子野心！」雲依怒目而視，氣的抓起一旁的鎮紙就對着方子為砸了過去。

方子為悶哼一聲，偏執熱切的看着雲依，就彷彿感覺不到疼似的：「小姐，這個世道太亂了。您這樣的絕世美人，終究是要有一個依靠的不是嗎？曾經是主公和公子，現如今是我，這又有什麼不同呢？」

「滾！你給我滾！」雲依氣的將人給趕了出去。

房間中，雲依抱着膝蓋坐在地上，目光發狠的盯着自己的腳面。

從利用她美貌的父兄，到想要得到她而背叛她的章安，還有今天的方子為。他們所有人看似都喜歡她，將她放在了心上，但所有人又都輕視她，瞧不起她，覺得她是個女流之輩，不配掌握自己的命運。

就好像她若是不仰仗他們，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呵！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憑什麼就你們可以掌握蘇家掌握權利，我就不可以？」雲依喃喃。

既然所有人都期待將她關起來當做籠中鳥，那她又何必惦記以前的情誼？

不聽她的話，那就都別活了。殺了不安分的，剩下的，也就知道收斂自己了。

這一刻，雲依腦海中又想起了章安。

懸崖下，她一下一下砸死章安時候的那種感覺。

暢快，開心，還有點點隱隱的得意。

將她逼到那個份上又如何，他還不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外面，方子為眼神冰冷的看着玉黎：「不知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我叫玉黎。」

「原來是玉黎公子，多謝玉黎公子送小姐回來。」

「這是我該做的，你不必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