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錢有萬般臭

秦國能以虎狼之勢席捲六國，一統天下，除了老秦人的驍勇善戰之外，還離不開其縝密的集權制度。

設郡縣，就是為了層級分明，方便掌控。

就拿押運人伕一事來說，雖然全國皆有其責，但具體哪個縣在什麼時候要人，要多少人，都是完全不同而且毫無規律的。

一方面，是為了讓帝國的政策動向無法被摸清規律，以防心懷不軌之人。

另一方面，也能體現帝國的絕對權力，上頭只要一道命令下來，就必須嚴格執行，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蕭何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但又實在推測不出林凡的來歷。

「喔，我懂了！」劉邦突然大叫起來。

蕭何被嚇了一跳，連忙捂住他的嘴：「你瞎叫喚什麼，小心隔牆有耳！」

「蕭大人，我猜林凡肯定認識項氏叔侄，所以才篤定他們會借糧給陳勝。」

「有這個可能。」

蕭何只當林凡也是下相人，聽聞過項氏叔侄的事迹，卻沒有想到更深一層。

畢竟他身為秦國官員，深知帝國的強大，又怎會明白項氏的復楚決心。

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押運人伕一事，其他都不值一提。

「林凡若是能相助最好，否則你就算自己去，也得補上這個名額！」

劉邦撇撇嘴，不以為然地回了酒館繼續狂歡。

酒局結束，已經是深夜時分。

林凡回到住處，已經是精疲力盡，倒在破舊的木床上便進入了夢鄉。

一夜無話。

第二天醒來，林凡便聽到院落里有動靜了。

原來是昨晚已經見過的周勃、盧綰、夏侯嬰三人。

「先生起來了。」

林凡見他們都拿着鋤頭擔子等工具，便問這是要幹什麼。

「嗨，昨晚大哥不是說了么，要幫先生收拾這老屋子，我們就過來了。」周勃答道。

「原來如此，我倒是忘記了。」

要讓這幾個將來的太尉、侯爺來幫自己收拾一個破院子，林凡還真有點不適應。

不過林凡想着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去做，也就只能麻煩他們了。

要說還有什麼比安家更重要的事，當然是解決溫飽問題！

既然決定落腳沛縣，就得找份工作不是？

總不能整天跟着劉邦這傢伙廝混吧，要知道他也是個天天賒賬的主……

而且劉邦也不可能一日三餐都給安排妥當了。

生存，在任何時代都是一個難題。

林凡走在沛縣的街道上，發現好像真沒什麼適合自己能做的事。

去打個零工吧，餬口可以，但就把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高人形象給毀了。

至於更加體面的工作，最起碼也得有個戶籍才行。

但很可惜，林凡現在就是妥妥的黑戶。

要是蕭何、曹參這種官員追究起來，就會被官府判定為「將陽」。

也就是遊盪罪。

按律，是要被抓去當勞動苦力的，修長城或者驪山陵隨便你選。

林凡逛着逛着，就又來到了樊噲的狗肉店。

「喲，先生，吃早飯了沒？要不來碗狗肉湯醒酒？」

昨晚和這大漢第一猛將喝了不少，現在對方就熱情多了。

林凡點點頭，也不客氣。

很快，一碗香氣四溢的狗肉湯就端了上來，裏面細碎的狗肉不少，還有兩個大餅。

林凡喝下去幾口，頓覺神清氣爽。

樊噲就笑着說：「先生，你若是等會沒其他事，我告訴你一個去處！」

「哦？什麼去處？」

「說來也奇怪了，這兩天沛縣來的新面孔真不少，先是陳勝他們，然後又是個老富商，接着先生你又來了。」

林凡問：「陳勝昨晚見了，那老富商又是什麼人？」

「我咋知道他是什麼人，反正大家都叫他呂太公，還對他特別尊敬，應該和先生你一樣，是讀書人。」樊噲撓了撓頭答道。

林凡用力咽下口中的大餅：「你確定他叫呂太公？」

「沒錯，怎麼，先生你認識？」

「不認識。」

樊噲又說：「這呂太公今中午在家裏大擺宴席，想必美味佳肴是少不了，要不是我還得顧着店裏的生意，還真想去混幾杯好酒喝喝。」

林凡笑着搖了搖頭：「樊大哥，這宴席，恐怕普通人是進不去的！」

說完，林凡也顧不得剩下的吃食了，迅速地起身離去。

樊噲捨不得浪費，又拿着沒吃完的大餅和狗肉湯胡亂塞進嘴裏。

一邊吃，還一邊嘀咕。

「先生想必是有了混進宴席白吃白喝的辦法，居然不帶我一起去！」

林凡卻是已經飛奔回去，要叫劉邦別錯過了這天大的機緣。

如果沒猜錯，那呂太公不是別人，正是呂雉的父親！

呂雉，也就是劉邦的正妻。

「劉邦！劉邦！」

現在大概是早上10點，劉邦挽着褲子才晃悠着走出來，嘴裏還罵罵咧咧。

「誰啊？打擾老子休息！」

「哦，原來是先生，先生尋季有何要事？」

劉邦在任何時候，都能隨意切換自己的狀態，這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林凡也顧不得那麼多，就說：「機緣就在眼前，你趕緊收拾下自己，別人模狗樣的！」

「行，先生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誰也想不到日後的大漢皇朝創始人，會如此隨和。

很快，劉邦就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不過和他之前的樣子，也沒差多少，只是略微顯得乾淨了點。

走吧！

林凡也知道劉邦現在的情況，不用計較太多了。

兩人來到呂府門口，正是午時。

有兩個小童擺了桌椅，竹簡在上，記錄著賓客的名單。

這裏，便有個潛規則。

想要參加呂太公的宴席，得有個說法。

你要麼有身份地位，要麼有錢！

「劉兄，呂府開宴，你怎麼想？」林凡故意這麼問道。

劉邦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大大咧咧地說：「那就進去喝酒唄，我倒要看看，是誰在中陽里安家，卻沒通知我劉老三！」

王者就是王者，這份自信，一般人還真學不來。

林凡繼續揶揄道：「劉兄，此處可是有人攔着，要進去，須賀禮。」

只見每來一客人，那小童便高呼不止。

按照來的賀禮金額，給客人一個面子，也順帶安排了要坐在裏面什麼位子。

賀禮給的高，自然就離呂太公越近，也就是真正的客位。

而那些給不起太多錢的，只能遠遠「瞻仰」呂太公的風采。

劉邦微微皺眉，突然問道：「先生，世俗之物，果然能影響人的態度？」

林凡哈哈大笑。

「劉兄，在我的家鄉，有一句俗語。」

「錢有萬般臭，錢有萬般能。」

劉邦楞了一下，如醒醐灌頂。

「既如此，當賀錢萬！」

門口的小童對錢極為敏感。

聽到後面三字，便已高呼起來。

「賀錢萬！」

「賀錢萬！」

沛縣劉邦，在此，與賀禮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