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夏油傑是個擅長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裏的人。
所以——在秋繪里奈死去以後，他麻木地接着任務，瘋狂捕捉着可能會害死秋繪里奈的咒靈……他的摯友五條悟不只一次的，用那擔憂的眼神看着他。
而他，將所有的痛楚隱藏起來，衝著摯友笑笑。
“別擔心，悟。”
五條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身體啊你。”
“你這麼拚命干，爛橘子聽了可開心了，恨不得給你頒佈個獎項——誇你是最勤奮的咒術師。”
夏油傑：……
嗯。
話是這麼說的，但他總覺得摯友在調侃他。
出去一周多，忙忙碌碌祓除不下五十個咒靈，夏油傑懷着心事，回到了東京高專。
剛一進入結界，空氣里傳來讓人舒心的味道，就像是回到家一般。
“果然我還是太累了吧……”
聞到新鮮的空氣，都變得安心了許多。
至於家裏那邊，他趁着有時間，又給參與過秋繪里奈葬禮的那些人清除了一下記憶。
而梟谷高中，他暫且給秋繪里奈請了假。如果要進行休學，必須由家長那邊出面才行。
但是……
已經經歷過一次悲傷，他不希望秋繪阿姨再一次承受喪女之痛。
明面上，秋繪里奈必須是存活於這個世界的狀態。如若失蹤久了，秋繪阿姨發現不對勁進而報警，那麼他費勁遮掩起來的事情，將會統統報廢。
所以，在回來之前，他特意見了秋繪阿姨一面。
“秋繪阿姨，里奈她想要在東京高專多住一段時間。”
秋繪阿姨扶着臉，滿臉愁容：“這個孩子也真是的……平常懶惰，可一到關鍵時候，就突然變得勤奮起來。”
夏油傑只是乖巧聽着，面上浮現連他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
“不用擔心，秋繪阿姨，里奈她很乖的。”
“那就好那就好——”秋繪阿姨笑了笑：“那就拜託傑你多照顧她一段時間啦？”
“哎。”
“要不是已經念了梟谷高中二年級，我都在想要不要讓里奈跟着你一起去念東京高專了……”
“算了算了，這種事情還是讓她自己定奪吧！”
於是乎。
明面上存活的秋繪里奈，是以看望竹馬為理由，一同與他住進了東京高專。
夏油傑在以前拍過自家學校的照片，什麼教室食堂操場樣樣俱全，還帶着宿舍也是單人間——在這種前提之下，秋繪阿姨自然更放心了。
不過按照正常情況，秋繪阿姨也不會懷疑他的。
畢竟在很早很早以前，秋繪阿姨就對他充滿了“從小看到大的好孩子”的形象。
短暫回憶一下，沒怎麼休息的腦袋又開始疼痛欲裂。
夏油傑扶着額角，踩着台階一步步地走了上去。
回到宿舍之前，必然會經過教室。
透過窗口，他發現好幾個人站在桌子面前，圍着一個黑糊糊的東西不知道在做什麼。
以及……
悟跟硝子就算了，可七海灰原怎麼也在這裏？
夏油傑看着敞開的窗戶，也懶得順着正門走過去，手掌摁着發熱的陽台，邁着長腿就準備跨進去。
可就在這時，已然陷入認真狀態的七海建人突然出聲。
“這個咒力殘穢散的特別快——五條前輩，接下來只能靠你來辨別了。”
五條悟比了個“OK”。
“沒問題！”
他認識的咒術師數不勝數。再不濟，他還可以回憶一下，是不是曾經刺殺過的詛咒師做的呢！
五條悟說完，周圍人卻變得更加緊繃起來。
這一幕看得夏油傑有些奇怪，他輕輕落地，而這些進入高度集中的人壓根就沒有發現他。
夏油傑：………？
喂不是吧？
這麼鬆懈嗎？
很好，他現在是非常好奇——悟他們究竟在研究什麼東西了。
在他緩緩走過去的時候，五條悟準備上手，在他伸手準備去勾刻印在上面的符咒時——手機鈴聲從七海建人的口袋裏響了。
七海建人：“不好意思五條前輩——我去接個電話。”他摸出手機抬起頭，抬頭就看着頭髮披肩的夏油傑正站在他們旁邊，不知道站了多久。
“夏油前輩？”
他這一聲，迅速讓五條悟家入硝子等人統統看了過去。
“傑——你這傢伙終於回來了！”
五條悟單手勾肩，眸子落在那頭披肩黑髮上，一臉嚴肅。
“傑，你的頭髮油了。”
名字裏帶了個“油”的夏油傑：“……出門在外不太方便。”
“對了……”夏油傑指了指五條悟手中的東西，“這個是什麼東西？”
“這個啊……準確來說，算是監控器？”
提到這個，五條悟就一臉氣憤：“不知道是誰把這玩意塞進七海灰原的手機里——你知道嗎，傑！”
“這玩意竟然能吸引咒靈，讓咒靈陷入一瞬間的狂暴攻擊你！”
“要不是她出手幫助，七海灰原就要因為這個，被一級咒靈摁着打，能不能回來就另說了！”
夏油傑察覺到“她”這個字。
“她”是誰？
還有……
這兩個學弟還沒有達到能輕易戰勝一級咒靈的實力吧？
幫助他們接任務的輔助監督，究竟是幹什麼的？
思緒在大腦里翻騰着，夏油傑抿着唇角，準備詢問的時候——在旁邊接電話的七海建人，發出了聲音。
“我明白了加藤先生，晚一會我就會跟灰原一起祓除咒靈——”七海建人說著，突然從電話那邊傳來奇奇怪怪的聲音。
“加藤先生？”
“七…海……啊啊啊啊啊啊！”
社畜式的腎虛聲音，迅速被痛苦地“啊啊啊”聲所取代。
七海建人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他一下子摁開了免提，那痛苦地嚎叫聲此起彼伏地通過手機傳到了這一邊，讓正在談話的五條悟夏油傑以及其他人，統統看了過來。
可電話里的聲音並沒有結束。
痛苦地嚎叫聲稍有停歇，緊接着，一個陌生卻帶有愉悅感的少年音，從裏面傳了出來。
“對，就是這樣——痛苦吧，嚎叫吧——”
“魔神怨念可是最最喜歡你們這種將所有一切藏在心中的人了。”
緊接着，電話便是一陣忙音，迅速被切斷。
七海建人抬起頭，眸子裏是從所未有的認真：“……總監部那邊，好像出事了。”
“聽出來了，別是詛咒師組團過去襲擊了吧？”
夏油傑卻是捕捉到其中的一點：“魔神怨念？”那是什麼東西？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他側過頭，用眼神暗示五條悟。
摯友啊，你知道這玩意是什麼嗎？
五條悟無奈攤攤手：“我當然不知道啦！不過這種麻煩的事情，或許可以問問暫且住在宿舍的那位。”
夏油傑好奇：“那位？”
五條悟朝着他眨了眨眼睛：“你去了就知道了。”
解密工作暫且因為總監部那邊的事情而停止。夜蛾正道也開始四處聯繫，詢問總監部的事情。
要知道，在總監部被襲擊的時候，可是有很多輔助監督在與咒術師交流的。七海建人能察覺到這件事，其他人自然也能察覺到。
不過因為不明少年口中的“魔神怨念”實在是匪夷所思，其他咒術師完全不明白其中是什麼。
而唯有東京高專的人，在面對未知敵人的情況下，率先前往了宿舍。
雖然是宿舍，但自從建校以來，這個地方就沒有住滿過。
夏油傑清楚地記着，他們這一屆青黃不接只有幾個人時，五條悟大聲吐槽：“怎麼收的咒術師就這麼幾個啊！”
夜蛾正道無情地摁住五條悟的肩膀，並說道：“你當咒術師是路邊的大白菜，遍地都是嗎？”
確實。
野生的咒術師很少。
尤其是現在咒術師都是以家族分配的。
大多數生下來就在家族裏生存，又因身份不同，享受的資源不同，自然而然地拉開距離。
不如說……當年六眼神子五條悟來東京高專念書，着實讓御三家震撼無比。
你個未來五條家主，來東京高專念書？
你爹竟然沒拿棍子把你腿敲斷？！
好吧——那畢竟是幾百年才能冒出來的珍貴六眼。家裏寵還來不及呢，又怎麼可能拒絕五條悟的命令？
在五條家，五條悟的命令高於一切。
行走間，他們不知不覺已經抵達到了宿舍面前。
樹葉吹動着，隱隱約約還能嗅到空氣中散發著的淡淡香氣。
就在這萬籟俱靜之時。
一聲落杯聲，讓眾人不由自主地望向遠處。
只見巨大的櫻花樹下面，有一人在茶桌前輕輕飲茶。
櫻花隨風吹落，輕輕地落在那紫發間。
明明並非是櫻花盛開的時間，可此時此刻，櫻花卻為了神明獨自開放。
五條悟睜大六眼。
仔細掃描，也沒有掃描出這個櫻花樹是怎麼突然開的。
而夏油傑卻是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神明發間的櫻花。
其他人也是大同小異，目瞪口呆地望着這生長在盛夏里的夢幻櫻花。
或許是察覺到他們眼中的震驚，神明緩緩抬頭，幽紫色的眸子望向這些人時無悲無喜。
“你們來了。”
“我已等候你們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