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兩腳獸

經過一番手足舞蹈外加動畫演示，這群海豚終於明白，蘇則他們還要去抓「怪傢伙」。

「好兩腳獸！我們跟你們一起去！」

「對，一起去！我們也能幫忙！」

聽到邢律的轉述，蘇則都有些無語了，但也沒辦法，只好帶着上千頭海豚繼續上路。

好在隨着時間的推移，大部分海豚都失去了耐心，被其他好玩的吸引了興趣，或者是不願意遠離熟悉的海域而離開了隊伍，最終只剩下好奇心最重的百餘頭海豚。

它們全部由遠洋虎鯨和灰海豚組成，本身這兩種海豚都不喜歡在近海生活，而機甲剛把華州海岸線清掃完畢，正準備深入西洋，和它們想要前往的方向一致。於是每天早上眾人一睜開眼，首先聽見的便是嘰嘰喳喳的叫聲，和比叫聲還要鬧人的腦電波。

「漂亮兩腳獸醒了！」

「漂亮兩腳獸真好看！」

「漂亮兩腳獸今天我們去哪啊？」

邢律還沒走出房間就聽到了海豚們的叫聲，憋着笑走到蘇則身邊，語氣調侃地說：「它們叫你漂亮兩腳獸。」

蘇則一愣，看了眼跟在機甲旁飛速遊動，時不時還來個高難度翻滾動作的海豚們：「它們能分清我們嗎？」

邢律點點頭：「能，它們還給我們每個人起了名字。你是漂亮兩腳獸，小熊是小兩腳獸，大宇是大兩腳獸，猴子是瘦兩腳獸。」

蘇則聽得有趣：「那他們叫你什麼？」

邢律聞言臉色有些古怪，輕咳一聲道：「它們叫我厲害兩腳獸。」

蘇則有些驚訝：「它們能分辨出你是A級進化者嗎？」

邢律猶豫道：「應該……不能吧？如果它們真的能分辨出我們的能量等級，怎麼會叫我厲害兩腳獸？你比我高一級啊。」

蘇則搖頭道：「厲害這個形容很主觀，我們也沒有暴露過實力，它們怎麼知道誰厲害？而且小晶也說過，你的能量層級有所鬆動，積累下去有衝擊S級的可能。至於我，它們已經叫我漂亮兩腳獸了，按照人的思維模式，一個外號得到共識的情況下，通常不會取第二個。」

邢律聞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你說得對，這些鯨豚可能比我們想像得更聰明。」

兩人正說著，林修竹的房間消失，他抓着雞窩般的頭髮走到兩人跟前：「早……你們在說什麼……」

他話還沒說完，看到他的海豚們忽然大叫了起來。

「八腳獸來玩啊！」

「八腳獸快出來！」

「八腳獸我吐水環跟你玩啊！」

聽到它們的叫聲，林修竹額頭青筋直冒：「都說了別叫我八腳獸！你們聽不懂嗎？」

「出來玩八腳獸！」

「我不是八腳獸！」

「來啊！」

「來個屁！」林修竹暴跳如雷地跑到機甲外殼邊緣，上竄下跳地抗議着，但海豚們看到他的舉動反而更開心了。

「八腳獸生氣了～真可愛！」

「不許說我可愛！」

「八腳獸來玩轉圈圈！」

「誰要轉圈圈啊！」

蘇則見狀噗嗤一笑：「它們叫林修竹八腳獸？」

邢律也是一臉笑意：「對，而且它們知道小豬聽到這個稱呼會生氣，會刻意重複，把他引到牆邊。」

「真有意思……」笑着笑着，蘇則突然一怔，「等等，它們知道林修竹生氣了？」

「對……」邢律也覺出不對勁了，「它們能……感知我們的情緒？！」

「它們能做到的可能還不止這個程度……」蘇則喃喃道，「你們是怎麼知道它們發出的心電感應是什麼意思？」

邢律感受着腦子裏吵鬧的叫聲，好一會才回答了兩個字：「……感覺。」

蘇則眼睛一亮：「既然你們能憑感覺理解它們在說什麼，而它們也能感知到人類的情緒，那麼只要稍加訓練，這些海豚還有之前那些鯨魚便有可能理解人類的思維！因為心電感應是雙向的！」

蘇則話音剛落，小晶的機械音忽然響起：「駕駛員請注意，前方有島嶼，注意繞行。」

蘇則這才發現，因為太專註於和邢律的對話，不知不覺間機甲已十分靠近一座島嶼的底座，再不閃避估計就要撞上去了。

蘇則連忙操作機甲以傾斜的姿態一個大拐彎繞過島嶼，機甲內也因此響起接二連三的驚呼聲。

「啊！」

「怎麼了！」

「卧槽！」

一陣兵荒馬亂后，幾個特種兵從房間裏跑了出來，幾乎每個人身上都被淋濕了一點。小熊更是捂着嘴，一臉茫然地看着蘇則和邢律：「我就刷個牙而已，剛才那麼一晃差點沒捅死我自己……」

「抱歉……」蘇則輕咳一聲，對邢律訕訕道，「海豚這事還是交給衛院士他們考慮吧，我們專註回收組織液。」

邢律輕笑兩聲，拉長調子道：「好～都聽你的。」

蘇則瞪了他一眼，隨即又笑了起來，帶着聒噪的海豚們，一起游向深海。

***

與華州隔海相望的普爾切首都，艾紐曼地堡內。

一個白髮老人坐在皮質沙發里，慢條斯理地剪着雪茄，在他身旁坐着一位四五十歲的白人男子，兩個人長相有七八分相似，一眼便能看出這是父子倆。

「爸爸，我們真的不參與嗎？」中年白人男子有些焦急地問道。

白髮老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划燃火柴，放在剪好的雪茄前，一點點仔細地灼燒着煙草，直至它發出誘人的醇香。

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老人後靠着沙發背，在裊裊青煙中，低沉沙啞地開口道：「你幾歲了，安德魯？」

安德魯愣了一瞬才回答道：「四十五歲了，爸爸。」

「四十五歲，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掌管家族二十年了，可你呢？」老人搖搖頭，又吸了口煙。

安德魯咬了咬牙，沒說話。

老人用混濁的棕色眼珠看了他一眼，輕笑兩聲：「我知道，你覺得是我一直握着權力不放手，你才沒能接手羅斯家族，大展身手。可是安德魯，你捫心自問，你能行嗎？」

安德魯默然不語。

「「她那時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標好了價碼。」你呢安德魯？你也要和總統一樣，奔赴瑪麗·安托內特王后的後塵嗎？」老人臉上的皮膚如同深深地溝壑，眼睛就像在溝壑中奔涌的河水，深不見底混濁不清，卻聲音轟隆如雷，直入心底。

被這樣的眼神注視着，安德魯額頭逐漸有冷汗滲出，好一會才嘶啞着聲音道：「也許……也許他真的是運氣好……」

「動動腦子安德魯，動動腦子，」老子恨鐵不成鋼地用夾着雪茄的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任由煙灰落到他昂貴的手工西服上，「一個大學實驗室，掌握這個技術的人以前還是個天文學家，末世之後才開始研究生化醫學。把你那雙被財寶迷了眼的眼珠子睜開，思考一下這個可能性！我們羅斯家族掌管着世界上最大的醫藥集團，你本人大學也學過醫學，你覺得這可能嗎？」

安德魯的嘴巴一張一合，不一會，整個後背都濕了：「你…你的意思是……那個赫爾曼…有……有問題？！」

「問題？」白髮老人笑了，「如果只是單純地有問題就好了。去吧，通知實驗室里我們的人，該離開了。這裏已經不再安全，等那個赫爾曼抵達艾紐曼，一切就太遲了。」

安德魯連忙站了起來，有些慌張又踉蹌地離開了。

老人看着他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整個人看着瞬間老了好幾歲，自言自語地喃喃道：「安德魯才四十五歲……還年輕……還有時間……」

當天下午，羅斯家族帶着他們的人不顧總統挽留離開了地堡。而這個時候，赫爾曼他們的車隊剛剛駛入艾紐曼州。

見赫爾曼臉色鐵青地掛斷衛星電話，艾爾達皺眉問道：「怎麼了？」

「羅斯家族帶走了國家實驗室里差不多一半的生化專家……該死！」赫爾曼低聲罵了一句，坐在他身邊的羅伯特.林德因此渾身一抖，似乎很怕他發脾氣。

「難道他們察覺了什麼？」艾爾達臉色也沉了下來，失去一半的生化專家，對他們的計劃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知道，我已經讓桑切斯派人跟蹤他們，摸清他們的落腳點，等我們徹底掌控普爾切政府後，再去回收那一半的生化專家。」赫爾曼有些神經質地咬着右手拇指指甲，嘴角露出殘忍地微笑，「到時候，我要讓整個羅斯家族的人知道，人太聰明了，不是什麼好事。」

艾爾達點點頭，看向瑟瑟發抖的羅伯特.林德，有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你為什麼還留着這個廢物？」

赫爾曼扭頭看向只有二十歲出頭，看外表就是個大學生的羅伯特，眼中虹光閃爍：「他可是我們的名片，而且……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嗎？」

「哪裏？」艾爾達滿臉不解。

赫爾曼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撫摸着羅伯特的頭髮：「見到總統后，知道該做什麼說什麼嗎？」

羅伯特忙不迭地點頭道：「知、知道！」

「很好，只要能讓我們順利進入地堡，我保證，不會再拿你做實驗了。」

羅伯特聞言，頓時露出如釋重負般地表情，乖巧又諂媚地說：「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很好。」赫爾曼笑着看向艾爾達，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就像兩個真正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