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許執暉畢竟是第一次,休息了一天都沒能緩過來,到上班這一天仍然覺得渾身都要散架子了一樣,但是他勤勤懇懇工作七年,從來沒因為什麼事情請假過,這一次自然也不會。
不過一進公司同事就感覺到他今天狀態不太對,看起來興緻不高,臉上也帶着疲色,這在他身上很反常,以至於上司都親自過來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需不需要批個假休息一下。
許執暉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什麼問題,但是這一天他卻難得的在工作時間有些走神。
他還在想那個漂亮的Alpha,燈光昏暗時候的對視就足夠讓他心慌意亂,房間的亮黃色燈光之下就讓他更加深陷其中。
「嘶。」剛打的水帶着滾燙的溫度,透過玻璃杯壁燙的許執暉手一抖,整杯水「啪」一聲倒在桌面上,旁邊的同事都看過來,許執暉終於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拿走桌子上的A4紙,又扶起杯子,扯了一沓紙巾擦着桌上的水痕。
同事卓翼注意到他這邊的動靜,站起身過來幫忙,卓翼把濕了的紙巾扔到了垃圾桶里,許執暉抬頭看他,笑了一聲道謝。
他低着頭正好可以從翹起來的領口看見裏面的吻痕,卓翼抿了抿唇移開了目光,轉而看着他被水打濕的衣服,「執暉,你要不要換個衣服?我幫你收拾。」
許執暉抻着衣擺瞧了瞧,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卓哥,我公司里也沒有衣服。」
「我有備用的T恤,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先換一下。」
許執暉不是很願意麻煩別人,但是他看了一眼時間,十五分鐘之後他還有個拍攝,如果穿着濕了的衣服過去好像也不太好,他點點頭,說:「不介意的,那就麻煩卓哥。」
卓翼已經幫他收拾了桌面,給他去取衣服的時候還順便帶走了他桌上濕掉的紙,放在了窗台上晾着。
卓翼是Alpha,身形也比許執暉要高大,他的衣服穿在許執暉身上略顯空曠,許執暉看一眼時間,匆匆把肥大的衣擺塞進牛仔褲,去影棚調試設備。
今天要給賽車隊拍宣傳照片,賽車隊和他們公司是長期合作,之前一直是許執暉的一個前輩在負責,直到前段時間前輩升職,才由他來拍,今天是第一次,他還有些緊張。
他調試好設備,靜靜等着賽車手們過來,終於影棚外面傳來一陣說笑聲,許執暉站起身來清清嗓子準備和他們打招呼,走在最後面的人卻一下子讓他哽住沒能說出話來。
是那個Alpha,那天和自己糾纏一晚上的漂亮Alpha。
許執暉更緊張了,手心微微滲出汗,他局促地搓了搓褲線,一顆心好像被裝上了彈簧一樣,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以至於他說出口的話都變得結結巴巴,連尾音都打着顫。
向遠之本來低着頭,許執暉的慌張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正想看看今天是換了哪個攝影師,一抬起頭來,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沒想到在這裏會碰見許執暉,他視線下移,掃了一眼許執暉胸前掛着的工作牌,二寸照片上的人看起來比現在青澀一點,五官端正,向遠之看着他的名字,默默在心裏念了一遍。
許執暉一直在看他,以至於向遠之驟然抬起頭來的時候,兩個人猝不及防地對上了眼神,許執暉只愣了不到半秒,就別過了目光。
向遠之覺得他這反應有意思極了,以前和他上床的,幾乎都是玩咖,沒人會認真,睡一覺也不過像是一起吃個飯或者喝個酒一樣正常,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像許執暉這樣的。
向遠之將其總結為——過於認真。
許執暉緊張地吞咽着口水,低頭鼓搗着手裏的相機,聽着向遠之和人說話的聲音,他又忍不住抬頭,向遠之明明是和別人說著話的,卻沒想到正笑着盯着他,再一次對視,一個視線滾燙灼熱,一個倉皇着躲避,緊張地揪着衣服,從臉上到心裏好像都燒着了一樣。
許執暉做着深呼吸,甚至連他要拍照都忘了,滿腦子都是——他在看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提醒道:「攝影師,我們還不開始嗎?」
許執暉這才回過了神,「開始開始。」他拿着提前準備好的名單,一個一個看過去,他很快注意到「向遠之」這三個字,不知道怎麼,他一下子就覺得這就是那個Alpha,他小聲地念了一遍這三個字,心想這名字真好聽。
「向遠之?」他叫出來,尾調微微上揚,果然本來慵懶地靠在牆上的男人看了過來,然後走到白色的背景布之前,「我應該怎麼配合?」
每有一場比賽,向遠之就要拍一次宣傳照,這種照片能擺的姿勢不多,他早就熟門熟路,以往從不會問這種問題,隨便擺擺,加上他這廢片率幾乎為零的臉和身材,永遠是所有人里最先收工的。
但是當攝影師換成許執暉,或者換個說法,當攝影師變成了和他上過床的人之一,他就很想多撩撥幾句。
畢竟某種意義上,許執暉對於他來說也是不同的,畢竟他是個Bea。
「你就怎麼自然怎麼來就可以的。」
許執暉眼神飄忽,一秒都不敢直視他。
他越這樣向遠之越想逗他,向遠之聳了聳肩,「手要怎樣?腿呢?你過來幫我。」
喉結局促地上下滾動着,許執暉站在原地,聽見向遠之略微帶着不耐煩地催促過後才挪動了腳。
向遠之轉了個身,正好擋住了站在他對面的許執暉,賽車隊的隊員都一臉八卦地看過來,小聲討論着這兩人是不是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關係,畢竟以往隊長永遠是最沒耐心拍攝的那一個,恨不得兩分鐘解決戰鬥。
今天卻讓這新換的攝影師親自過來幫忙擺姿勢,實屬反常。
向遠之比許執暉高了將近十厘米,許執暉的眼睛正好對着他的嘴唇,更是頭都不敢抬了,小心翼翼地幫向遠之調整手臂的位置。
距離太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溫度,向遠之盯着許執暉泛着紅暈的側臉,和那天晚上情慾上來時候的樣子如出一轍。
他壓低聲音,看着許執暉的頭頂,「那天晚上還舒服嗎?」
聽了他的話,本來就繃著一根神經的許執暉猛地抬起頭來,他還不能接受這樣輕佻的話,下意識想要讓向遠之閉嘴,結果一張嘴卻被口水嗆到,彎着腰咳嗽起來。
頭頂向遠之笑了一聲,抬手幫他拍了拍背,幾乎是手心剛剛貼上衣服布料,許執暉就跟着打了一個激靈,他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看來是不太滿意?」
雖說是問句,但是向遠之問第一個問題的時候就沒想着要讓他回答,畢竟那天晚上許執暉到底舒不舒服都表現在臉上了,但是許執暉並不知道,他只覺得所有問題都應該需要一個回答,不然會不太禮貌,哪怕他有些說不出口——
「滿意……滿意的。」
「滿意就好。」向遠之隨口畫了個大餅,「以後也會讓你滿意的。」
在他看來,這句話就好像:「改天請你吃飯」一樣。
然而聽在許執暉耳朵里卻是——向遠之應該也是願意和自己建立長期關係的對吧,不然又哪裏有什麼以後呢?
他這樣想着,臉上又開始升溫,匆匆幫向遠之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快步走回了相機之後。
初次見面時候他的想法果然沒錯,向遠之的確是360度無死角的,哪個方向,任何姿勢都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他甚至覺得修圖都不必要。
本來五張照片就夠了,許執暉卻私心多拍了幾張,他想最後沒有被選中的他也可以自己留下來私藏。
向遠之拍完照片,退到一邊,趁着換人的時間,許執暉把他的照片放大又縮小反覆看着,向遠之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了他身後,剛好看見這樣一幕,「在做什麼?」
許執暉被他嚇了一跳,慌慌張張轉過身來擋住,額頭上甚至滲出了一層薄汗,結結巴巴道:「沒……沒看什麼。」
「好吧。」向遠之體貼地別過了視線,給他留出時間把自己的照片切走,「介意我看看嗎?」
「不介意。」許執暉確實不介意,他心裏會下意識地想要去貼近向遠之,但是向遠之真的和他共處同一平方米的時候,他又覺得不自在,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事實上,從他看見向遠之踏進這個房間開始,他的手心就一直在出汗。
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他高中不小心把老師要講的卷子落在了家裏,老師又正好要檢查的時候。
向遠之把他的小動作都盡收眼底,用食指搓了搓鼻樑,明知故問,「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又不能吃了你。」
「沒有……」
許執暉雖然沒有回頭,但是已經感覺到他湊了過來,身後頓時泛起一陣酥麻,向遠之站在他左邊,卻伸手繞過他的後背扶着他右邊的椅子,在別人眼裏,許執暉就好像被他抱住了一樣。
許執暉已經不知道按快門了,鼻尖縈繞着向遠之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不懂香,分辨不出是什麼味道,只知道乾乾淨淨的好聞。
一想到這裏,他便開始好奇,向遠之的信息素會是什麼味道呢?如果自己不是Bea,是不是那一天晚上就能聞得到了?
時間好像被人開了0.5倍速,拍攝加上多個修圖師同時修圖總共只用了不到一個多小時,許執暉卻感覺好像過了一天那麼長,向遠之正抱着胳膊看着電腦屏幕上的自己,雙腿已經分開了,但是還是比自己要高一點。
許執暉在他身後攥着拳頭,想要叫他卻又欲言又止,一直等到向遠之回頭,他都好像嘴巴被502粘上了一樣,想說話卻不好意思開口。
向遠之覺得他真是呆得有些好玩兒,走過來問他想說什麼,看了一眼他尺碼偏大所以領口向一邊傾斜的衣服,順手幫他調整了一下,手指碰過的皮膚都是熱的。
許執暉捏着自己的手指關節,微微抬頭,小心地詢問着:「我們能加個聯繫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