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範一個撩的
易勻星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
他剛剛跳完舞，確實有點口渴。
視線落到座位區邊上的牆角，那裏放着一箱拆開了的礦泉水。
他站起身，貓着腰貼着椅背溜到了牆角，小聲問站在那邊的攝影師：“您好，麻煩問一下這水能喝嗎？”
攝影師點點頭，他趕緊伸手撈了一瓶，一回頭看到幾個坐在後排的練習生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估計是節目錄製了這麼久都渴到了。
易勻星衝著他們微笑一下，扭頭回去。
“那個……那我能把這箱水都搬走嗎？”
攝影師似乎愣了一下：“……可以，可以的。”
易勻星怕拖動箱子會發出聲音影響前面的舞台，就把箱子搬起了一點，先送到了後排。
礦泉水很快有序地傳遞過去，易勻星蹲在椅背邊上，想了一下，用氣聲說。
“在每個空座位的上面也放一瓶水吧。”
“好嘞。”有膽子大的練習生試探着問，“易老師，我聽歐陽楊他叫你‘星哥’，我們以後也能這麼叫你嗎？”
易勻星點點頭。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用氣聲喊的“謝謝星哥”。
一箱礦泉水很快分完，還不大夠分。
易勻星思忖着要不要去後台問工作人員再要兩箱水，就看到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又扛了兩箱水放到了角落。
甚至示意他再去搬。
行吧。
易勻星扛着水螃蟹一樣在座位區挪動，好不容易分完了，拿着屬於自己的那瓶回到座位上時，感覺後背上的汗幾乎把襯衣浸透了。
又是一組練習生表演完，這組練習生是大公司的，質量很高，五個人里出了兩個B三個C，一下子讓現場的氛圍熱烈了不少。
“他們的刀群舞太帥了！”
“跳這麼齊也沒有一個A嗎？我覺得這個組合的隊長實力完全夠A了啊！”
易勻星一口氣灌下了大半瓶水，在心裏回憶了一遍剛剛那組表演的刀群舞。
隊長的個人part是跳得不錯，不過在組合合唱的時候摸魚了，有兩句沒出聲，而且有兩下舞蹈動作沒有卡上點。
拿到B不算冤枉。
初舞台錄製時間已經有將近四個小時。
導演喊了一句“初評級錄製暫停，休息十五分鐘”。
由於拿到低等級的練習生佔大多數，座位區後排已經差不多滿了，B等級區也有幾個人，最前排就只有易勻星一個人孤零零地坐着。
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易勻星。”
正在發獃的青年瞳孔恢復了焦距。
“易勻星。”路景策的目光落在青年被汗水浸得有些透的衣領處，薄唇下壓了很淡的弧度，“只給選手們分水，不給導師們遞個水？”
你桌上這不是有水嗎？
易勻星悄悄在心底給小路老師記上了一筆。
起身捧了五瓶礦泉水，朝着導師席走過去。
柯書雪非常開心：“謝謝！剛剛舞台上時間有限我沒有說，易勻星你的舞台真的很出色！”
另幾個導師也和顏悅色地接過了水。
走到路景策身前，對方藉著接水的動作塞給他了兩張紙巾。
“舞台很好，不過你唱歌的時候是不是離麥太近了？”
易勻星心跳漏了一拍，面上依舊鎮定。
“一個習慣，以後注意。”
路景策幽深的眸里看不出什麼情緒。
“擦一下汗吧。”
他回到了座位上。
路景策剛剛提那句他唱歌的時候離麥太近了是什麼意思？
只是為了提醒他離麥太近容易導致聲音失真……還是，嫌棄他將他的麥克風弄髒了？
“初評級錄製繼續——請下一組練習生準備，有請水星娛樂練習生，歐陽楊！”
輪到歐陽楊了。
易勻星暫時拋去了腦海里那些雜亂的念頭，把注意力放到了舞台上。
歐陽楊看起來倒不緊張，不過不是因為自信，而是那種“大不了就是F班”的視死如歸。
一段自我介紹后，對方開始了表演。
他們公司給他安排的舞台其實很聰明，舞蹈動作基礎但流暢，vocal部分都是在舞蹈比較平緩的地方，也沒有很高的音，不容易出錯。
表演結束，他之前給歐陽楊指正的點對方都改好了，雖然還是能看出基礎薄弱，但至少不會叫人覺得他只訓練了十五天。
果然，幾個導師指出了歐陽楊幾處表演的問題，但最後還是誇道。
“我看了一下你的練習時長只有半個月，零基礎半個月有這個表現說明是有舞台天賦的，要好好珍惜，加倍努力呀。”
“謝謝柯老師！”歐陽楊大概沒有料到自己會被誇，臉頰有點紅。
吳依依：“歐陽同學，我發現這首歌原本的最高音你降了一個K去唱，還挺有味道的，是你自己的設計嗎？”
“不不不，不是，是星哥——是易勻星教我的，他說我唱那個高音像是弔死鬼，建議我降K，會更適合我的聲，聲……那叫聲什麼來着？”
路景策拿起話筒，淡淡道：“聲域。”
“對對對，聲域。我其實也不懂什麼聲域，就是覺得按他說的唱確實舒服了很多。還有結束動作也是他教我設計的，星哥人特好。”
路景策修長的指轉着筆，從易勻星的角度能看到他略略偏了一點身子，眼角的餘光似乎盯了他一眼。
“好，請你稍等一會兒，導師們現在商量給你的評級。”
歐陽楊最後拿了個D，沒去F班對方已經激動得眼眶通紅，剛跨進座位區就徑直朝他跑來。
“星哥——我愛死你了——”
易勻星聽到路景策輕咳了一聲，視線卻完全被歐陽楊擋住了。
對方給了他一個熊抱。
“我的經紀人要是知道我竟然拿了D，肯定高興到飛起，比心，星哥！”
“還在錄節目呢，你淡定點兒。柯老師不是說了嗎，你有舞台天賦，之後會比現在更好的。”
“那我先去D班的座位了……星哥，你一個人坐在這會不會無聊？要不，你來D班玩會兒？”
好像，節目組也沒有規定選手們不能離開座位。
他點頭：“那我去你旁邊坐會兒。”
大不了等坐不下了再回來。
坐到D班，幾個練習生熱情地跟他們打了招呼。
有歐陽楊在邊上嘰嘰喳喳，漫長的錄製時間好像也變得稍微好熬了一點。
除了導師席的路景策似乎又側臉看了他一眼。
眸光有些沉。
又是兩個小時過去，大部分練習生已經表演完了，幸好F班和D班的座位本來就坐不下，很多練習生都往前坐了，易勻星也就厚着臉皮繼續待在歐陽楊旁邊。
A班區現在坐了5個人，兩個rapper，兩個大vocal，一個舞擔。
“星哥，星哥，我算了一下，還有六個人沒有表演，周明宇也還沒上台……你說他會不會壓軸啊？”
“可能吧。”
只是這種選秀綜藝，初舞台的出場順序都可以後期再剪，其實錄製的時候壓不壓軸也不是很重要。
歐陽楊的腦迴路比較跳躍，說完這句很快又說。
“根據以往選秀的規律，接下來肯定是ABCDF班分開來上課……星哥，咱們要分別了。”
“沒事，你可以來A班串門，或者我來D班串門，而且我們也可以選一個宿舍。”
“對哦，這樣的話我就可以經常向你請教了！”
音箱發出了一聲低沉的雜音。
座位區安靜了一瞬。
“接下來是最後一位練習生的舞台，有請個人練習生，周明宇——”
“周明宇！”
“卧槽，他可牛了，節目錄製前就上過好多熱搜。”
“肯定牛啊，他上個選秀差點就出道了。”
“他還出過個人專輯，什麼時候我也能出啊……”
“我賭一個億，周明宇肯定是A！”
有人壓低聲音：“哎，你們說周明宇和易勻星誰更強一點？”
“這……不好說吧，各有風格。”
“什麼各有風格，他們倆明顯走的一個路線。”
“我覺得星哥更厲害，他會自己編曲編舞哎。”
“星哥厲害是厲害，但是過氣想翻紅可難了，退圈三年，粉絲都是殭屍粉了……我覺得周明宇拿C位的可能性更大。”
“你們小點聲，星哥就坐在後邊。”
“啊？他不是A班？！”
“我們星哥親民好不好！”
舞台上，周明宇穿了一身黑紅色的夾克衫，妝容偏濃，應該要跳的是比較性感張揚的舞。
淺金色的短髮，杏眼，五官柔和，唇角總是含笑的。
易勻星打量了他幾眼，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微博上有人說對方長得跟他像。
其實長相是不像的，只是氣質有點像而已。
也只是有點。
一曲很燃的舞。
對方的唱跳基礎都不錯，高潮部分脫了夾克衫，只留了裏頭一件背心，邀請柯書雪上台一起跳了幾個性感的動作，瞬間引起一陣不小的歡呼。
“星哥，你覺得他有沒有A？好燃的舞，好帥啊……星哥？”
“有A。”
“導師肯定要誇他了。”
幾個導師先挨個誇了他一通，輪到路景策。
易勻星微微勾了勾唇：“你猜路老師會說什麼？”
歐陽楊愣了一下：“啊？”
下一刻，路景策拿起話筒：“舞蹈和vocal都不錯，不過你選錯了舞颱風格——柯老師應該有體會。”
柯書雪輕咳一聲：“的確，你跳得有點太羞澀了，這首歌很性感，你不夠撩哦周明宇同學。”
底下有練習生起鬨：“那路老師示範一個撩的！”
“對，路老師示範一個！”
“路老師！路老師！路老師！”
路景策站起身，沒有立刻上台。
易勻星眼皮跳了跳，忽地有種不好的預感。
“示範一個撩的？”路景策的目光徑直落到了他臉上，“誰來配合我一下，易勻星吧，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