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五條熊熊熊熊
你順着麗手指的方向望去。
很輕易就瞧見了那個站在盆燈籠下的男人。
在看清楚他模樣的瞬間,你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
【倒也不至於……】
【我看誰好,誰就狗東西禍害吧?】
你瞳孔地震。
下意識瞧了瞧神采飛揚的母女倆,又瞅了瞅鬼舞辻無慘那張千百年不曾改變過的臉,真的有點綳不住了。
這踏馬的究竟是什麼人間疾苦!
早知道鬼舞辻無慘不管做不做人,都愛逮着女人霍霍,可為什麼偏讓你遇見啊?
這麼好的媽媽、這麼好的女兒,要是視而不見,任由她們死在鬼手裏,那跟故意殺人有什麼區別?
你根本過不了良心這一關啊!
麗一無所覺。
跟女兒把手搭在嘴邊,想要呼喚街角對面的鬼舞辻無慘過來。
你手疾眼快。
一手捂着一人嘴巴,把她們從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拖回來。
“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跟你丈夫打招呼了。”
你鬆開這對母女。
首先解釋了自己出格舉動的起因。
緊接着,從懷裏掏出保存良好的泥金檜扇,在麗不解其意地注視下,將檜扇不容拒絕地塞入她掌心,讓她牢牢握緊。
同時,用細微的,只能夠讓她聽見的聲音,小聲叮囑,“這世上,存在着很可怕的吃人惡鬼。而這個東西,就是我得到的、最管用的保命利器。”
“記住了,麗。”
黑白分明的眼珠直直望入她詫異的眼底,“一定要在你感覺到不對勁的第一時間,就向惡鬼獻上這個東西。”
“告訴他,是羽衣讓你把這個東西交給他的。”
“不要畏懼,更不要遲疑。”
“吃人的惡鬼擁有我們普通人絕對無法抗衡的強大力量,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的孩子,一定要活下去!”
“羽衣?羽衣是誰?為什麼……”
麗不由發問。
她心裏有太多困惑和不解。
你沒再說話。
只是豎起右手食指,抵在唇間,沖她做出噤聲的姿勢。
一步步向後退去,直到融入來來往往的人流。
彷彿一滴水匯入大海,再也可尋。
等鬼舞辻無慘察覺到妻女就在對面,略微皺眉,就又融入到好父親、好丈夫的角色中,越過人潮找過來時,你早就溜得不見蹤影了。
你快步疾行。
一口氣來到門口繪着紫藤花的人家門口。
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復又緩緩吐出,如此重複幾次,才終於平復下心情,敲響這戶人家的大門。
“您是?”
“我與產屋敷家主有舊,如今,特意前來拜訪,望通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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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屋敷耀哉。
尤其,是沒被神罰詛咒毀容的產屋敷耀哉。
花型少年;
溫文爾雅。
還有着人偶般精緻脆弱之感。
跟千年前,還沒有在你面前暴露出真面目的小公子,宛若雙生。
即使你早知道他們長得像,卻還也是被如此相似的模樣震了震。
有那麼一瞬,都想抓起身邊武士的刀,一刀捅死他……
“請問,您是跟先父有約嗎?”
就在你手指不受控制痙攣顫抖之際,耳畔緩緩響起溫和疏朗的聲音。
那聲音似乎有着奇異的魔力。
不僅會讓人心情愉悅,還讓人腦袋輕飄飄的。
你回過神。
甫一抬頭,就瞧見端坐主位的俊秀少年,正滿是歉意地望着你:“真的非常抱歉,先父已於兩年前去世。由於我繼任家主不久,尚未完全理順手頭事務,如有怠慢,還請見諒。”
這自然是善意的假話。
他記憶力很好。
不僅能記住每個鬼殺隊犧牲了的隊員的生平經歷,還能清楚叫出每一個劍士的名字的。
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能發生繼任三年,還不知道前任究竟留下多少爛攤子的事。
他不拆穿你的謊言,反倒還以寬闊的心胸體諒你,溫柔地給你鋪好台階,甚至,也不介意給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只是因為他是個難得好人罷了。
……好人不應該過得辛苦。
你眸光閃了閃。
卻又在下一息,果決掐斷湧上心頭的那一絲不合時宜的憐意。
【不必過於同情】
【在不久之後的未來,還會有別的我來到這裏,為徹底終結這份延綿的千年的仇怨,出上一份力】
【現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
這樣想着,你亦緩緩吐出自己此番前列的真意。
產屋敷耀哉神色微凝。
沉吟片刻,他才道:“……那是很危險的東西。”
產屋敷家族存在了上千年。
身為繼任家主,他所需要的關注的對象,就不可能僅僅存在於隊員和鬼之間。
對於其他不屬於自家恩怨之外的事物,多少也有些涉獵,是每一任家主的必備素養。
你頷首:“總不會比我現在的處境更危險。”
產屋敷耀哉深感歉疚。
他有試圖直接提供給你幫助,而不是讓你走那麼危險的路子,在被你拒絕後,跟小公子如出一轍的文雅面容,終是浮出一絲細微的嘆息。
最後,他還是順從了你的請求,答應幫你聯繫溝通。
應邀前來的,是跟產屋敷家族素來交好的五條少主——五條葵。
不是乖巧可愛的女孩子。
而是社牛超級加倍的熊熊男孩子。
“倒也不是不行。”
聽產屋敷耀哉傳達你的請願后,五條葵嬉皮笑臉來到你身邊,壓低身子,歪着頭,冰藍色的眼珠彷彿噙着無邊深情,自下而上直直仰視着你,在跟你四目相對的瞬間,“……你求我啊。”
產屋敷耀哉:“葵君!”
你能屈能伸:“求你。”
五條葵哈哈大笑。
似乎被你的舉動逗樂。
他捂着肚子,笑得差點打跌。
一時間,和室里充滿他快活的笑聲。
“有趣!”
“真是有趣!”
“一個自詡普通人的人類,竟然妄圖借住詛咒之王的力量,”
“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一樣有趣的人,耀哉,你從哪裏找到她的啊……”
五條葵隨意抹去眼角溢出來的生理性眼淚。
邊沖產屋敷耀哉感嘆,邊從燈芯草疊席鋪就的地面上站起身來。
產屋敷耀哉放緩了心神:“羽衣閣下的確是很非常出眾的女子。”
他話音未落,五條葵手掌就已然攥握成拳,裹挾着烈烈風聲,直撲你面門而來!
“葵君!”
產屋敷耀哉大驚失色。
作為家主,他非常明白自己這位友人體內,究竟有着何等可怕的力量。
他本能從蒲團上坐起身,想要阻止你血濺當場。
你自然也看見了。
瞳孔不受控制地一縮。
咒術師都是打拳的怪物。
你這樣小胳膊小腿兒的普通人,要是這一擊落實了,恐怕在接觸
到的瞬間,就會變成牆上的一灘蚊子血。
縱然你不覺得五條悟的先人會是個亂殺普通人的混賬,可心跳還是驟然亂了頻率。
你眼睜睜看着拳頭裂空而來。
下一息——
無形的碰撞驟然在你眼前炸開!
狂亂奔涌的氣流,以摧枯拉朽之勢,將和室里置物吹得東倒西歪,也將向著這裏本來的產屋敷耀哉徑直吹飛了出去!
唯獨你。
明明身處風暴中心,安逸得卻像處於暴風眼。
別說被吹得狼狽了,就連髮絲衣角的凌亂都近乎無。
五條葵動作迅捷。
騰身後撤,一把抓住無辜被波及的產屋敷耀哉,沒讓他摔個屁股蹲,沖他努努嘴,示意他看向你:“早就告訴過你,雖然你遲早都是要死的,但也不能太不顧忌自己啊……什麼貓貓狗狗都朝家裏領,都當做自己人,瞧,這次看走眼了吧?”
你臉色不變。
呼吸卻不由發緊。
就連擱在腿上的雙手也微不可查得動了動。
對於死亡的恐懼,會拉長意識對於時間的感知,並讓意識在死亡降臨的那段時間裏,變得異常活躍。
你剛剛正是經歷那個過程。
一些想不通的事,一些不起眼的線索,以及一些肉眼可見的違和,最終都指向了同一個可能——你成功詛咒了繼國緣一。
那些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咒靈們,很可能是被繼國緣一斬殺了。
本該將你砸成一灘爛瓜的拳頭,很可能是被繼國緣一擋住了。
而讓你不被狂亂奔涌的氣流吹倒的,也很可能是繼國緣一。
所以,你才並沒有反駁五條葵的話。
就在你心緒起伏之際,產屋敷耀哉非常不贊同地睇向自己的好友:“剛剛那一擊,你是認真的。”
“葵君,你這麼做不對。”
“羽衣閣下只是來請求你的幫助,如果不願意的話,大可以不出手,完全沒有必要做這種嚇唬人的試探。”
“如果隱藏在羽衣閣下身體裏的力量沒有出手的話,現在的她,已經是個死人了。”
“未查明真實情況,就擅自沖人行駛殺招,這是……”
“好了好了。”
五條葵才不管那麼多。
一隻手輕易就堵住好友句句在理的嘴,“雖然我沒有六眼,沒辦法使用家族祖傳的無下限術式,但對於反轉術式這種根本沒有一點技術含量的招式,我閉着眼都會。”
“那個過怨咒靈不出來就不出來好了。”
“我完全有能力在她瀕死的瞬間,用反轉術式治好她,並祓除那個沒眼色的過怨咒靈。”
……
……
五條葵的話印證了你的猜測。
你艱難咽了口唾沫。
上下牙齒死死扣緊,腦海中不停回憶起往昔痛苦的回憶,才勉強壓制着忍不住上揚的唇角。
只不過——
你:“你剛剛是真的準備殺我?”
五條葵:“哎呀哎呀,你不還是沒死嗎?再說了,這個時候,是該我質問你吧?哼,一個身負過怨咒靈的人類,尋找詛咒之王的手指,內心裏究竟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