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
薛宜寧淚如雨下,哭得說不出話來。
他靜靜看着她,隨即別開頭去,將手收緊。
薛宜寧泣聲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帶着孩子回去,是么?
他聲音沉沉:“我沒有那樣的意思,只是……你憑什麼覺得,你要走,就一腳將我踢開,要回來,我就該感恩戴德,歡天喜地?這兒,是你自己要回的,我只能當沒看見你。
“我知道,是我自己覥着臉回來的,可是寶珠……”她哽咽着,“她是你帶到這世上來的……她不知你心裏對她的厭棄,仍當你是爹爹。”
駱晉雲急道:“誰讓她如此沒眼色,要投胎到你我名下,那就得承受後果!”
良久,他說道:“就像我一樣,不是么?”
薛宜寧仍在哭着,他站了片刻,似不想再待,轉身便欲出去。
她卻突然出聲道:“若我不同意呢?”
“我不同意那女人進門,要麼,你就以此為由休了我!”
他停下步,許久沒回頭。
薛宜寧從床上起身,衝到他身後,站了片刻,不顧一切抱住他道:“以前,是我不對,如今我只想守着寶珠,守着你,我知道母親想要孫子,難道我就不能生么?你不碰我,卻要以傳宗接代的名義接她進門,我不認……除非你就要為了她,將我和寶珠趕出去。”
駱晉雲緊繃著身體,久久未動,一句話也沒說,隨後突然掰開她的胳膊,奪門而出,身影快速消失在院中。
她淚如泉湧,心似刀絞,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長夜漫漫又寂寥。
不知過了久,她流幹了淚,獨自坐在床上,獃獃看着房中跳動的燭火。
外面傳來陣陣更鼓聲。
再然後,又有一陣腳步聲傳來。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傳到門外,駱晉雲突然推門而入。
他栓上門,走到床邊,靜靜看着她,沉聲道:“剛才我要同你說的話,想必你是誤會了。
“我沒有要納她為妾,我是想說,她如今病重,先接她回家養病,等她好了,由你出面,看是否能給她找個人家嫁了。她兄長將他託付給我,若是真讓她孤老終身,我有些過意不去。”
薛宜寧緩緩抬頭看向他。
他又繼續道:“關於你說的事,我想了想,我只有一個女兒,母親肯定常要念叨,連在病中都要掛心,我的確需要兒子,而你……出自賢才輩出的薛家,所謂龍生龍,鳳生鳳,你的子女,自然與別人不同,寶珠便是如此。
“所以,我要兒子,找你生當然是最好的。”
他看着她道:“我們本已兩不相欠,但事已至此,我們是夫妻,又有了女兒,似乎再難分開。我們仍做一對正常夫妻,我敬重你,你替我傳宗接代,你……願意?”
她呆怔着,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坐到床邊,突然傾身,快速攫住她的唇,深吻一下,隨後將她鬆開,靜靜看着她。
似乎想看看,她是否同意。
她未作反應,只是看着他,他再次貼上去,捧住她後腦,迅速攻城掠地,幾乎要她將唇舌捲入腹中。
明明,他剛才的話刺傷了她,可現在在他懷中,她卻又忘了,獃滯一下,忍不住伸手抓住他臂膀。
他於是立刻緊緊摟住她,吻得更重,一邊扯去她衣衫,一邊將她放下。
這一刻她意識到,她一直在想他。
他不在的兩年,她在想他,盼他回來,他回來了,她想他看看她,對她多眷顧一些。
自從他回來,卻對她視而不見,她便再沒睡過一個好覺,心中凄切,遍體生寒。
今夜,他抱她,她似乎終於找到了溫暖,再也不願放開。
冬夜苦寒,但今夜的房中,卻尤其炙熱。
……
清早,駱晉雲從床上醒來,床外的蠟燭已經熄滅,一縷天光從窗外照進來,青絲披散,容顏如玉的女子,正在他懷中安睡。
他,失敗了。
本想再不與她靠近的。
遼東兩年,他自覺想明白了許多事,所謂“拿得起放得下”,所謂“萬事莫強求”,他決定放下。
以往種種,都算他自不量力,日後,他不再執着,不會再奢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是,她在他面前一哭,他便再也抵擋不住。
她竟然,為他而哭,他看過許多次她為裴雋而哭,卻是第一次,因為他而哭。
於是,他忘了誓言,忘了求生本能,第二次墜入她這道深淵。
人能摔幾次粉身碎骨呢?這一次若再摔下,他還能爬起來嗎?
外面傳來一絲水盆響動,薛宜寧突然醒來。
這時門外玉溪低聲道:“夫人……”
薛宜寧才驚覺天色已晚,連忙要起身,駱晉雲朝外開口道:“夫人病了,上午卧床休息。”
“是。”玉溪回答。
外面沒了動靜,他輕聲道:“你再睡一下吧,下午再起。”
兩夜沒怎麼睡,她眼底都有明顯的青痕。
她看看他,貼着他胸膛又閉上眼。
睡了一會兒,又將眼睜開。
他問:“怎麼了?”
“這個時辰起來習慣了,睡不着。”她回答。
“那就再躺躺。”
“嗯。”
兩人安靜在床上躺上。
一會兒,她想起婆婆還病着,她卻不去請安,又想起夏柳兒的事。
“昨天母親和我說的是,納夏姑娘為妾。”她說。
有一個女兒,母親肯定常要念叨,連在病中都要掛心,我的確需要兒子,而你……出自賢才輩出的薛家,所謂龍生龍,鳳生鳳,你的子女,自然與別人不同,寶珠便是如此。
“所以,我要兒子,找你生當然是最好的。”
他看着她道:“我們本已兩不相欠,但事已至此,我們是夫妻,又有了女兒,似乎再難分開。我們仍做一對正常夫妻,我敬重你,你替我傳宗接代,你……願意?”
她呆怔着,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坐到床邊,突然傾身,快速攫住她的唇,深吻一下,隨後將她鬆開,靜靜看着她。
似乎想看看,她是否同意。
她未作反應,只是看着他,他再次貼上去,捧住她後腦,迅速攻城掠地,幾乎要她將唇舌捲入腹中。
明明,他剛才的話刺傷了她,可現在在他懷中“那我不同意。”她回答:“要什麼樣的大夫,我去替她請,要幾個人侍候,我送過去,不許接來家裏。”
明明是被拒絕,他心底卻有些高興,乖乖道:“好,聽你的,這事我不管了,都由你去辦?”
她說:“給她找夫家的事,我可以試試,但是,她畢竟是孤女,可能不會是太好的人家。”
這意思,便是她只是去張羅,卻不會用駱家或自己的身份來給她撐面子。
他撫着她鬢側髮絲道:“好。”
夜裏說不出的酣暢美妙,兩人依偎着,有一種別樣的曖昧濃情。
又躺了一會兒,薛宜寧道:“我睡不着,還是起來好了。”
他便依言鬆開她,由她坐起身來。
她要梳妝,自然不如他快,等他整理好時,她還坐在鏡前由子清挽着髮髻。
玉溪過來,將床上被褥都揭下,換上新的被褥。
昨夜兩人熾盛,荒唐半宿,恐怕還留了印跡,薛宜寧有些不好意思。
“娘……”這時寶珠搖搖晃晃進來了,手裏抱着那隻新得的不倒翁,發出“叮叮叮”的響聲。
奶娘在後面跟着,見了駱晉雲,忙解釋道:“寶珠一起來就要找娘,我說娘今日不舒服,先不去打擾,她也不聽。”
薛宜寧問:“寶珠,吃飯了沒?”
“吃,蓮子。”寶珠回答。
“又吃的蓮子羹,不膩呀?”她笑問。
寶珠似乎不明白“膩”是什麼意思,又似乎沒仔細聽,沒回答,只是歪着頭看向面前的駱晉雲。
過了一會兒,小聲道:“嘚……嘚嘚……”
駱晉雲走到她面前,緩緩蹲下身來,輕聲道:“寶珠。”
寶珠笑了笑,將不倒翁搖給他聽。
那不倒翁有些大,她力氣小,便用兩隻手來搖,結果手上一用力,身子便失去平衡,要摔倒似的,駱晉雲及時將她扶住。
寶珠說道:“二叔……”
駱晉雲問:“什麼二叔?”
薛宜寧回答:“這是她二叔送她的,寶珠手上大半的小玩意,都是二叔給買的。”
駱晉雲不知想着什麼,看着寶珠回道:“爹爹那裏也有個玩意兒,走,跟爹爹去拿。”說著就抱了寶珠往院外而去。
奶娘遲疑一會兒,連忙跟了上去。
沒一會兒,駱晉雲又抱着寶珠回來了,薛宜寧正好梳完妝,一眼便見到寶珠身上多了只玲瓏華美的項圈。
那項圈用的足金打制,黃燦燦的,下面是一隻同是足金的長命鎖,最顯眼的便是那長命鎖上鑲着的一桃粉色的寶石,瑩澈透亮,光彩奪目,竟是她也少見到的成色。
她將長命鎖翻過來看,寶石後面還刻了字,“平安富貴”。
“這是……”
駱晉雲頓了頓,說道:“在遼東時偶然得到,就帶回來了。”
他說得輕巧又含糊,薛宜寧總覺得不像是真的。
這項圈做的精緻秀氣,一看就是女娃的,又鑲着那樣貴重稀有的一顆寶石,就算找工匠去制都難製成這樣,怎麼就那麼好運氣,隨隨便便就偶然得到了?
她只是疑惑,沒多問,朝寶珠道:“寶珠下來吧,爹爹該用飯了。”
說完看向駱晉云:“在這兒用早飯?”
“嗯,好。”他回答。
這時寶珠道:“不要下來。”
駱晉雲輕笑,“好,爹爹抱着你吃飯。”
奶娘站在一旁,暗暗高興將軍終於肯抱小主人了,卻又納悶,這前幾天還一副冷淡模樣,昨夜就來金福院過夜,今天又對寶珠和顏悅色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將軍這鬧的是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