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雖然成功逮捕了一個愚人眾執行官,但羅剎所言不錯,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尋找出去的路。
此地混亂的時間空間使眾人並不會感到口渴飢餓,但身軀不會疲憊,並不代表着精神也不會被消耗。他們必須儘快找到出口,避免因精神上的倦感加重而失去逃生的機會。
在此地逡巡一會兒后,眾人又找到一個可能的道路,只是路被堵在厚重的石塊后,荒瀧一斗全力一擊才將其破開。石壁破開后,力竭的荒瀧一斗便昏迷倒下了,只能由久岐忍原地照顧他。
出現在道路盡頭的,是又一個秘境入口。
在旅行者的印象中,派蒙一向活蹦亂跳,少有像現在這樣無精打採的時候,“好麻煩,又要走秘境了嗎。”
“打起精神吧。”煙緋給久岐忍和荒瀧一斗留下一個火印保護他們,隨後向派蒙鼓勵道,“說不定這次就是真的出口了。”
“還有一件事。”旅行者向夜蘭尋求意見:“這位愚人眾執行官這麼辦?”
夜蘭按着眉頭,此事確實有些難處理。愚者能做到愚人眾執行官的位置,絕不僅僅是靠着巧舌如簧,他一定有自己的底牌。如果將他留在此地,久岐忍精通忍道不擅長正面搏殺,又要照看昏迷不醒的荒瀧一斗,怎麼想都不放心。
如果這個秘境與之前相似的話,就算將愚者帶上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帶上吧。”夜蘭敲下了決定。
聽着三人的對話,派蒙甩了甩頭,努力打起精神,跟在夜蘭,煙緋和旅行者身後走進秘境。
眼前的場景如一張薄膜一般被拉扯開,羅剎被手銬緊梏着雙腕,僅用雙眼觀察四周。這次秘境的場景和上兩個完全不同,不再有繁雜的解謎,只有一片空地。看兩側幻化出的崇山峻岭,以及山底下坐落的樹木,不難看出這裏重現的是璃月風光。
前方是一個門,如眾人所在的入口遙遙相對,門的後方,一個花紋古樸的巨大的儀盤幻影幾乎要將半邊天遮住。
煙緋從固定在腰間的書盒裏找出委託人的文件,看了一眼空中的儀盤,又看了一眼文件上的描述,忍不住說道:“這就是太威儀盤?不過,這應該不是本體吧。”
夜蘭將羅剎交給旅行者監管,自己四處偵查,找到一個樣式與空中幻影相同,尺寸卻縮小了數千倍的儀盤。她將其指給煙緋,說:“你要找的,是這嗎?”
煙緋看着與自己差不多高度,半邊還在深埋的土裏的太威儀盤,鬱悶道:“這我要怎麼帶回去?”
“這不是真正的太威儀盤。”羅剎開口道。
看見這個東西,羅剎依稀記起來,在奧托的記憶中,那個同浮舍合作的人類陣法師手中所拿之物與這個所謂的太威儀盤正巧相同。
見煙緋與夜蘭將視線轉向他,羅剎說,“太威儀盤是凡人使用的法器,為了使用的便捷,至多是手掌大小。”
聽見羅剎發話,煙緋想到:既然之前在那個詭譎的石壁處,能看到羅剎五百年前身處層岩巨淵時的畫面,那麼說不定在他經歷坎瑞亞戰爭時,曾和太威儀盤的主人見過面,也知道真正的太威儀盤是什麼模樣。
煙緋稍作沉思,認同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現在問題是,真正的太威儀盤在哪裏呢?”
夜蘭眉頭皺起,目光從羅剎的身上掃過。煙緋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若能馬上有線索當然是好事,但若這線索的提供者是愚人眾執行官,那便得另說了。
面對自己曾經的家人,魈也十分警惕,還不等羅剎說出什麼提議,便道:“我們先試着把眼前秘境穿過去吧,或許能得到一些提示。”
彷彿在響應着魈所說之話,前面的空地上憑空出現了幾個愚人眾。
旅行者迅速拔出長劍,派蒙驚愕道:“這裏怎麼有了愚人眾?!”
“這不是前些日子我親自解決的小嘍啰們嗎。”夜蘭正心裏不痛快,對着這幾人輕蔑道,“不管來多少次,我都能輕易解決你們。”
煙緋聽夜蘭如此說,不禁看向羅剎,卻見此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好似這些愚人眾的士兵與他這位執行官毫無關係一般。
這人會不會太冷血了一點?她不禁想。
彈指間,幾人合作迅速地將愚人眾解決,倒地的愚人眾瞬間消散,不留蹤跡。
“這個秘境真狡猾啊。”煙緋說,“看來它會重現我們過去面對的敵人。”
夜蘭說:“我們都小心些。”
為了找到真正的太威儀盤,煙緋湊到地上的太威儀盤附近,卻意外發現隱藏在了其中的秘密。她臉上展露出喜悅的神色,“我沒弄錯的話,這個儀盤應該可以改變此處的出口,將我們帶往其他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調整儀盤上的指針,如湖面一般平靜的出口倏忽間泛起漣漪,等再次平靜下來,門后若隱若現的景色果然變了。
眾人謹慎地穿過。
眼前場景已然變成了另外一個,然而那兩個太威儀盤的佈局依舊與上個場景相似,大的浮在空中,小的半埋在地上。
羅剎看着儀盤上的指針,琢磨着,應該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找到真正的太威儀盤了。
煙緋手中法器浮動,慎重地盯着前方,等着秘境再次幻化出敵人。果不其然,秘境故技重施,幾息間,兩道身影顯露在空地中央。
煙緋難得地一臉愕然,脫口而出:“移霄導天真君?!”
她將目光移到旁邊的高大男人身上,風流儒雅的打扮,手中卻拿着一柄金澄橙的威武大劍,見之不凡。
那大劍煙緋在璃月神兵圖譜里見過,名字應該叫做無工,曾屬於與岩王帝君的摯友,那位勞苦功高,卻最終與帝君反目成仇的龍蜥族王者。
魈已經代替她把那個名字說出來了:“若陀龍王?還有移霄導天真君?這是怎麼回事。”
降魔大聖怔怔然,完全無法理解,為何早已仙逝的移霄導天真君,和被帝君封印的若陀龍王會被秘境重現在此處。
移霄導天真君在最後的戰爭中撐起了天衡山,若陀龍王更是威名赫赫,兩者都是以不凡武力在魔神戰爭中闖出一片天地的人物。
煙緋獃獃地看着眼前一龍一鹿,欲哭無淚。
我們這一群人,不會要將他們兩個都打倒才能闖過去吧?!
羅剎低頭掩飾唇邊的笑意,這出意外是因他而起,但這絕不是幸災樂禍。他只是覺得有意思,自己雖剛與這兩位仙人對上過,但沒想到這秘境能缺德到此等地步,竟將在場人都幾乎無法解決的人復刻了出來。
想來是黔驢技窮了。羅剎心中想着,纖長卷翹的金色睫毛隨之微微顫動,蓋下了隱埋在眸中的謀慮。
秘境一定能力有限,它所複製的移霄導天真君和若陀龍王定然不會同本人一樣強大。可這是他的機會,他一定要仔細思考,如何讓其他人,特別是魈對自己放下戒心。
羅剎有太多迫切的問題需要得到答案。
如果不能在他們之間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那麼他必須從夜蘭手中逃脫,找到這個時間線上的岩王帝君,從這位掌握璃月千年的神明口中獲知過往的真相。
秘境中,移霄導天真君和若陀龍王緩緩向眾人逼近,魈拿着和璞鳶擋在所有人前面,壓低身子,蓄勢待發,等待一個時機。
“需要我幫忙嗎?”羅剎說。
夜蘭的眼眸中充滿了不信任:“你在打什麼主意。”
“夜蘭小姐,你這麼說我可是有點傷心,我可是一片好意呢。”羅剎低落道。
“畢竟,眼前困境,可以說是我造成的。我想做的,只是出於愧疚之下的小小補償。”
羅剎的話吸引了魈的注意,他困惑的眨一下眼。在歸降璃月前,他在戰場上與羅剎浮舍幾人合作甚多,相互間和誰對戰過都一清二楚。魈完全不記得,羅剎何時在戰場上遇見過移霄導天真君和若陀龍王。
對面的移霄導天真君此時低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魈發起了進攻,魈雙手持搶,反身用槍柄架住移霄導天真君碩大的金色鹿角。另一邊,若陀龍王也趁勢持巨劍劈來,魈一手撐在鹿角上凌空一翻躲過,無工大劍在地上劈下深達數尺的溝壑。
羅剎將魈的反應盡收眼底,他笑說:“金鵬,你很困惑對吧。為什麼沒有我與這兩位對戰過的印象。”
“還記得我不久前說過什麼嗎?”羅剎悠悠說道,“我並非這個世界的羅剎。”
夜蘭依然保持着懷疑態度,她一心二用,一邊拉開弓幫魈逼退左邊攻勢洶洶的移霄導天真君幻象,一邊說道:“這不能證明什麼,至東國科技發達,或許是你對這個秘境動了手腳。”
羅剎失笑:“夜蘭小姐你可太高看我了。你大可仔細回憶一路細節,我雙手被縛,又有你時刻看管,可有做手腳的機會?”
“夜蘭。”煙緋呼喚着夜蘭的名字,在若陀龍王腳前打出一枚火印,將他與移霄導天真君的協作打斷。
她提議道,“先聽聽羅剎怎麼說吧。”
“沒錯。不論是敵是友,逆境之中懂得合作是最重要的。”羅剎款款伸出雙手,“相信你們也看出來了,這兩個幻象遠不及本人。但再如何不堪,仙人就是仙人,其法力能為並不是區區凡人可以比擬的。”
“長話短說。”夜蘭道,她沒有時間聽羅剎的長篇大論。
魈在與眾人匯合之前已經受傷頗多,到現在傷口上還溢散着暗色的業障,縱使有夜蘭和煙緋相助,戰到現在也逐漸力不從心。肉眼可見地,敵人正在緩慢佔據上風。
羅剎慢慢一笑,“夜蘭小姐。你只知道這裏的我稱號雲笈懸壺,是名醫者。但實際上,還有一事,我尤為擅長。”
“那便是幻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