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相逢
高志遠飛奔而下,令他異常驚喜的是:只覺自己腳步輕盈,行走如飛,走起路來竟比騎馬要快了許多。看來,他不只擁有了巨大的精神力,身體的方方面面都有了質的變化。
他現在想去一趟葩都,然後再去天惘森林。時間雖然已經過去了半年多,但正是這半年的消磨,說不定枯蒂爾當時受傷的心早已平復,因為想見他,一直都在葩都等他。
三天後,他便進入了遠北王國的領土,估計還有三天,就能達到葩都。
他一路上走走停停,如果枯蒂爾還在遠北王國,那麼她不應該長期住在城鎮,魔雕的身子太大,在城鎮現身極易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因為懷着這樣的想法,他特別留意野外的天空,每天除了經過城鎮時買些充饑的食品外,睡吃都是在野外。
這天中午,碧空萬里,野外的一片樹林中,四周一片沉寂,偶爾也有幾聲蟲鳥的鳴叫。
高志遠在一棵大樹的樹枝上休息着了。有意無意的,他忽然想:如果此時枯蒂爾忽然從天而降,該有多好啊!
生命的奇異與活着的樂趣正在如此!
“嘠!”
忽然,一聲巨大的雕鳴自空中傳來。高志遠神經質般地一驚,睜眼一看,只見一隻巨雕向他所在的這片樹林降落了下來。樹林中的鳥獸紛紛驚起,四散逃去。
他睜大了雙眼,心眼提到了嗓子上。那不是枯蒂爾的魔雕嗎?難道是枯蒂爾發現了他在這裏睡覺,到這裏來和他會合了?
他張大了嘴巴,正想大聲地喊:“妹妹,我在這裏!”可是,張開的嘴巴卻生生地僵住了,因為在雕降落而下時,他看到了雕背上有兩個人。一個是枯蒂爾,另外那個卻是雷氏山莊的少莊主雷鯨。
雷鯨?枯蒂爾怎麼會認識他,兩人又怎麼會在一起?難道是雷鯨挾持了枯蒂爾,專門來對付自己的?在那一瞬間,高志遠心跳到了極點,手握緊了劍柄,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只見兩人跳下雕背,警覺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高志遠知道雷鯨是一個很厲害的巫師,忙將劍放回劍蕭,將自己的精神力隱藏了起來,以免被他發現。土傳給他的這套修真劍法,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能將自己的精神波動隱於無形。只怕這樣的修練之法,也只有殺手才能創造出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除了練過形鐵功之外,沒有修練過任何法術,而形鐵功練的是經脈,所以只要他不用劍,也就沒有多大的精神波動可言。
&nb)在這裏伏擊那個小妮子,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插翅難飛了。”枯蒂爾環顧了一下四周,倚靠在雷鯨身上撒嬌道。
“呵呵!寶貝!不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我是從來不去做的。”雷鯨親妮地摟着枯蒂爾道。
“鯨哥,你真厲害!”枯蒂爾雙眼裏閃着幸福的光芒。
高志遠有如被電擊中了一般,怔怔地傻在了那裏,一個晃忽,差點從樹上摔了下來。
就在他這麼一晃忽的瞬間,魔雕一聲驚鳴,眼睛向他望來,似乎發現了他。雷鯨和枯蒂爾被魔雕的驚鳴一驚,也警覺地望向這邊。
可是雷鯨用精神一搜索,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便對枯蒂爾點了點頭,道:“沒什麼。”
枯蒂爾對雷鯨的話深信不疑,再次和他沉浸到了兩人的世界。
高志遠獃獃地望着兩人,天空在那一瞬間似乎灰暗了下來。他感覺沒有了思想,沒有了自我。
他感覺在那灰暗的世界中,他的身子似乎在輕輕地飄着,然後又往最灰暗處掉落,一直往下沉,沒有止境、、、、、、
在灰暗中,無數的魔爪伸向了他,想將他撕碎、吞噬。他沒有掙扎,沒有躲閃,只希望就這樣消失了,讓眼前的一切都離他遠去。
片刻之後,高志遠又似乎恢復了一些神情,枯蒂爾與雷鯨相擁着在親妮地說著話,一句句一字字清晰地傳進他的耳朵,他的心有如針扎一般難受。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那個女子是和自己生活了十年的枯蒂爾嗎?他睜大眼睛,盯着陷入幸福中的女子。沒錯,這個女子完全是和自己生活了十年的枯蒂爾。十年的相處,不需要如此確認,就算閉着眼睛,她的聲音都早已銘心刻骨。
“妹妹還在等我們,我們先走吧,過兩個小時再到這裏埋伏。”雷鯨說著,和枯蒂爾相擁着跳上雕背騰空而去。
“呯!”
高志遠看着兩人離去,全身一放鬆,忽然晃悠了一下,重心不穩,從樹上摔了下來。
幸好此時他已是頂級劍士,摔下去時身子自覺地在空中翻騰了一下,以此來降低下降所產生的衝擊。雖然摔到地上沒有受傷,但還是被生生地摔痛了。
巨痛使他的頭腦清醒起來。他不禁想道:難道是這幾個月枯蒂爾遇到了雷鯨,然後兩人相愛了?雷鯨俊美無比,任何女子見了他都會心動的。何況雷鯨還有一個顯赫的家族,他本身又是一個頂級強者。枯蒂爾所渴望的安穩生活,雷鯨絕對是最可靠的人選。自己怎麼了?剛才枯蒂爾充滿了幸福的眼神,證明她找到了好的歸宿,自己應該祝福她才是。
只是,一想到剛才枯蒂爾和雷鯨親密的表情,高志遠的心抽搐般地一下一下的痛。枯蒂爾啊枯蒂爾,你怎麼可以對另外一個男人如此親密呢?我們在一起患難生活了十年,你又何時對我有過半點的溫柔。你可以去找個男人,找到屬於自己的歸宿,但沒理由對別的男人如此親密呀!
“世上哪有最厲害的人,最可怕的是人的心。”高志遠想起了數月前土的話。他聽到土說這句話的時候,並不覺得人心有什麼可怕,只感覺人的心是多麼的無法猜透。而此時此刻,他對“人心”兩字油然生出一種畏懼。枯蒂爾和他生活了十年,雖然沒有挑明,但彼此之間早就把對方當做了另一半。十年的感情,她說走就走,說放下就放下,而對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卻是如此的溫柔。人心,真的是多麼可畏啊!
他就似一個受傷的小孩子一般,無助地坐在那裏,不知過了多久。淚水流了一臉,然後滑過臉頰,滑進長長的脖頸,他都渾然不知。
淚水滑進嘴裏,味道鹹鹹的。他猛然一驚,十年了,他很少流淚。枯德陽說過:“流淚等於死亡。”為了不死,他從來都不敢讓自己流淚,不管是遇到多大的困難,也不管是受到多大的委屈。可是現在怎麼了?他居然流了淚。
他驟然一驚,一股涼意從心底直往上沖,涼透了頂。數年之前,在那個月光如水的深夜,自己第一次流淚正是為了這個女孩。她不但讓自己流了淚,幾個月前,在那片樹林中,還差點為她死去。
可是,她卻在愛着別人,忘記着自己。
“不!”他對自己喊道,身子“嚯”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他不能為任何事、任何人流淚。他必須堅強地活着,他有太多的事要去完成,必須找到失蹤的妹妹,必須推翻遠北王國的政權。
他想起剛才雷鯨他們離開時說的話,他們要在此伏擊一個女孩,那女孩是什麼人?居然雷鯨也需要伏擊她。
他從身上撕下一塊布來蒙了臉,又重新找了個地方隱藏了起來。他想看看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值得一個頂級強者伏擊。
等待是漫長的。陽光從枝葉間密密麻麻地射進來,微風吹過,瞬間將陽光吹碎。他感覺自己就似眼前被風吹碎了的陽光,碎過之後,努力着想要癒合,風來了,再次破碎,如此周而復始,永無希望。
太約過了一個半小時,空中再次響起一聲巨大的雕鳴,緊接着一隻巨雕降落在樹林中的空地上。雕上下來五個人。這五人高志遠都認識,分別是枯蒂爾、雷鯨、雷鈺和另外兩個上次在空中圍攻過他的巫師。
“你們兩個埋伏到那裏和那裏。”雷鯨對兩個巫師道,“那裏是小妮子必經之路,你倆將天蠶網佈置到那棵樹上,只要小妮子經過那裏,就立即將網拉開。只要網住了她,就算她有三頭六臂,也逃不掉了。”
兩個巫師應了一聲,身子浮起,將一張大網安置到了樹上,然後各執一根繩子埋伏到了路的兩邊。
雷鯨看到兩個巫師埋伏好后,又對雷鈺說道:“你埋伏到那裏,如果小妮子有所察覺想後退,你就將她逼到網下。”
“那麼你做什麼?”雷鈺毫不客氣地問道,語氣中明顯不認可哥哥的計策。
“我埋伏在前面,如果沒有網住她,就在前面對她發動功擊,以防她逃脫。”雷鯨說道,似乎對妹妹的無禮毫不在意。
“那麼她做什麼?”雷鈺指着枯蒂爾道,語氣中明顯帶着一絲輕蔑,似乎並不認可這個嫂子。
“不得無禮。”雷鯨低喝了一聲,“她有魔雕為伴,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幫助我們任何一個人伏擊那個小妮子。”
高志遠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看來這個小白臉還是很維護枯蒂爾的。”
所有的人埋伏好后,太約過了半個小時,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快速地朝這片樹林走來。
微風吹拂,少女額前的絲絲頭髮被吹得紛紛飛舞。樹林中靜到了極點,只有樹葉簇擁的沙沙聲。少女忽然住了腳,似乎林中異樣的安靜讓她感到了危險。
林中的氣氛忽然變得緊張起來,少女只略作猶豫,義無反顧地前走去。
等那少女走近樹林的時候,高志遠才看得清她的長相。只見少女長得眉清目秀,瓜子臉,咋看之下,也算得上是一個美人。這女子臉色白裏透紅,卻帶着淡淡愁雲,雖然難掩青春之美,可又莫名地生些許威嚴,使人不敢久視。
看了少女第一眼,高志遠的心一凜,這女子有點面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在哪裏見過她呢?高志遠閉目沉思,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無奈之下他放出神識,去捕捉少女身上的信息。在那一瞬間,他心裏一聲驚呼:“殺手!”是的,他從少女身上感覺到了和土一模一樣的氣息,也只有殺手才有的獨特氣息。這少女身上透着的精神力比土要差很多,但似乎要比自己強很多,也是一個頂級殺手。
就在高志遠放出神識的那一瞬間,少女立刻感覺到了有人在窺視她。她站住腳,冷冷地環顧了一下周圍,道:“如果是沖我來的,就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