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越近北方,風景越蒼涼,天氣也越來越冷,北方的雄壯氣魄也顯露無疑。
兩個小傢伙早已穿上好幾件棉襖了,包成了兩個小粽子。滄瀾也穿上了厚厚的大棉袍,包裹着她越顯嬌小,而耶律隆慶只不過多添了件外袍而已,這種天氣他很習慣,並不覺得太冷,塞神兄弟也是如此。
過了長城就快到大遼的首都南京(現在的北京)了。
看到長城她不由想起幾年前她還在國內的時候,去內地的友人帶回來的一大堆歌碟中就有一首她很喜歡的《長城長》,可惜她已經不記得是什麼人唱的了,此時她倒突然有了興緻想唱一唱了,看着遠處彎曲的長城蜿蜒的矗立在連綿起伏的山峰上,那情景簡直雄偉極了,沒想到她還能看到一千年前的長城,委實幸運不已,要是有照相機在就好了,或者有個手機也行啊!
他勒住馬蹄,讚歎的看着這長城,“好壯觀的北方大地,好雄壯的北宋長城,想當年秦始皇花了餓多少心血才把它築成,歷代再修,到今天已經是如此規模了。”
耶律隆慶原以為她會嫌棄北方荒涼,沒想到她非但不嫌反而如此感嘆讚美,這些天,她讓他看到了太多的另一面,她會騎馬,而且馬術奇佳。她居然還會說契丹話,雖然流利程度不佳,聽說卻毫無問題。她對歷史和兩國的情勢分析判斷準確到位的連他這個帶兵之人也為之汗顏。她還有多少才能是他所不知道的?
“怎麼,你很激動?”耶律隆慶揶揄的問。
“是啊,想高歌一曲!”滄瀾脫口而出,兩個小傢伙已經興奮的在大叫了。
“耶——娘,唱什麼啊?”行雲歡呼雀躍不已,在馬背上又叫又跳,差點讓馬發狂,還好塞奇抓的牢。
“娘,好久沒聽你唱歌了耶!”行雨也很高興,以前她常唱歌給他們聽,來了這裏后就一也沒唱過了。
“唱‘長城長’好不好?”滄瀾看到他們這麼高興,也不願拂他們的願望,接收到眾人盼望的眼神后,她微微的起了個音,開始唱那首很動聽的歌謠。
都說長城兩邊是故鄉
你知道長城有多長
它一頭挑起大漠邊關的冷月
它一頭連着華夏兒女的心房
都說長城內外百花香
你知道幾經風雪霜
凝聚着千萬英雄志士的血淚
托起萬里山河一輪紅太陽
太陽照,長城長
長城的雄風萬古揚
你要問長城在哪裏
就在那老百姓的心坎上
心坎上。
激昂的旋律,宏偉的氣勢,又帶着幾許纏綿的悠揚,使得這一曲古怪的歌曲是如此的悅耳動人,雖然詞都不壓韻,曲子的風格也怪怪的,但卻分明的和諧,若用作軍歌一定可以振奮人心,耶律隆慶帶頭拍手,“好好聽的曲子,這個詞是你自己作的嗎?雖然不押韻,卻很有新奇感,稍微改動一下用作軍歌到是不錯。”
行雲行雨在歡呼着‘安可’,塞神塞奇也剛剛回過神來,也拍手叫好。
“不行,開什麼玩笑?‘長城長’不是我作的,也不能用做軍歌,要軍歌等到了南京,我重新譜一首新曲作軍歌,這一首不行。”滄瀾驚訝之餘大聲反對,這是侵犯版權的行為,她可不能幹,再說現在是北宋,契丹大軍的軍歌變成了這樣的詞曲,以後讀歷史的還不知道怎麼奇怪呢!
“那好,你可別忘了,給我軍重新寫一首軍歌,要比這首不差才行。”耶律隆慶雖然感覺有些可惜,不過還是尊重滄瀾的意思,既然她願意重新給作一首新的軍歌,那也只能放棄這一首了。
“娘,以後我們要每天聽一個故事,一首歌好不好?”行雲商量的問着。
“不行,太奢侈了,聽歌還是聽故事,二選一。”滄瀾搖頭,拍馬前行。
“那我聽故事好了。”行雲只好可憐的低下頭。這時行雨把頭顱從塞神懷中伸出,“娘,那我要聽歌行不行?”
他們的主意打的不錯,一個聽歌一個聽故事,然後兩個人不就什麼都聽到了?
“你們說呢?”滄瀾擺明了不行,她唱的大多是流行樂曲風,古典樂和西洋樂的彈奏,這裏也沒有鋼琴一類的樂器,很多唱的歌曲是不太適合給孩子聽的,所以他們的提議,她是無法滿足了。
“為什麼不行?”耶律隆慶疑惑的問,她的聲音很好聽,天生是適合唱歌的料,為什麼不願意唱給孩子們聽?
“沒有太多適合他們聽的歌,許多是流行樂,跟你說你可能也不懂,就是情歌,遼國民風尚稱開化,但都有可能被認為有傷風化,又怎麼適合他們聽呢?”滄瀾無奈的嘆了口氣,遼國的婦女比北宋是自由的多,但畢竟還是男尊女卑的世界,婦女是不允許有太多的自由的,何況現代流行樂把情啊愛當口頭禪似的風格,怎麼適合拿到大遼這個時代來唱,太驚世駭俗了。
“那私下唱給我聽聽,我喜歡聽。”耶律隆慶突然騎馬靠近,附到她耳邊輕聲說了這句話,成功的把她的臉羞紅了,美麗極了。
“王爺,夫人,齊王爺來迎接我們了。”塞神指指遠方大批的人馬興奮的報告。
“瀾兒,我三弟耶律隆佑來了。”耶律隆慶笑道,“我還以為這小子什麼時候才會來呢,他對你很好奇,因為我傳回去的家書告訴他我在中原找到了我願意珍愛一生和相守一生的伴侶,準備立她為妃,所以我想他大概會非常迫切的趕在母后皇兄前面來見見你。”
“啊?你——”滄瀾聽到他說要娶她為妻,珍愛她一生的時候更是玉面含羞,紅上加紅,“普賢奴,你也是我將珍愛一生的伴侶。”
“再說一次?”耶律隆慶幾乎立即從自己的坐騎飄到她的身後,雙手把她攬進胸中,用寬大的披風把她納入其中,“瀾兒,把那句我最愛聽最想聽話再說一次。”
“我愛你,普賢奴!”
話落,她已經深深的被他吻住了,這個吻狂放而熱切,彷彿要把他所有的感情一下子傾泄出來,讓她深深迷醉其中,癱軟在他懷裏,不知今夕是何年。
直到洪亮的馬蹄聲近到眼前,耶律隆慶這才依依不捨的親啄了幾下離開她誘人的紅唇。
“皇兄,你怎麼這麼慢啊,是不是一路上親熱延遲了回京的時間啊,實在忍不住也要回到京城再親熱也不遲啊!”耶律隆佑的馬蹄剛近身到眼前,調侃的話已經先一步傳了過來。
耶律隆慶攏好披風,冷冷的盯了弟弟一眼,“老三,你嫌皮厚了是不是?”
“二皇兄,別這樣嘛,開個小玩笑而已,對了,怎麼不見我那二皇嫂和兩個小皇侄呢?”耶律隆佑已經知道他會帶一對雙胞胎回來,信上說是她未來小嫂子的侄子,不過孩子是叫她娘,那他稱呼‘小皇侄’似乎也沒錯。
“原來他就是耶律隆佑啊,長的沒有將軍叔叔好看也。”這是行雲探出腦袋后的第一個評價,在他眼裏,這些人統統沒有他的將軍叔叔好看。
耶律隆佑一聽額頭不由冒出一條黑線。
“娘說他學識豐富極有耐心,跟她學文才很重要的。”從另一邊探出腦袋的行雨連忙道,耶律隆佑心裏暗自點頭,這還差不多,看來他的小嫂子對他評價還是滿高的,衝著這一點,他對這個未曾謀面的小嫂子已經有了好感,但是接下去行雨的話讓他的額頭又多冒出了好幾條黑線。
“而且長的還好嘛,不礙眼就是了,你看他的藍灰色的眼珠子不是挺新鮮的?當西洋景看看也不錯。”
想他堂堂遼國齊王爺,最有價值的單身漢,在他們眼中居然只是‘還好’‘不礙眼’‘新鮮’,還把他當成‘西洋景’,他是不懂什麼叫‘西洋景’,不過想來也知道不是什麼好的形容詞,嗚……他真的有點想哭了!
看看老三那副又氣又怒、哭笑不得又顯得萬分委屈的模樣,耶律隆慶狂笑出聲,聲震雲霄,“哈哈,老三,你也有今天啊,好,好,雲兒雨兒,說的簡直太好了,回到王府,叔叔重重的獎勵你們,要什麼儘管開口,哈哈!”
“王爺——”
“二皇兄——”
看到自家主子被笑,耶律隆佑的手下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安慰,耶律隆佑則氣急敗壞的朝耶律隆慶大吼。
“我聽得到,老三,你不用這麼大聲吧,哈哈——”耶律隆慶還是笑個不停。
“算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我那小嫂子去哪了?”耶律隆佑揮揮衣袖,再計較下去他也鬥不過這個素來‘奸詐’的二皇兄,還是先看看那個‘半面佳人’的小嫂子吧,咦?怎麼沒有馬車,人呢?
聽到耶律隆佑問到她,滄瀾更是往耶律隆慶懷裏鑽的更深,她現在滿臉通紅哪裏適合見他的親人啊,羞死人了。
而耶律隆慶也沒打算讓她的嬌媚模樣給別的男人看見,即便是自己的親弟弟也不行。
“她睡了,回京后再說吧!”耶律隆慶輕拍馬屁股,“走!”率先揚塵而去,塞神他們緊跟在後,然後護送的大軍也跟着,最後獨獨把耶律隆佑一個人留下了,等到耶律隆佑想明白二哥八成是把小嫂子藏在披風裏的時候,原地只剩下他一個了,連忙策馬追上去,嘴裏還嘀咕着,“怎麼可以這樣?居然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
※
回到恆王府,耶律隆慶立即抱着滄瀾去泡溫泉,“騎馬這麼多天,一定累壞了,先洗個溫泉澡,放鬆一下,我去把兩個小傢伙送來,之後我要進宮一趟,晚上就會回來,有侍女會侍侯一的,記得想我。”他俯下頭輕輕親吻了她一下,轉身出去,不久,兩個小傢伙從門外跑進來,耶律隆慶體貼的關上門,離開,滄瀾清楚的聽到他吩咐兩個侍女待在門外,隨時聽她差遣的話。
“娘,是溫泉也!”行雲驚呼一聲。
“我們一起下去,好不好?”行雨比之行雲更興奮,雨即水也,他不但會哭,同時也對水很有緣,別看他小,游泳可是一等一的好,行雲比起他就只能算勉強不淹水了。
二個小傢伙一下水就玩瘋了,互相潑水嬉戲,滄瀾則靠在池邊,閉目養神,溫泉水有效的驅除了她滿身的疲勞,使因為騎馬而崩緊的肌肉得以放鬆。
行雲行雨也不嫌累的,一會這邊一會那邊,玩得天昏地暗,直到滄瀾叱責,“雲兒,雨兒,溫泉不能泡太久,準備好起來穿衣服,回房做功課,功夫不能一日不練,這些天在馬上度日,已經耽誤太多了,今天加練兩個小時,不許偷懶。”
“知道了,娘!”行雲起了大哥的職責,“我會監督雨弟的。”
“恩,起來吧,我叫人給你們穿衣服。”滄瀾這才笑了,“門外的兩位妹妹,請進來吧!”
兩個年輕的侍女立即推門進來,給滄瀾行了個禮,“見過王妃,少主!”
滄瀾沒料到她們已經叫她王妃了,想必也是普賢奴吩咐的,不由感到一陣窩心,她微笑的對着兩個侍女指指正從池子裏爬出來的兩個小鬼,“麻煩兩位姐姐替他們穿衣服,午飯在兩個時辰後送進他們房中即可。”
“是,王妃,您不用如此客氣,伺候主子是奴婢們的責任,我們是王爺特地買回的漢女,為了照顧少主們可能不懂契丹話。”其中一個侍女連忙回答,這個王妃的半邊臉雖然可怕,不過對她們還真是很客氣,根本沒把她們當下人,居然還叫她們‘妹妹’,讓她們有點受寵若驚,她就知道泱泱大宋過來的女子畢竟比遼國那些刁蠻任性的千金大小姐要好的多,特別是她們原先的主子——咄羅質的千金咄羅虎娜哥。
“是啊,王妃,哪敢當您‘妹妹’的稱呼,真是讓奴婢們受寵若驚了。比咄羅虎娜哥好太多了。”另一個感動的有些紅了眼睛。
“你們叫什麼名字啊?那個咄羅虎娜哥又是什麼人?”滄瀾一楞,她只不過禮貌的叫她們一聲‘妹妹’,卻讓這兩個侍女彷彿得了天大的恩惠一般,雖然她已經料到漢女在遼國的地位不高,但沒料到低到如此地步,怕是被排斥欺負慣了,所以一點點的溫情都讓她們感動的紅眼睛,這樣的她能成為普賢奴的王妃嗎?她可沒忘記她也是漢女,而且還是個有兩個孩子的漢女。她不敢想。
“奴婢金環,她叫銀環。”先開口的那個侍女回答,“咄羅家是遼國的八大家族之一,他們每三年要競爭一次夷離堇,咄羅虎娜哥就是咄羅家的千金,她一直心儀我們王爺,我們之前是她的婢女,她極瞧不起漢人,以前還用盡各種方法折磨過我們。”
一邊說一邊把行雲,行雨兩個人穿戴好,換上府中小王子服飾的兄弟倆更是可愛的讓人忍不住要咬兩口。
“好漂亮的小主子。”銀環出聲讚美。
“小銀姐姐,你幾歲了?”行雲很喜歡眼前這個看起來很溫柔的小姐姐。
“哎呀,小主子,千萬別叫奴婢姐姐,被人聽見了,可不得了,就叫小銀就行了,奴婢今年十三,金環十四。”銀環一臉惶恐,剛剛王妃叫她們‘妹妹’已經讓她們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怕的,下次我們一定幫你們教訓那個咄羅虎什麼來着?”行雨氣得鼓起嘴巴。
“虎娜哥啦!”行雲補充。
“什麼鬼名字,這麼長,不男不女的,還拗口。”行雨紅了臉,聽了兩個小姐姐的訴說,他已經對這個怪名字的壞女人很‘感冒’了,再加上這個鬼名字害他在哥哥和小姐姐們面前出糗,哼!
“好了,以後再說,回房去吧!小金小銀,待會就不用回來伺候我了,反正房間就在隔壁,我自己會回房,下午我想好好睡一覺,晚膳時分叫醒我就行了。”滄瀾好笑的看了看這兩個想裝‘英雄’的小活寶,對着金環銀環笑了一下。
“王妃,真的不用我們伺候嗎?”金環有些不放心。
“不用,對了,小金小銀,你們好好看着他們兩個,他們太頑皮了,我可不希望見到他們到處亂跑,闖出禍來。”
兩個小侍女笑了起來,“是,王妃!”
“你們聽見了,不許亂跑,要聽兩為姐姐的話,Doyouunderstand?”滄瀾指指他們的鼻子,作出如果不乖要割掉鼻子的動作。
“Yes,weknow.”兩個小傢伙異口同聲,還很配合的眨眼,就跟以前每次答應姑姑的樣子,反正他們也知道姑姑才不捨得真的割掉他們的鼻子,只是不喜歡他們皮而已。
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兩個小丫頭還是從表情上看出兩位小主子被王妃治的死死的,不由開心的笑道,“兩位小主子,這邊請!”
由金環銀環在前面帶路,兩個小傢伙走在中間,一路走來,每個府中的下人都對他們好奇的緊,雖然不是每個都上前請安,但也算是尊敬,沒有什麼不當的行為出現,他們都在王爺回府後被命令不得對兩個小主子以及那個很可能成為王爺正妃的姑娘無禮,他們怎麼敢違抗王爺的命令呢?雖然他們對那個宋朝來的夫人能否坐上恆王妃的寶座很是懷疑,畢竟她連一個普通的女子都算不上,聽說她臉上有一塊疤,而且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這種身份連做小妾都不夠格了,何況當選正王妃?而且聽人說當今太后屬意三個王妃人選,一個是現任北府軍機大臣賀機遙的小女兒賀蘭珍,第二個是咄羅家的虎娜哥,聽說太后極喜歡她,第三個便是迄部組長迄軒的妹妹迄蓮,其中又以賀機遙的小女兒賀蘭珍最有大家風範,期望最高,正妃的位置很有可能是屬於她,加上她爹是軍機大臣,若成功,那勢必對耶律家的江山更為有利,而咄羅虎娜哥又最討太后喜歡,咄羅家雖無人在朝中為官,但部族實力也很雄厚,若聯姻,對大遼國內的安定也幫助不少,而迄部的迄蓮才貌並不出重,能列入競爭恆王妃之位的候選人中,她哥哥迄軒功不可沒,他曾於七年前救過當今的聖上,自然而然,太後為了還他這個人情,特允許他的妹妹也列入恆王妃候選人中,而她和咄羅虎娜哥極有可能同時成為側妃,在這種情況下,這個面有疤痕並帶有兩個孩子的北宋夫人幾乎是完全沒有可能,不過事情總難免也會有意外的,畢竟王爺從來沒有這麼疼寵過一個女人,更別提已經讓她住進了王爺的寢室——震天閣。
而這些情況,沈滄瀾自然是完全不知道的,也沒有人會去告訴她,不過她也預料接下去的路不會太好走。
※
而正在宮中的太后,還有一大早就到太后那等耶律隆慶的咄羅虎娜哥,一聽到門外傳來“恆王爺到——”的聲音后就眉開眼笑。
站在一旁的耶律隆佑只有暗自嘆了一聲:二皇兄,你自求多福吧!
接着,一席風塵的耶律隆慶走進大殿,見到母親連忙行禮,“孩兒見過母后。”
“普賢奴,一路辛苦了。虎娜哥已等你一上午了。”蕭太后笑的一臉慈祥。
咄羅虎娜哥立即上前盈盈一禮,用故作嬌柔的聲音輕身問安,“虎娜哥見過王爺千歲!”
耶律隆慶見到母后在此,不能太過失禮,耶就勉強揮了揮手,“不用多禮!”
“普賢奴啊,聽說你帶了一個漢女回來?”蕭太后輕聲問。
耶律隆慶看了一眼一旁低頭不敢看他的耶律隆佑,肯定是這個傢伙多嘴,耶律隆佑真的是有苦說不出,又不是他想說,母后逼的啊,他不說行嗎?
“是的,母后,她叫沈滄瀾。”耶律隆慶誠實的回答,眼中的柔情與愛戀連太后也看出來了,咄羅虎娜哥很着急,裝作楚楚可憐的看向蕭太后。
“普賢奴,她不是個清白女子吧,她帶了一對雙胞胎過來,那兩個孩子聽說頑皮異常,還罵了普德奴(註:耶律隆佑)是不是?”蕭太後有些生氣,“聽說你還想封她為妃?”
“母后,你聽我說——”眼看母后越來越生氣,耶律隆慶急着解釋。
“你不用為她開脫,總之我是不同意不允許這樣的女人玷污我大遼皇朝,更不允許她入耶律家。”蕭太后的語氣沒有一絲迴轉的餘地。
“母后,瀾兒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很好,真的,母后,請你別用‘玷污’這樣的詞來形容瀾兒,她是孩兒鍾愛的女子啊,您怎麼忍心?”耶律隆慶很受打擊,不能接受母后居然那樣說瀾兒,連一點辯解的機會也不給她,這何其不公啊?
蕭太后第一次見到兒子那副傷心的模樣,也不由有些後悔出言太重了,也不由放軟語調,“普賢奴,不是母后貶低她,實在是……,她的臉上還有個疤是不是?普德奴都說了,我也看了你給他寫的信,如果你實在很喜歡她,母后破例容許你收她為妾,但絕對不能封她為妃,更別提恆王正妃的位置了。”
“母后——”耶律隆慶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看到耶律隆佑遞來的眼神阻止后頓住,“那孩兒先回府了。”
耶律隆慶黯然的離開大殿,至殿門時,太后叫住他,“普賢奴,你實在喜歡她,改天帶來讓我瞧瞧。”
耶律隆慶終於笑了,“母后,你不會後悔這個決定的,瀾兒是個世間不可多得的奇女子。”離開時的步伐輕鬆許多了,母后能做這種讓步已經不容易了,他相信只要母后願意見瀾兒,她會喜歡瀾兒的,畢竟母后是自己的母后。
其中最不開心的便是咄羅虎娜哥了,“太后,你為什麼又想見那個漢女了呢?”
“你也看到了,普賢奴如此堅持,可見相當喜歡那宋室女子,若做的太絕,我怕會起反效果,畢竟他的脾氣硬起來,誰也沒辦法,再說我也想見見是什麼樣的女子能把我的普賢奴迷成這樣,虎娜哥,你放心,我會為你在他面前多說話的,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普賢奴,他若不喜歡你,我再強逼也是沒用的。”蕭太后拍拍虎娜哥的手,她一直特別喜歡虎娜哥,因為她乖巧懂事,雖然普賢奴好象一直都不喜歡她,不過她相信有一天他會發現虎娜哥的好的。其實太后哪知道,咄羅虎娜哥是出了名的刁蠻任性不講理,而且對人頤指氣使慣了,動不動就揮鞭子打人,沒有人覺得她乖巧懂事,偏偏她在太後面前一直偽裝成溫良賢淑的模樣,哄地太后很是開心,久而久之也沒有人敢告訴太后真相,否則憑虎娜哥這麼心機深沉的女子又如何能夠競爭恆王妃?即便她是遼國第一美女也不夠資格。
一出太后的宮殿,耶律隆慶就狠狠給了耶律隆佑一頓拳頭,“你居然出賣我?”
“二哥,住手,聽我說,我是逼不得已的,母后在我們剛一回來就派人把我宣進宮了,當我的面問你的事,說若是不說就派遣我去管理西夏和宋朝中間的三不管地帶,那個地方,你知道……”
耶律隆佑連忙解釋,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讓他更生氣,“你居然為了你自己那麼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出賣我?你沒跟母后說雲兒和雨兒是瀾兒的侄兒嗎?”
“說了,不過母后顯然不相信。”
“哼,老三,你聽好了,仔細的聽好,如果我不能娶瀾兒為妻的話,到時,你想不想知道你會有什麼下場?”
看着耶律隆慶那陰沉邪冷的臉色時,耶律隆佑後悔的要死,二哥這種表情他長這麼大才第二次見到,第一次時大皇兄被刺客行刺受傷那年,他幾乎把刺客砍成稀巴爛,那瘋狂的模樣後來是好幾個侍衛聯合拖住才控制下來的,他發誓這輩子不想見到第二次的,沒想到上天沒有實現他的願望,而且活該他咎由自取,早知道二哥會反應這麼大,他寧願流放到那三不管地帶,至少自由自在,沒有生命危險啊!
他不由吞了吞口水,“二哥,你想怎麼‘處置’我?”
“哼,你是我親兄弟,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要好好的‘照顧’你呀,首先我要懇請皇上巴咄羅虎娜哥許給你做王妃,且三年內不許納側妃和小妾。其次,你要負責教導雲兒和雨兒所有的功課,包括四書五經、琴棋書畫、還有大遼的文化,以及經商,打仗,佈陣岐黃之術,反正舉凡是人能學的東西,我都要你想辦法教會,不管你自己會不會,限你十年內教完,教不完,哼!第三……”耶律隆佑暗暗叫天,媽呀,這怎麼可能?他號稱遼國第二才子,自小就天資聰慧,過目不忘,自問也努力的學習了二十幾載,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說什麼都通啊,二哥卻要他把一對只有三歲的兒童教成全能天才,而且只給十年的時間,還不如直接把他殺了還快些,光這兩個就已經夠可怕了,居然還有第三第四?老天,誰來救救他?自然是沒人會救他了。
“二,二哥,給我個補償的機會?”他只有哀求,二哥好可怕,這事過後,他一定要自動要求發配到三不管地帶去,最好以後都不用見到二哥。
“哼!”耶律隆慶冷哼一聲,並不作答。
“二哥,求求你給我個補救的機會。”生怕他拒絕,自己就真的會陷入可怕的處境中去,連忙二度請求。
“好吧,除非你讓母后改變主意,讓我立瀾兒為妃,而且就瀾兒一個,我不會再要其他女人,你惹出來的麻煩你自己收拾,再沒讓母后答應之前,第二項工作提前就開始,明天就來我府中報到,開始教導雲兒和雨兒功課,另外阻擋虎娜哥的任務也交給你,你可有意見?”耶律隆慶冷問。
“沒,沒有。”他連忙搖頭,應付一時總比相處一世強吧,畢竟比起之前可怕的處罰,這算輕的了,只是,他至今也沒弄明白,他到底是招着誰了?
看着耶律隆慶大步離開的背影,耶律隆佑再度嘆氣,哎,生不逢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