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番外—f⑦
/三年後。
東京的夏天有一種櫻花的味道。
到處都瀰漫著猶如碾碎了草莓汁一樣清新而又甘甜的氣味。
在東京呆了這三年。
總體來說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如果要非說有,那就是和那個傢伙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三年,給他充當了三年的廚子換來三年相對自由的時間來做點我想做的事情。
我在做飯這一方面有着得天獨厚的天賦,這也得虧我上輩子也經常自己一個人在廚房裏面搗鼓,所以隨便弄就能做出像樣子的食物。
再加上陣那個人不怎麼挑食,這三年裏面就食物這件事他們兩個人達成了一定的共識。
我負責做飯。
陣負責掏錢。
他東大畢業后沒有去直接去警察的面試筆試考核,而是繼續讀東大的法學研究生。
我一度以為他那麼喜歡鑽研法學專業很有可能是為了日後殺人更方便,陣在聽說我這個看法之後冷漠回答:“如果我能實現不用負法律責任的殺人,第一個就拿你練手。”
對於他的這個選擇,媽媽也沒有什麼異議,媽媽覺得讀完研究生之後直接去考高級公務員也不錯。
我還特別去研究過日本的高級公務員,據說非常難考,必須要法學專業之後也可以從事行政職或者公安職之類的。這種高難度的考試,光是看那些要考的科目就足夠讓我頭大了,
在去年的東京警察學校開學的時候,我和陣還路過門口看到了絡繹不絕從外面走進去的准警察們。
“如果你要是沒考研究生的話,你應該也會穿上這樣的衣服成為裏面的一員吧?”我說。
陣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門口抽完了一根煙之後就要轉身準備離開了。
當警察是媽媽希望他做的事情。
但是他自己好像對警察這個職業沒有任何興趣。
準確來說,他對任何事情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
跟這傢伙生活了那麼久,我就沒覺得他對什麼事情表現出來特別的興趣過,即使如此他還是能夠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很好,這就有一點點過分了。
這應該是天賦吧?
一定是天賦。
我這樣想着,然後安慰自己,那傢伙是有着不管做什麼都能夠做得很好的天賦,不是我這樣的凡人能夠追得上的。
抱着這樣的想法,我又非常合理的開始鹹魚躺。
在我在這個身體成人的當天,我興奮的一頭扎進了快樂的高中結業慶祝聯誼的海洋里。
日本這個國家對未成年人約束很多,不允許成年人飲酒。
我要把過去十八年沒有喝過的酒全部都補了回來!
當初來東京讀高中的時候。
我就覺得這個高中的名字怎麼聽怎麼那麼耳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看到過,上網搜一下發現居然還是東京特別優質的一個貴族高中。
雖然我上了三年沒有覺得貴族在哪裏。
但是各方面師資、環境還有一些社團活動的資金都要感覺好一些。
最後一次聯誼還是挺熱鬧的。
整個高三的畢業生全部都被聚集到了一個木屋建造的旋轉壽司店,整個上下兩層全部都是我認識的同學們,而我的身邊也自動聚集了一群見過的和沒見過的男同學們。
四面八方都是歡聲笑語,中間夾雜着稻米和海帶的清香。
一盤盤壽司在面前轉過的時候,我在人群裏面遊刃有餘,聊着一些有的沒的的話題。
那些男孩子們看起來也很高興,紛紛打聽我報了哪一所大學,然後揣測是否能夠和我成為校友。
我神
秘兮兮的跟他們說了一些沒有辦法猜到的廣泛性特點,讓他們為了猜到我究竟選了哪一所大學而苦惱。
“等等,不會是東大吧?”人群裏面有一個聲音笑着說。“聽說春日野的哥哥就是東大的高材生,難道春日野也打算去東大嗎?”
“應該不會吧?”其他人紛紛否決,開玩笑的開始否定那個人的看法。
他們都覺得我是神奈川人,應該會選神奈川的大學,這樣畢業后也比較方便在自己老家附近找工作。
我笑而不語。
面前這些男孩子們有的是陽光型的、有的是弟弟型的、有的很擅長說一些讓人聽起來覺得很舒服的話、有的也很擅長觀察我的細膩表情來判斷我的喜怒哀樂。
他們和我的關係很好。
我也知道有一部分對我很有好感。
高中同班的女生說我是日本男性們最喜歡的那種女孩,性格好、長得漂亮、男女之間都吃得開,跟誰都能當朋友、也能保持和異性之前姣好的距離感。
但是他們都不知道。
我骨子裏其實是一個差脾氣的女孩。
會因為睡懶覺被打斷而大吵大鬧的煩那個人一整天;會因為回家的時候家裏有煙味而把他的所有煙全部拆掉衝進下水道;會因為一點話題就跟他唇槍舌戰到一定要辯論出誰對誰錯的難纏。
我好像把自己所有的壞脾氣全部都暴露給了那個人。
而那個人在曾經的十三年裏無數次的說過要“揍”死我、但除了第一年剛來到的時候確實跟我扭打成一團之外,在超市之夜的第二天起,他就再也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了。
在東京的三年,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但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不知不覺的時候發生了變化。
這種變化的感覺是在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已經記不清了。
但總是會在下意識的時候開始拿眼前這些男孩子們和陣做對比。
如果是他,聽到我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就是不說自己報考了哪個大學會怎麼樣呢?
大概率會說“就你這腦子是考不上東大的”。
沒錯。
他一定會這麼說。
我越想越火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勁有點上頭的原因,滿腹牢騷就像是豆子一樣咣咣咣的倒在扶着我把我送上計程車的女同學耳朵里。
計程車前面有一輛黑車。
在我趴在計程車門上還在跟身後的閨蜜們打倒苦水激情吐槽陣的時候,從黑車上走下來一個人,伸出手臂抄着我的腰微微一用力,把我摟進了他的車裏。
我的腦袋被酒精催化的連視線都看不清。
眼前一片眼花繚亂、五光十色,滿天繁星都在圍着我轉。
其實我喝了也沒多少,基本上還都是兌了飲料的啤酒,喝起來就像是汽水一樣沒什麼感覺但在聯誼結束的時候卻感覺腦袋有一點暈。
我以為我坐上了計程車,抱着旁邊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繼續剛才沒有吐槽完的話繼續說:“……那傢伙肯定沒想到,我不僅考上了東大還是理科第一呢!嗝~”
“……”前面開車的男人。
“……我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打算開學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嚇死他!嗝~”
“……”
“……這傢伙從來都沒有誇過我一句,每一次都是那副自己很能耐看不起我的樣子,真的、真的、真的過分。嗝~”
車廂裏面只能聽見我一個人的碎碎念。
我把旁邊一人高的玩具熊當成了我的閨蜜同學,打倒苦水,抓着玩具熊的胳膊在空中亂揮。
“到時候就這樣打他!上勾拳!下勾拳!再來一套組合拳!讓他見識一下理科第一的……嘔——”
吱——
車緊急剎車,我趴着車窗乾嘔了半天沒有吐出來。
在這種意識不清的時候,感覺到一隻手在由上自下的輕撫我的后脊似乎在幫我順氣。
再然後,旁邊的人遞過來一瓶解酒的檸檬汽水。
我噸噸噸灌了幾口之後,才發現到家了。但意識還沒有完全恢復,就是完全按照下意識的擺動雙腿往前行……雖然雙腿沒有落地的感覺,我是被人背上去的。
直到回家了,我都沒能站穩雙腿,只是像是軟骨組織動物一樣掛在那個人的身上。
在黑暗中,我感覺到了他身體的溫度。
他的脊背繃緊的像是一塊石頭,氣息也跟着像是蜜糖一樣被無限拉長,連綿如水的沒入我的鼻尖,我在黑暗裏看不到他的位置,只知道他的呼吸很近也知道他的眼睫掃在我的眉心。
那種奇怪的瘙癢感,讓我的酒意因為那瓶檸檬茶而散去了不少,我的眼睛好像能睜開了,雖然眼前的視線依然模糊但是依稀能夠看到那個人的模樣。
他的銀髮長至胸口。
從三年前開始就沒有剪過了,每一寸都是我眼睜睜看着留長的。
那種像流光一樣漂亮的銀色,除了他之外沒有別人了。
心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開始亂得不成樣子。
我還沒開口叫他的名字,就聽到他的聲音在我唇前毫米的位置傳來,連帶着那種奇怪距離裏面的感覺在黑暗中熾熱的放大。
“我有說過不要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