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有種你就關我一輩子
通過這幾日的相處，嫻妃已知道張輕絕是淑妃母家簽了死契的婢女。倘若換做其他人家，自是一句話的事。
淑妃家么…
狹長的丹鳳眼看向張輕絕的臉，她這麼一個妙人兒，又有一身的好醫術，做人家的婢女，着實可惜了。
「等皇上來，本宮着皇上去哄淑妃。若成了，你的救命之恩兩清。若不成，你也別怪本宮。」
張輕絕大喜過望，有皇上做說客，淑妃還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嫻妃擺了擺手：「你別高興的太早，你有大才，蕭家肯不肯放人，不好說。」
張輕絕焦慮的等到皇上來，又看着皇上離去。
直到第二天午時皇上來了又走，張輕絕才端着補藥入內。
嫻妃用手支着額頭，攝人魂魄的眸子，含着幾縷笑意：「方才皇上說了，淑妃倒是願意放人，但蕭未極要納你為妾，死活不同意將你的賣身契歸還。」
張輕絕恨的牙痒痒，這輩子就算是死，她都不會做蕭未極的妾。她心中雖失落，這事卻也不怪嫻妃。
嫻妃納悶道：「本宮聽皇上講，蕭未極滿腹詩書，人又長的玉樹臨風，多少女子擠破頭想要嫁給他為妻。你為何不願意？」
張輕絕定定的看着嫻妃，不答反問：「娘娘入宮這麼些年，可發自內心的開心過么？」
嫻妃眸光一沉，人人都道她是皇上的寵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誰又知道，她從太陽從東方升起，一直等到夜幕籠罩的心酸。
她忽然有些同情張輕絕，至少她有強有力的娘家作為後盾，誰也不敢輕視她。張輕絕不過是沒有根的一葉浮萍，只能隨波逐流。
「你的條件本宮無法答應，不如換一個能實現的賞賜。」
張輕絕不會在沒有希望的事情上糾結，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娘娘言之有理，奴婢一時半會倒也不知道要什麼。」
嫻妃道：「這不打緊，等你想好要什麼，只管着人去將軍府找本宮哥哥。」
張輕絕謝恩，又道：「娘娘腹部的傷口恢復的很好，奴婢有一朋友病了，今日要出宮給他複診。大約四日後，娘娘派人接奴婢入宮，奴婢幫娘娘把傷口的線拆了。」
嫻妃也不挽留，命櫻珠抓了一把金瓜子給張輕絕，送她出宮。
張輕絕想着要去和淑妃辭別，在後花園卻遇見了皇上和淑妃站在液池邊賞魚。正猶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可巧淑妃看見了她，朝她擺擺手。
張輕絕便和櫻珠繞過後花園離開。
嫻妃已派太監備好馬車，她滿腹心事的捏了捏眉尖。就連皇上出面都無法拿回她的賣身契，這輩子，難道她真的要被蕭未極拿捏么？
馬車行駛到盛京最繁華的街道，車簾上下晃動着，她隱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掀開帘子，果真是守門老王，大喊道：「老王。」又趕緊叫車夫停車。
守門老王聽到有人叫他，回過身來時，瞧見張輕絕一張笑臉，心情頓時愉悅起來：「回來了。」
張輕絕朝他走了過去：「你怎麼得空出府？可好些了。」
守門老王憨憨的摸了摸頭：「出來買點東西，還沒用午膳吧。前面有一條街，裏面的豆腐腦鮮香可口，一道去品嘗品嘗？」
難得有片刻自由，張輕絕一口答應。
她出宮本就是記掛着守門老王受傷的事，吃了豆腐腦後，她起身道：「回去吧，讓我看看你傷恢復的如何了。」
守門老王並不着急，帶着她來到盛京最有名的玲瓏閣：「你我成親雖然推后，珠釵頭鳳先備好，到那一日，也不會慌手慌腳。」
柜子琳琅滿目的珠寶，件件都雕刻精美，一看就價值不菲。
張輕絕拽了拽他的衣袖：「太貴了。」
守門老王咧嘴一笑：「成親一輩子只有一次，你只管挑，銀子我自有辦法。」
張輕絕心中劃過一道暖流，初次見面看長相，長相廝守看人品。
從細微的事可以看出他很尊重她，和他攜手，日子可見的舒坦。
她低聲道：「成親雖是一輩子的事，什麼條件辦什麼事，莫要為了一時的面子，背負上債務。」
守門老王動情的執起她的手：「放心吧，絕不會讓你負債。」
張輕絕想要試探一下守門老王對女子婚後拋頭露面的看法，道：「有這個閑錢，不如等我拿回賣身契，開一家醫館度日。」
守門老王道：「置辦頭面的銀子有，開醫館的銀子我也會給你籌備，你不用操心。」
見他並不排斥她婚後行醫，張輕絕很是滿意。她在櫃前走了一趟又一趟，哪一個都好看，哪一個都看着很貴的樣子。
她一時有些下不了手：「且容我在想想。」
守門老王撐不住笑了，那爽朗的笑聲，令張輕絕忍不住側目。
他止住笑，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攤開遞到張輕絕面前：「這是我為你設計的鳳冠，今日我帶你來，是想讓你看看這裏師傅的工藝可否合你心意。你若喜歡，這幅頭面，就在這裏打造。」
這幅頭面畫的栩栩如生，頭面上鑲嵌的珠寶顏色各不相同。目光往下移，是一套華麗的喜服。
她詫異道：「你畫的？」
守門老王點點頭：「有關你的事，自是親力親為。」
張輕絕臉色一紅，沒想到守門老王畫工出神入化：「上次我們不是已經定製了喜服？」
守門老王道：「上次太過匆忙，既然婚禮推后，自是要給你最好的。」
張輕絕感慨萬千，女人要的，不外乎就是如此。
守門老王喊來店小二，把圖紙給他：「叫你們這裏最好的綉娘秀。」
店小二鄙視的眼神從頭將守門老王看到腳，守門老王也不惱，隨手拿出一錠十兩的金子：「用最好的布料裁剪喜服，頭面上的珠寶，我會送過來。」
店小二的神情馬上變的阿諛奉承起來，守門老王也不多說，拉着張輕絕出了玲瓏閣，一路慢慢的回蕭府。
尋常奴僕，哪能隨隨便便拿出十兩金錠子。張輕絕滿腹心事，又不好直問，守門老王也沒有解釋的想法。
二人才剛踏進蕭府的門檻，蕭未極已候着了，見他們一道回來，二話不說拽着張輕絕就往臨水居走。
張輕絕強忍住怒氣，跟着蕭未極走。她知道當眾反抗，只會激怒他。
守門老王看着他們離去，緊緊攥着拳。
蕭未極將張輕絕一把推進院子，氣的眼睛都紅了：「我接到你出宮的消息，一直在等你。你倒好，竟然和那個賤奴才一起回來。」
張輕絕被推倒在地，膝蓋撞到石頭上，痛的眼淚水都出來了。她強忍住淚，道：「我雖是你的奴婢，卻也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我和他一起回來，犯了什麼法。」
蕭未極本來有些心痛張輕絕摔倒，只要她肯服一下軟，他必不會和她一般計較，沒曾想她竟火上澆油：「你是簽了死契的婢女，是我的私有物品。我不同意，這輩子你也休想得到自由。盈秀，把她關起來，不準踏出房門一步。」
又來這一招，張輕絕氣的渾身顫抖。在盈秀的攙扶下，她站了起來，冷笑道：「我看你能不能關押我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