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公路怨魂
灰黑色的夜雨中，急速奔馳的轎車邊上竟然浮現出一團接着一團白色的霧氣。
這讓連書君忍不住好奇地張望過去。
那竟然是一張張蒼白色的乾瘦面孔，雖然每張面孔都各不相同，但唯獨扭曲難堪這一點，無一例外：有的兩眼腫脹，鼻樑塌陷；有的五官蜷縮聚在了一起······像極了大畫家畢加索逐漸抽象的自畫像。
每張蒼白色的面孔身後拖着黑色的長影，像是一件破舊的斗篷。
在注意到連書君的目光那一瞬間，怪物們猛然張嘴，發出無比凄厲的尖叫。
“啊——”
難受得就像是一雙手撕扯着人的心臟。
連書君不禁駭然：“那是什麼鬼東西？”
軒轅鏡同樣瞥了一眼窗外：“徘徊公路的怨魂，它們會引導陰氣太重的人出車禍。”
“連書君，你來開車。”
“欸？我根本沒開過車啊。”連書君驚了個大獃，但下一秒，他的身側傳來了沉悶的撞擊聲。
咚！
雨天路滑，整輛車子稍稍偏移了一下。而連書君身側的車門稍許凹陷，窗戶上也浮現了幾縷蛛絲般的裂痕。
是窗外的那些傢伙，它們再一次準備向著小轎車衝撞過來了！
連書君一咬牙，比起對付這些傢伙，還是開車來得更有把握。他雙手抓住了方向盤，對着軒轅鏡說道：“那些傢伙就交給你了。”
咚！
又一次衝撞，連書君差點跟着小車一起扭轉偏移，還好軒轅鏡雙手還抓着方向盤，立馬將車子扶正。
“抓穩。”軒轅鏡提醒完后，鬆開了雙手。
她咬破了右手的大拇指，待稍許泛黑的血液滲出來后，快速地在車窗上繪製符咒。
待到怨魂再次衝撞而來，車子的穩定性已經提高了不少。
但那些傢伙毫不死心，一邊尖叫着，一邊繼續擠兌着轎車。而且，怨魂一個接着一個，層出不窮。一路跑下來，已經聚集了二十多頭怨魂，徘徊在轎車邊上，處心積慮地想要為大夥添加兩位新的家人。
漸漸地，就連血符咒也開始疲軟。
車窗上裂痕逐漸增多，雨水滲透進來，加速稀釋血符咒的力量。
“連書君，時間？”就連軒轅鏡也微微蹙眉。
連書君掏出手機瞥了一眼：“十二點四十一分，難道說，過了一點，那些玩意就會消失嗎？”
軒轅鏡點了點頭，但還是憂心忡忡。
子夜，正是陰氣最重之時，自然也是妖鬼最盛的時刻，熬過去，它們的力量將會大幅度下降。但看着血符咒力量逐漸衰減，軒轅鏡也沒把握這輛轎車能否繼續堅持十九分鐘。
只恨不能下車，直接將這些傢伙給盡數解決掉。
看着她的表情，連書君也領會到現在情況絕不容樂觀。
說起來，這些妖鬼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纏上它們？
是無相妖鬼派來的阻攔？那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召集怨魂們？
還是說正如軒轅鏡所言，他們兩個現在陰氣太重，所以被發現，然後纏上？但值得起意的同樣是為什麼一開始平安無事。
顯然，這些妖鬼是中途被吸引過來的。
那麼拋去以上原因，剩下的就只有······連書君看向了前方所照亮的蒼藍色路面，然後關上了轎車的大燈。
頓時間，整輛黑色的車子像是徹底融入了黑夜。
眾多怨魂雖然依舊跟隨着轎車，
但攻擊慾望明顯下降了不少。有幾隻怨魂甚至逐漸落後，然後被連書君給甩掉。
“果然，是車燈的原因嗎？像是飛蛾被燭火吸引，車燈也給了那些傢伙指引了攻擊目標。”連書君壓低了聲音說道。
軒轅鏡補充說明：“車子，不正常。”
“嗯？畢竟是妖鬼開的車，肯定是不正常的。”連書君還沒領會軒轅鏡說的話語，轉而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四十九分了，還剩十來分鐘，就能結束。”
夜雨依舊不停地下着，根本沒有停歇的趨勢。
連書君小心翼翼地駕駛着黑色轎車，穿行在筆直的公路上。
眾多公路怨魂雖然失去了車燈的指引，但它們似乎依舊能感受到車子的存在，毫不死心地徘徊在連書君他們身邊。
時間一分一秒地跑動着，無論多麼延綿漫長的公路，也總會有它的終點。
十二點五十八分，很快就要結束了。
就在這時候，那些怨魂全都分散開來。
連書君鬆了口氣，向著軒轅鏡瞥了一眼：“這樣一來，就結束了吧。”
但對方並沒有回應。
突然間，一道刺眼的光芒閃過了眼睛。
連書君定睛一看，頓時感覺心臟被狠狠地拿捏了一把。
叭——
一輛長途貨車正從對面向他們行駛而來，在那雪白明亮的車燈之後，幾乎數不清的怨魂堆擠在貨車四周，將其行進的路線牢牢固定。
而車燈之前，照亮的便是連書君他們。
“該死，它們是想用那輛貨車撞死我們嗎？”連書君一連踩了好幾下剎車，但根本沒有反應，甚至令他產生了自己猜錯的念頭，又多添了一腳油門，“怎麼回事？剎車失靈了。”
“不，剎車一直都是壞的。”
“你怎麼不早說。”連書君趕緊拉動手剎，但因為之前與無相妖鬼纏鬥，手剎也已經損壞。
軒轅鏡趕緊提醒：“連書君，轉彎！”
“我剛才就在試，但方向盤動不了了。”
連書君的話語讓軒轅鏡也是一驚，她連忙伸手一同扳動方向盤，但正如連書君所說，方向盤被徹底鎖死了，根本無法轉動。
迎面而來的燈光愈發明亮，無數怨魂的眼眸里浮現嘲弄的笑意。
“詛咒鎖定了我們？”軒轅鏡將食指咬破，然後快速地在轎車前窗上書寫符咒，同時喊道，“連書君，想辦法把駕駛座這邊窗遮上。”
連書君掃了一眼，從後排將那一包紙巾給拿了過來，抽出一張紙，然後蓋在了軒轅鏡書寫了血咒的位置。
兩人配合相當精妙，眨眼之間，軒轅鏡便寫完了最後一個字，隨後，連書君將其蓋上。
撥動方向盤，這下子成功了。
但時間，依舊來不及了。
叭——
震耳欲聾的喇叭聲就在身前，從窗戶的另外半邊望去，兩輛汽車的距離已經不到四十米。轎車這邊的速度已經是80km/h，假設對方速度相同，80km/h等於22.222m/s。
不到一秒時間，兩輛車就會撞上。
這個距離，就算是軒轅鏡，也已經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