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盜靈石魂魄散
祖父生前在詭巷一住就是幾十年，如今衚衕原來的老鄰居都死的死，走的走，不剩下多少了，現在大多數都是外來的租戶。祖父年幼時，常在衚衕里玩，特別是暑期，總到教堂的院子裏聽大堂裏面傳出來的歌聲，那時總都有人來彈琴唱歌，歌聲悅耳悠揚，小孩子們都好奇地去聽。兼之，教堂的瞎眼老牧師和藹可親，對待鄰居的小孩子們都特別好，所以附近的鄰居也有常去的。小孩子們喜歡在教堂的院子裏和閣樓上追逐玩耍，老牧師也不阻止，每天中午還為小孩子準備了米飯和冬瓜丸子湯吃，所以小孩子們更都願意去。祖父因為小時候也常和小夥伴去玩，故此也聽說過這座教堂的故事……
聽老人們講，這座教堂當時開始動工籌建的時候，幾個外國宣教士埋了一塊刻着字的奠基石，有老輩人也參加過破土動工的奠基禮，曾親眼看見過。石頭上據說有一些看不懂的彷彿地圖的圖案，上面還刻着兩句外文，加上一句翻譯過來的中文：“你的財寶在哪裏，你的心也在哪裏。”所以很多不知道意思的老百姓就傳說，這塊石頭也許是很有價值的寶藏圖，後來越傳越離譜，人們說這塊石頭是有靈氣的，沒有這塊石頭就沒有這座教堂以及周邊的院落。後來乾脆就有人叫這石頭作“靈石”。本來，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算多，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件很意外的事，則使這塊傳說中的石頭聲名大噪。
解放前的老年間，這條衚衕里一共住着二三十戶人家，都是常住的。其中有一戶人家因為老人年邁去世，兒子又到外地工作，留下的房子沒人住，兒子就托中介把房子租了出去。
被租出去的這所房子離着教堂比較近，正好是在巷子的南口，租戶是一對從外地來的中年夫婦，自己說是做點生意的，後來聽說這對夫妻是到附近繁華一點的地方賣大碗茶和一些吃食的。
我們這座城市名叫海州，中間有條運河蜿蜒穿城而過，水運比較發達，河上常看見過往大小的帆船，河邊的碼頭上也總是人來人往地忙碌着。舊社會有許多窮人吃不上飯，就有許多人到運河的這些碼頭上尋些活計，搬運貨物、或者做些小生意勉強度日。詭巷離着運河上的這些碼頭不算遠，租金又比較便宜，所以這對外地夫妻就選擇了這裏安家，每天方便到碼頭上去賣些東西。
這對夫妻男的姓劉，是從外省農村進城來務工的，雖然只有四十來歲，因為生活艱辛，吃的苦多，故此臉上的皮膚自然顯得老些，所以大家都喊他老劉。老劉長着一雙三角眼，平時話不多，但眼光靈活，所以這雙眼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夏天晚飯後，老鄰居們都喜歡擎着蒲扇，端着茶水，在衚衕里納涼，也有一些下棋打牌的，祖父和一些兒時的玩伴也在一起玩耍，好不熱鬧。不知道是誰又講一些老故事，說到這塊“靈石”，沒成想被這老劉聽了去。
老劉半生貧苦，又見城裏的風光，就不願意再回鄉下去，心裏總是盤算着想多掙點錢，將來能夠買房置地，做個城裏人。誰知城裏的錢也不好掙，又總是遭人白眼，真箇是半點自卑，半點不如意。自從聽了這“靈石”的傳說，老劉左思右想，難免就動了貪心，自己尋思道：“這教堂距離我這麼近，難道這教堂地下真有財寶？”
恰巧這年夏天雨水大，老年間城市排水都不好，雨水一大，衚衕就成了澤國，家家戶戶都要淘水。教堂自然也不例外，地下室本來防水就不好，
加之雨水沖灌，早已淹沒了一半。瞎眼的老牧師着急淘水，就喊了附近的鄰居來幫忙，這老劉一看，這可是個機會，趕緊積极參加。
這地下室一多半在地下，一少半在地上，窗戶露在院子裏，十多個信眾和鄰居幫忙淘水，忙活了大半天，看看雨過天晴，地也漸漸幹了。老牧師非常高興，為了感謝鄰居們，非要留老劉和幾位鄰居在教堂里吃晚飯。幾個信眾趕忙買了羊肉冬瓜，蒸了米飯，十多人坐了兩大桌，飽餐一頓。當時老百姓生活條件有限，普通人家如果能吃上一碗熱騰騰的大米飯，加上一碗香氣四溢的冬瓜羊肉丸子湯，就好像過節一樣。大家大快朵頤后，又嘮起家常。老牧師眼睛雖看不見，卻很健談，說來說去，聊到了這塊靈石的故事上，老牧師就說：“哪有什麼財寶，不過是在教堂地下室東南角的一塊小小的地基石碑罷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老劉一聽，暗自慶幸，心裏開始惦記上了。隨後大家又聊了聊，看看天色已晚就向老牧師告辭回去了。
列位，這詭巷幾十年來故事眾多，而眾多故事的來源，都是出於這塊靈石的起首。這老劉求財心切，終於在這一年的夏天找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卻說這老劉，自幼生長在外省沿海的漁村，卻練就一個善於潛水的本領。他少年時，也常常和村裏的玩伴賭賽，潛水摸拾淺海的魚貝，每次賭賽都是他摸的最多。卻說詭巷的這年深夏，有一天夜裏大雨如注，十幾年不遇的暴雨，衚衕里早就淹了。老劉不在自家淘水，卻暗自琢磨着這大雨勢頭不減，恐怕要下一夜，教堂的地下室想必早就淹沒到屋頂了。想到此，老劉冒着大雨，暗暗爬上了自家房頂。這教堂離他家最近，屋子後面隔牆便是，老劉仗着膽，翻牆而過，因為是深夜，教堂里除了看門的，院子裏沒有人，老劉摸索着到了地下室門口，水已經快淹沒到地下室的屋頂了。於是，老劉在黑暗中辨別著方位，慢慢摸到了地下室的東南角……
翌日清晨，雨也住了。老牧師聽說地下室全淹了，趕緊繼續召喚人幫忙到地下室淘水，即將淘盡之時，只聽一名信眾一聲驚呼：“這地下室的牆角怎麼有個洞啊？”原來，地下室東南角處發現了一個直徑一尺左右、深一米左右的土洞，不知道是誰用什麼辦法挖開的。老牧師雖瞎眼看不見，但心知不好，摸索着過去，問明具體情況，心裏確知這石頭是被盜了，不禁兩眼流出淚來，心知這石頭是教堂的奠基石，對於信眾來說，是很有紀念意義的，老牧師一哭，幾個信眾不禁都哭了起來……
後來聽說，-老劉夫婦沒過幾天就因回老家離開了。老牧師因此事一病不起，這一驚一氣，加上年邁體弱，傷心過度，沒過多少時間，就一命嗚呼了。臨終前，老牧師把自己最心愛的兩個學生叫到床前，交代了一下教堂的事工，最後囑咐他們一定要想辦法尋回那塊靈石。後來這兩個學生也成為了兩位年輕的牧師，關於這兩個學生的後續故事暫且不提，後文會有詳細敘述。
話說這老牧師去世的消息不脛而走，教堂附近的鄰居們聽說了，都感到真是匪夷所思：盜走靈石的莫不是那外省來的老劉夫妻，不然靈石一失，怎麼就這麼快回鄉了呢？但這老劉到底用的是什麼辦法，竟然在水下挖出一個尺許的土洞？莫非這塊靈石真的是無價之寶，還是說這塊靈石上真有什麼藏寶圖或者什麼其他的秘密？
更奇怪的是，隔了幾天，鄰居們聽說，撈河隊在運河上撈上來一具腐爛的男屍，據說有看見的人說，這具男屍形似老劉，但因為河水浸泡了屍體有幾天了，屍體的臉面都腐爛了，看不清，所以也不辨真偽。
就這樣，一件一件奇怪的事發生，衚衕里像炸了雷一樣。大家每當回想，那天夜裏，雷電交加，大雨傾盆，整條巷子都淹沒了，傳說中的靈石不翼而飛，老劉夫婦不知去向，老牧師的臨終囑託，難道這靈石真藏着什麼天大的秘密嗎？
靈石被盜以後，詭異的氣氛不斷發酵，每當夜幕降臨，整條衚衕和教堂的小院彷彿都籠罩在一種說不出的氛圍當中，衚衕里過路的人就愈加稀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