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賭生死武館傷身
暫不提鄧氏武館後堂內老少英雄們正在商議對策,且說那唐武師冷眼旁觀,見四個人急匆匆地被引入後堂,心知這定是鄧彪請了幫手。但見其中兩位白須老者看着甚是眼熟,但見他們提着槍,又見這二人相貌似乎是兄弟,心下猜疑莫不是他們……
唐武師正猶疑間,不一會兒,只見眾位老少英雄從後堂陸續地出來了。鄧彪面帶微笑,向今天來的眾人道:“各位前輩、各位朋友,在比武之前,請允許我介紹這幾位前輩。”說著依次把兩位白老武師、以及尹掌柜、張牧師都介紹給大家。
唐武師年輕時也對這兩位白老武師的名號有點印象,只是時隔多年不見,一時未能認出。今見鄧彪介紹,知道這是請了武林前輩來助陣了。
鄧彪接着衝著唐武師道:“唐師叔,抱歉了,讓您及列位前輩兄台久等了,我方經過慎重商議,已經決定推舉三位出場,不知您那邊商議決定得怎麼樣了?”
唐武師衝著大徒弟一擺手,當下,李全信便答道:“鄧大當家,我方也已經訂好了三位出場,就請開始吧。”
鄧彪點了點頭,朝着穆雨生一示意,雨生意會,便高聲說:“一會兒,就請雙方推舉出的三位都立個字據,並親自簽字。我方應唐師叔一行的要求,咱們就定下約定,抓鬮比武,共分三場,三局兩勝,生死自負,敗者守約,不許陰謀報復,並退出海州、退出武林!”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是心上一緊:如此說來,這盟約一立,就是要一決生死了。
鄧氏的一方由尹梅山掌柜(尹少朋父親)、鄧彪、王鴻德出場。唐氏的一方由唐天英武師、李全信、凌霄道人(唐武師朋友)出場。兩位白老武師因為輩分較高,持重坐鎮觀戰。
決定后的雙方將帶有己方出場者名字的紙團放在一起,抓鬮開始比武。第一場抓鬮結果:尹梅山對李全信。
結果一出,在場幾百號人是大聲喝彩,原來這尹老掌柜雖然已經五十多歲,精力充沛,平時大家都知道他是一個懸壺濟世的醫者,但卻從未見過他和別人交手,今日見尹老掌柜將長衫下擺斂在腰間,站穩了丁字步,雙膀一晃,略抱了抱拳,雙目圓睜,中氣十足,與平日謙遜的醫者風範大有不同,儼然是武者的英姿,眾人不禁又是滿堂地叫好。另一方唐門的那李全信是其師傅唐天英的首席大弟子,三十六、七歲的年紀,收拾停當,一個箭步也上了場。
雙方見過禮,伸手過招,但見,尹老掌柜是舒展瀟洒、步步為營,李全信是招式穩健、虎虎生風。雙方過了幾十招,尹老掌柜畢竟經過高人的傳授,平時雖然低調,但幾十年功力、眼力都是爐火純青,趁着李全信一腳飛來,露出來的一個破綻,老掌柜手疾眼快,右手一抄手,抓住了李全信的腳踝,側身往着己方懷裏一帶,左手伸出兩指直點對方肋下,李全信措手不及,身子失去平衡,尹掌柜由指變抓,雙手一揚,輕輕就把李全信摔了出去。隨後,他退後兩步,一抱拳,笑道:“承讓了!”
李全信身不由己,被尹掌柜摔了出去,看似輕巧,手法卻奇,身子着地,沒受重傷。連忙站起來,心下明白,這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人家沒有乘勝追擊,已經是手下留情了。連忙深深一揖道:“多謝前輩,這一局是我方輸了。”第一局東道主旗開得勝,眾人高聲喝彩。
鄧彪眾兄弟見了,雖然也暗暗高興,但心知,後面兩場確實沒有必勝的把握,
不管誰抽到與唐武師對陣,都是凶多吉少,更何況還有一個對方的凌霄道長,這個人想來也是唐武師請來的高手,不易對付。
接着進行的是第二場抓鬮,抽出的是鄧彪對唐天英。鄧彪是武館的大當家,唐天英也正是挑戰方的領隊,兩個人都是為首的,抽在一起比試,眾人看着更覺得津津有味,故此又是一陣大聲的喝彩。
鄧彪略微沉了沉,脫下外邊的長衣服,露出一身短小的打扮,向唐武師抱了抱拳,說了句:“請師叔賜教”,腳下略錯了錯步,騰騰幾個摔跤式,夾雜着家傳的獨門招式,不容分說,狂風暴雨般地就攻了上去。
各位讀者,鄧彪原來是穩重的性格,為何今日面對這強勁的對手,卻這麼焦躁?
原來,鄧彪早有打算,心想自己萬一抽到這唐師叔,肯定是九死一生,這唐武師狹恨而來,不但武功高強,且聽聞他一向兇狠狡詐,自己幾無勝算,不如仗着自己年輕體力強,與對方以強對強,倘若能消耗對方一些體力,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唐武師也沒料到,這鄧彪作為武館之首,竟然近似瘋狂地猛攻,畢竟自己擅長的不是摔跤,這鄧彪招式摔跤中帶着武功,獨得乃父之傳,多年的功夫,也算自成風格,唐武師一時只顧抵擋,也沒佔得上風。
但幾十招過來,唐武師畢竟功夫深厚,漸漸看出鄧彪畢竟年輕,尚缺火候,於是施展自己最得意的獨門鐵腿功,護得周身風雨不透,眾人見這矮小的武師,身法竟然如此迅捷,且獨門的腿法招招克敵,不禁也是大聲喝彩。
鄧彪心裏明白,這唐武師的鐵腿功確實厲害,自己久攻不下,時間一長,不由頭上冒汗,漸漸就落了下風。鄧彪心想:今日一博,事關武館的生死,自己又是武館之首,今日就是一死,也不能丟了先人及弟兄們的顏面。只見唐武師又施展梅花樁功,圍着自己打轉,這是要找自己的破綻,一旦被對方鐵腿踢中,不死也是重傷。眼看着唐武師的連環腿,步步緊逼,如果再不與其殊死一搏,馬上就要落敗。於是心一橫,深吸一口氣,打算與對方用同歸於盡的打法。
大爺鄧彪用橫練外家功夫,把一口氣頂到胸口,亮出胸前,破綻全開,迎着對方的一腿就縱身撲過去,雙拳直戳對方雙眼。隨着眾人一聲驚呼,鄧彪身體被唐武師踢得直飛了出去,定睛再看,鄧彪雖然仗着硬功頂着,但畢竟當不過唐武師的多年的鐵腿功,身體飛出去,落地甩出去好遠,緊接着就哇哇兩口鮮血噴了出來。再看那唐武師雖然沒被鄧彪擊中雙眼,但仍被鄧彪急中伸手一帶,臉上了劃了幾道血印。
那唐武師雖沒受重傷,但自己臉上留了幾道火辣辣的血印,不禁怒喝一聲:“小子,放肆,你找死!”反手就是兩枚暗器衝著鄧彪飛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鐺鐺兩聲,不知什麼東西擊飛了唐武師的飛鏢。原來人群中的鴻德早看到了大哥這是要拚死相搏,一直防着對方唐武師,一看他放暗器,自己急忙使彈弓把對方的暗器封了出去。電光火石間,幸好沒讓對方暗器擊中大哥鄧彪。
這暗器一出,鄧氏武館一眾兄弟一見都勃然大怒,大聲吆喝,罵對方勝之不武。唐武師一方也是不服,也紛紛亮出兵器,要拚命火併。
只聽眾人喧鬧中,兩位白老武師,每人手持一桿長槍,幾個縱跳,分開雙方,大喝道:“都給我住手!”在場的武林界朋友都認得這“白氏二老”是海州武林的名宿,也都喊道:“眾位先住手,且聽兩位老爺子有話說!”
唐武師的一方見兩個老爺子身手超凡,在人群中央一站,不怒自威,且眾人又都喊住手,就沒敢往上沖。
兩位老爺子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位較為年長的道:“諸位,大家都冷靜一下,今日雙方比武本應該是以武會友,不應該像市井中的流氓群毆,如若今日火併,傳了出去,我等武林界的朋友豈不是貽笑大方?況且刀槍無眼,倘若雙方在互相毆鬥中,有所傷亡,大家都可能有不可挽回的損失。各位,大家若肯給我們兩個老兒幾分薄面的話,就請稍安勿躁,聽聽我們說幾句公道話如何?“
唐武師也心知自己一時心急,放了暗器,畢竟有失自己是對方前輩的身份,又因這兩位白老武師在海州也是德高望重,在場這麼多武林朋友都看到了剛才的交手,即使自己一方三場全勝,聽說自己前輩欺負後輩,傳了出去也不好聽。故此,也緩緩了神,道:“不知兩位老爺子有何高論,在下人等願洗耳恭聽。”
年長的白老武師環顧了一眼眾人道:“我和我二弟在海州武術界也混跡了幾十年,雖然學藝不精,但因為歲數比諸位痴長几歲,平日裏幸蒙眾位朋友們的愛重。各位,你我都是武林一脈,雖然在比武過招中,偶有損傷也是咱們武林中司空見慣之事,但應該懂得“武者應以德為首”的道理,剛才大家看得分明,這位唐武師確在功夫上勝了海州鄧氏武館的鄧武師一籌,但在對方受傷的情況下,再用暗器傷人,實屬不該。我說一句公道話,本局不如大家互讓一步,算是平手如何?”
唐武師聽了,猶疑了一下,見眾人都說白老武師講的有理,自己也就只有點頭默認了。
這時,尹少朋扶着受傷的大哥鄧彪,眼看大哥受傷頗重,胸口上吐了不少鮮血,兩眼緊閉,不禁哭道:“兩位白爺爺,這唐老兒勝之不武,卑鄙無恥,我大哥若有了三長兩短,我們兄弟豈能與他們善罷甘休!”
唐門眾徒弟,見這少年對自己師父無禮,不禁也叫道:“小子如此無禮,誰怕你來!”看着雙方又有劍拔弩張之勢。
兩位白老爺子,忙對雙方高聲喊道:“唐武師在此還沒說話,鄧武師也受了重傷,雙方的老少爺們都喊什麼?誰再要無禮,這是要和海州武林界的朋友們作對嗎?”
此言一出,雙方都不再說話了,這時,尹老掌柜的也趕忙過來賠笑道:“感謝兩位老人家,這麼大歲數,大老遠給雙方主持公道,眾家好朋友別著急,請稍安勿躁,也聽小可一言。按照雙方的約定,三場定輸贏,現在戰了兩場,結果是一勝一平,接下來的的一場,我提鄧大當家的做個主,我方自思第三場不是唐門的對手,主動認輸,大家今日暫且握手言和如何?我方鄧武師今日受傷頗重,需要馬上就醫,請唐武師今日寬宏大量,給眾家朋友一個薄面,今天就到這裏如何?”
那姓唐的武師先是臉上破了相,后是施了暗器,本就羞愧難當。又見鄧氏一方人多勢重,又有江湖老前輩袒護,在場眾人似乎也不站在自己一方,估計再戰下去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去,於是也就默認了,簡短說了幾句場面的話后,帶着一眾朋友和徒弟們就離開了武館,暫回關外去了。
這唐武師本想今日一役,未能報仇雪恨,欲再回去多邀集些朋友再來海州挑戰,不料,這一年沒過多少時候,內戰爆發,全國又陷入了一片戰火之中,一時諸多不便,此事也就只能先擱在一旁了。
且說大爺鄧彪為護武館,吐血重傷,雖然被弟兄們抬去醫院醫治,尹老掌柜又多方求葯,中西合治,但還是好久都不見痊癒。無奈,鄧彪因身體虛弱,不能主持武館日常事務,就和眾兄弟商議決定,由幾位兄弟共同輔助五弟郭德友為首繼續經營武館。後來,鄧彪一直身體不好,舊疾時常發作,沒等到解放,幾年後就鬱鬱而終了。
祖父鴻德的師兄——張牧師從武館回來,亦是因為正逢內戰開始,交通不便,就未能回黔州。只得先回花木衚衕的張師傅老宅居住。後來,又受楊牧師之邀,暫回老教堂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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