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班的時候,我把《幾度夕陽紅》藏到褲腰上,到了車間后借故去廁所的時候,偷偷地溜出車間跑到鍋爐房。
熊禮英穿了一件很漂亮的紅色的真絲襯衣,襯衣扎在褲子裏,使得身體精神了很多。她化了妝,看上去漂亮多了。
我看見熊禮英,眼前一亮,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熊禮英見了我,顯得一副見到老朋友那樣十分開心的樣子。
我默默地把書拿出來,遞給熊禮英。
“《幾度夕陽紅》?太好了!”熊禮英接過書一看,非常意外的樣子驚叫道。
我被熊禮英喜歡的態度感染了,說實話,我還沒有被一個城市的姑娘這樣讚美過,自尊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熊禮英拿出好幾本書,用繩子捆得結結實實,遞給我,說:“你先看這幾本。”
我立刻接過書,內心裏極為滿意,左手牢牢地提着幾本書。我忽然想起了裴曉梅說的一句話:“你玩不過人家的”,恰恰相反,熊禮英當我是一個朋友了。
“你想什麼時間去看荊州城呢?”熊禮英問。
“看你的時間啊,都行啊。”我說,感覺越快越好。
“拉勾。”熊禮英笑着說,就伸出了小拇指。
我一陣激烈的心跳,看着漸漸地靠近熊禮英的小拇指,不由地伸出了小拇指。
熊禮英迅速勾住,笑着說:“就這樣定了喲。”
“你有男朋友嗎?”我出其不意地問。
“哈哈。”熊禮英笑着說,“你猜。”
我笑笑,心想,這誰猜得到呢?感覺臉有點發燙。
“你有女朋友嗎?”熊禮英故意發問。
我搖搖頭,不緊不慢地說了兩個字,“沒有。”
“你想找什麼樣的姑娘?”熊禮英繼續問,有點像是逗着玩。
“不知道,”我如實說,“還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你多大了?”熊禮英問。
“十七。”我說,努力地抬起眼,看了看熊禮英的圓圓的臉,熊禮英臉上濃濃的眉毛下面,一對漂亮的大眼。我繼續往下看,熊禮英的鼻子高挺,還有豐滿性感的嘴唇讓人心潮澎湃。我不得不沉下目光,停留在熊禮英肥碩的胸脯上,繼而感覺呼吸急促起來。我不得不將目光繼續向下滑,看到熊禮英腿上緊繃的黑色蘿蔔褲,迅速滑到腳上的閃閃發亮的黑皮鞋。心想,眼前的熊禮英讓我莫名地充滿了好奇和喜歡,真想與她交往,或者說,我就想找這樣的姑娘,但感覺有點把握不住熊禮英。裴曉梅的一句“你玩不過人家的”,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你怎麼想到來沙市?”熊禮英問。
“我不想種地。”我說,又盯着熊禮英的鼓鼓的胸脯說。
熊禮英低下頭,注意到我的目光,故意問:“你在看什麼?”
我猛地醒悟過來,掩飾着問:“你的襯衣是什麼布料?”
“真絲。”熊禮英說。
“什麼真絲?”我不解地問。
“蠶絲。”熊禮英說。
我故意湊近看,從半透明的真絲襯衣看見裏面還有一層布料,裏面的布料就像一個很大的網兜,兜着隆起來的胸脯,周邊露出白皙的肌膚讓人想入非非。熊禮英碩大的胸脯,比鄭青梅的胸脯要大得多,雖然沒有鄭青梅的胸部好看,但同樣具有強大的誘惑力,想到這裏感覺到心都要跳出來了,像做賊一樣四下里看看,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我感覺到自己有所失態,連忙用道歉的語氣說。
“沒有什麼,”熊禮英笑着說,“說明你是個正常的男人。”
我歪着頭,再次探望外面有沒有人,然後大膽地把右手放在熊禮英厚實的肩膀上,我是想用手觸碰一下熊禮英的胸脯,但此時沒有力量和勇氣那樣做,不敢挪動位置。我一次一次鼓起勇氣還是無法控制手臂滑動。
猛地,熊禮英捉住了我的右手,牢牢地控制着,漸漸地向她的胸脯靠攏。我吃了一驚,慌亂之中,右手觸摸到像海綿一樣柔軟的部位,從未有過的一種極為舒服的感覺。我再也控制不住,緊緊地靠在熊禮英身上,讓我立刻想到兒時躺在老家的草垛上的感覺。
“你怎麼啦?”熊禮英笑着說,一邊用手拍打我的後背。
“沒什麼,沒什麼……”我喃喃地說著,右手迅速伸進熊禮英的衣服底下。
“占我便宜。”熊禮英依然笑着說,“小鬼。”
“我喜歡你。”我的嘴邊猛地冒出了一句話。
“你太小了。”熊禮英笑着說著,再次捉住了我的右手。我只好靠着熊禮英,就像靠近火爐一樣溫暖,舒服極了,久久地捨不得鬆開。
熊禮英拍拍我的後背,安慰着說:“好了,好了。”
我的額頭滿是汗水,右手不停地擦汗,不好意思地說:“真熱。”
“第一次嗎?”熊禮英睜大眼睛問。
“嗯。”我低下頭說,羞紅了臉。
“不會吧?”熊禮英問,爾後大笑起來,肥碩的胸脯不停地顫抖。
我傻笑,內心裏很滿足。
“哈哈哈,哈哈哈。”熊禮英大笑不止,肥碩的胸脯的再次隨着笑聲顫抖。
我感覺到嗓子發乾,趁機用右手輕輕地觸碰到熊禮英的臉,然後滑行到她豐滿誘人的嘴唇上,心想,像觸摸到像豆腐一樣柔軟的感覺,一下子明白黃平和木山說“豆腐”這個詞的意思了。
熊禮英又用手輕輕地抓住我的右手,她的手柔軟又溫暖。我想到要工作了,掙脫熊禮英的手調轉頭就跑開了。
我感覺到自己好像是做錯了什麼,但不知道錯在哪裏。一邊快步走着,一邊繼續感受手掌接觸到熊禮英胸脯的感覺,深深地體會到那樣的一種感覺,內心裏感覺太奇妙,那種美妙的感覺簡直無法形容。
廠里通知放三天假,同事們大聲喊叫,高興地祝賀。
到了晚上,鄭青梅帶着劉鳳嬌,燕子,付敏,劉小嬌,一起走進7號寢室,衝進寢室時就對我們喊道:“溜冰去。”
我默默地看着鄭青梅化妝濃妝的臉,豐滿的嘴唇塗上的不是紅色,而是像吃了桑葚后留下的紫色,然後繼續往鄭青梅的豐滿的胸脯看,豐滿的胸脯就像熟透了的桃子形狀,極為美妙,讓人絕不想錯過時機去欣賞。
“溜冰去。”劉鳳嬌沖我笑笑說。
我看了一眼劉鳳嬌,她那黑寶石一樣的眼睛,閃閃發亮。
魏華松,黃平,木山都往頭髮上摩絲,然後擠在鏡子前梳理。
男伢姑娘們一起走出寢室,說說笑笑下樓,走出小院向溜冰場走去。
半路,木山有意慢慢走到了後面,然後嘴巴貼着走在最後的我耳朵邊小聲問:“你還有錢嗎?”
我不知道什麼意思,也沒有多想,就將手裏的幾塊錢遞給木山。
木山不動聲色地接住,迅速裝到口袋裏,慢慢靠近魏華松,在魏華松的耳邊說了幾句。
魏華松從口袋裏摸出什麼,捏在手心裏一股腦塞給木山。
木山又裝着若無其事地走到黃平旁邊說著什麼。黃平不說話,只是用手拍打上上下下的口袋,表示口袋裏什麼都沒有,然後故意也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把手臂放到了木山的肩頭。
姑娘們聽到了什麼,感覺有點不對勁,都停下來往後看。
劉鳳嬌好奇地問:“怎麼啦?”
木山笑笑,裝着什麼都沒有一樣。
等姑娘們都迴轉頭走動時,幾個男生忍住笑,都沒有說話。
姑娘們都停下來,愕然地回頭看。
鄭青梅問:“到底什麼事情,還瞞我們?”
黃平佯裝的一本正經的樣子,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說:“沒有什麼事情,走吧。”
魏華松把頭偏到一邊去了,一個勁抽煙。
大家繼續趕路,很快就到了少年宮大門口。鄭青梅的男友在門口等着:今天穿得特別體面,花格子西服,打了花領帶,頭髮噴了摩絲,梳理得很光溜,路燈下閃閃發亮。
鄭青梅用手掌指着她的男友,說:“這是方華。”然後一一介紹:“這是魏華松,黃平,木山,劉鳳嬌,燕子,付敏,那位是齊潯,上次送我回宿舍的同事。”
方華,一點頭,示好,顯得彬彬有禮。
木山問方華:“售票廳在哪裏?”
方華說:“不用,我就在這裏上班,替大家安排好了,大家去換鞋吧。”說完,帶領大家進入檢票口,對檢票的人耳語了一番。
“不用。”木山攔着方華說:“我去買票。”
“給個面子吧。”方華攔着木山說。
我猶豫了一下,被方華一把拉了進去。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鄭青梅很熟悉這裏,帶頭走進少年宮大門,走到溜冰場的從檢票口,領着大家一起走了進去,然後來到了換鞋的地方,熟練地換鞋,一邊催促說:“你們趕緊換鞋吧。”
方華像一個體育老師那樣對男伢們講述怎麼穿溜冰鞋,然後講述一些溜冰的要領和經驗。
姑娘們都很熟練地滑入溜冰場,然後一起手拉手在場內自由地滑動,就像在水上漂浮一樣。
我們男伢都是頭一次穿上溜冰鞋,穿的時候感覺有意思,一旦穿上溜冰鞋腳就不停使喚,站都站不穩了,別說往前走了。
漸漸地,我們摸索着扶着溜冰場周圍的欄杆,擠在圍欄旁勉強地慢慢向前一步一步學着滑行,一邊觀看別人是怎麼滑行。
溜冰場的人漸漸地多了,一個個少男少女在溜冰場裏划著圈,有的風馳電掣地滑行,有的像蛇一樣穿梭,有的兩三個人牽着手一起滑行,也有幾個也是剛剛學着滑行一樣,漸漸的溜冰場漸漸擠滿了人,好不熱鬧。
我們學着滑行了一陣,感覺能慢慢滑行了,各自散開了。進入到溜冰場周邊慢慢地滑行,漸漸地大膽地滑到裏面去了。我滑了一陣,感覺自己會溜冰了,於是,加快力度滑行,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感覺到屁股生疼,迅速爬起來,沒有摔跤之前怕摔跤,但摔過一跤之後,就沒有那麼怕了,更加大膽地學着人家的樣子滑行,漸漸地越來越熟練了。
我的手被一個溫暖的手牽起來,然後被帶着滑行,越來越快,感覺像飛一樣。我側過頭看卻是劉小嬌,感覺很不好意思,想掙脫手,但想到這樣可能會重重地摔一跤,所以只能跟着劉小嬌繼續滑行。
我被劉小嬌帶着,依然飛快地滑行。我也學着劉小嬌用手拉着木山的手,木山又用手牽着劉鳳嬌的手,劉鳳嬌用手牽着魏華松的手,魏華松牽着付敏的手,付敏又牽着黃平的手,黃平又去拉住燕子的手,燕子的手拉着鄭青梅的手。大家連在一起滑行,就像一條行走的長蛇,在溜冰場裏蜿蜒行走,隨着速度越來越快,耳邊響起呼呼的風聲,大家的臉上蕩漾着無比快樂的笑容。尤其是姑娘們自然而歡快的笑聲蕩漾在整個溜冰場。飛速滑行的隊伍越來越快,飛一般的感覺。
一直到溜冰場快要打烊,溜冰場的人逐漸少了。大家才去換了鞋愉快地走出溜冰場了。我發現鄭青梅不在隊伍里,希望看到鄭青梅的身影,一直走到宿舍門口,還是沒有看見鄭青梅的身影。
宿舍的鐵閘門鎖上了,先幫助姑娘翻過去,我感到很吃驚的是:姑娘們都很熟練地翻越鐵柵門。
魏華松身手很敏捷,像猴子一樣就翻過去了。黃平和木山緊跟着也翻得很快,三兩下就過去了。唯獨我很害怕這樣的翻轉,但在這樣的環境下,只有鼓起勇氣往上爬,學着翻越鐵柵門。
“到頂樓去坐坐。”黃平說,“上面涼快。”
男伢姑娘們一窩蜂衝到樓頂,二樓頂上有風,很涼快很舒服。大家圍坐在一塊,木山和劉鳳嬌坐在一起,好像是安排好了的,黃平和燕子也坐在一起,只是,燕子的身子是側過去的,面向著付敏;付敏是挨着魏華松的,魏華松旁邊是我,我的旁邊是劉小嬌,劉小嬌旁邊是木山,木山旁邊是劉鳳嬌,就這樣圍城了一個圈。
我再次想起鄭青梅,想着想着,不覺好笑,人家都有男朋友了,還擔心什麼呢?我想起熊禮英,想起白天的手觸碰到熊禮英胸脯的感覺,依然那樣讓人激動不已。我索性站了起來,邁步向著樓頂的一個角落地慢慢地走去,時而看看遠處的城市馬路上的輝煌的燈光,猛然想起了家鄉,想到自己來沙市都三個多月了,工作很平淡,收入並不是當初來沙市想像的那樣美好,不覺仰天長嘆;仰望遙遠的星星,我再次尋找着那顆最亮的星星,找了好久好久,都沒有找到。
猛地,我聽見了一個熟悉而害怕的聲音,立刻想到是金大全的聲音,壯膽仔細看過去,看見一個金大全摟着一個姑娘,兩個人小聲說笑着。
我立刻感覺到非常難受,憤憤地衝到金大全跟前,大聲問:“你是金大全?”
金大全小聲喊道:“別出聲,別出聲。”
“你怎麼還敢來這裏呢?”我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不是去溜冰了嗎?”金大全說。
魏華松聽見和金大全說著什麼,連忙問:“齊潯,你是誰啊?”
我大喊:“金大全。”
木山率先跳起來,沖我喊,“我們來啦。”
魏華松跟着跑動起來。
黃平緊跟其後,大聲喊道:“讓他還錢。”
木山衝到金大全的跟前,操着熟練的沙腔罵道:“金大全,真的是你啊,你個婊子養的。”
魏華松衝到金大全跟前,就是一腳,踢得金大全“哎呦”一聲慘叫。
黃平也跟着踹了幾腳,吼道:“叫爺。”
金大全後面的女生“哇”地叫了一聲。
黃平大吼一聲,“你還不滾?”
姑娘這才低着頭走了。我看那姑娘的背影,一下子想不起是誰,但肯定是我們廠里的姑娘。
劉鳳嬌和付敏,燕子和小嬌也跑到來到金大全的跟前。
“金大全,”魏華松,冷笑幾聲,問,“欠潘乾媽的錢什麼時候還?”
金大全慢慢地站起來,小心翼翼地說:“沒有錢啊。”
魏華松掄起巴掌,重重地扇了金大全一巴掌,夜空中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啪”。
木山抬起腳猛地踢了過去,金大全應聲倒地,立刻蜷縮着身體,用手臂擋住頭部。
黃平一連踢了好幾腳,金大全躺着地上痛苦地呻吟。
木山又抬起一隻腳,使勁踹了上去,一邊踹一邊罵道:“叫你擋,叫你擋。”
金大全一個勁地哀叫求饒,大叫:“大爺們,大爺們,饒命,饒命。”
黃平拉開架勢又踢了幾腳,吼道:“潘乾媽的錢,你也敢拖着不還?”
“我還,我還。”金大全連忙說,雙手作揖求饒。
“為什麼一直拖着不還?”黃平故意問道。
金大全渾身哆嗦着說,“我兩個朋友,上次受傷了,錢都花光了。”
“你來這裏幹什麼?”黃平問。
“借點錢。”金大全低聲說。
“我不管你有沒有錢,老乾媽的錢,你儘快還了。還有,請你以後,不要再來這裏,你來一次,我們就揍你一次。”魏華松說完,又是一腳,這一腳踢到了金大全的鼻子,金大全連忙用手捂住鼻子。
“滾,馬上滾。”黃平大聲喊道,“永遠不要再看見你。”
金大全爬起來,勾着腰捂着鼻子往樓下走。
黃平十分爽快地大聲笑喊道:“我的手都打疼了。”
大家一陣好笑,唯獨我沒有笑。我有點後悔通風報信,想起裴曉梅的勸導,認為這樣太血腥,太暴力。以後無論怎麼樣都不要參與。
木山拍拍我的肩膀,問:“想什麼呢?”
劉鳳嬌笑着說:“想女朋友了。”
木山又拍拍我的肩膀,說:“趕緊,找一個吧。”
劉鳳嬌說:“我也幫你留意一下,你想找個什麼樣的女朋友?我好給你介紹。”
我搖搖頭,苦笑了一下,繼而默默無語,說實話,我依然不清楚找什麼樣的女朋友,或者說,還有誰能看得起我,和我做朋友。
夜已經很深了,颳起了大風,大家匆匆下樓。木山和劉鳳嬌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下樓。
我回到7號寢室,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着什麼,大家都沒有睡意,魏華松講起了“青龍幫”,還有“斧頭幫”的故事。
這時,鐵閘門輕微響了幾下,像風吹動物體的聲音。立刻,一個很輕的腳步聲上樓了。
“夢進城來了。”魏華松肯定地說。
“一聽就知道是他。”黃平笑着說,“身輕如燕。”
果然,一個人影走到7號寢室門口就停住了。門輕輕地被推開,慢慢地伸出一個頭來,往裏面瞄。
“進來。”魏華松大叫一聲。
一個留着長發的人從徐徐打開的門縫露出來:青白而削瘦的臉上一對小眼睛,笑成了一條縫,乾癟的嘴巴上叼着煙,穿着的寬大的不合體的西服。
黃平看見男伢,大叫:“果然是你啊,夢進城。”
我聽說過夢進城,劉小嬌的自行車就是從他那裏買的,本想問一問還有沒有自行車賣,但被夢進城的形象嚇了一跳,暗想,這就是夢進城?使我一下子想起了“鼓上蚤”時遷。
夢進城勾着腰走進寢室,十分恭敬地從上衣口袋拿出煙盒,像故意捂住煙盒遞到魏華松面前,叫了聲:“大哥,請抽煙。”
魏華松微笑着用手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裏。夢進城客氣地為魏華松點煙,又將香煙盒轉向黃平,黃平抽出一支煙,叼到嘴巴上,又抽出一支煙放到耳朵上面夾着,笑着說:“這根等會再抽。”說完,自己掏出打火機點燃。
夢進城笑笑,把煙盒給到我面前,我擺手,說:“不會抽,謝謝。”
夢進城依然笑着,以為我是客氣,又是哈腰又是點着頭示意我抽煙,張開嘴巴說:“抽吧,抽吧。”夢進城張開的嘴巴里露出黑黃的牙,牙的後面更像是一個黑洞非常可怕。
魏華松連忙解釋說:“他不抽煙。”
夢進城吃了一驚,在他看來,男伢都應該抽煙的,也沒有說什麼,毫不客氣的樣子,叼了一根,用打火機點燃,隨即猛吸一口,噴出一大團煙霧,夾煙的手抬得高高的,好像是避免煙火燒到寬大的西服一樣。
黃平抽了一口,才想起來看看是什麼煙,說:“喲,阿詩瑪,混得不錯啊。”
魏華松不慌不忙地,依然不動聲色的樣子,再次把煙送到嘴巴里,十分享受地深深地洗了一口,徐徐吐出長長的煙霧。
黃平笑着說:“早看出來了,所以,多要了一根,哈哈哈。”
夢進城再次猛吸一口煙,從鼻腔里噴出兩股煙霧,夾煙的手還是抬得有點高,自鳴得意的樣子,卻很謙虛的口氣說:“慚愧,慚愧。”
我是不抽煙的,所以對煙沒有興趣,但從觀察看,他們是很享受煙的,自然在煙霧叢中聊得十分開心。
我卻不想與他們多交流,獨自看起書來,不時用書頁扇一扇飄過來的煙霧。
這時,屋外下起了暴雨,很快的,走道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腳步聲就來到了寢室門口,大家一看,是木山和劉鳳嬌。木山的臉上一副不悅的表情衝進了寢室,無力地搖着頭,然後又無奈地笑起來。劉鳳嬌沒有進7號寢室,直接跑回6號寢室去了。
夢進城連忙拿出煙盒,遞到木山跟前。木山毫不客氣地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一隻手從黃平手裏接過煙頭,對着煙火點燃煙。
“怎麼啦,吵架了嗎?”黃平在木山吐出煙霧的時刻,非常關切地問。
木山還是不說話,臉上保持着微微的無可奈何的笑,但顯得不開心的樣子。
夢進城,嘿嘿笑着,自我介紹道:“鄙人,夢進城。”
木山立刻大笑起來,說:“客氣,小嬌的自行車就是找你買的吧?”
“是的,是的。”夢進城笑着回答,顯得很客氣,溫和的樣子。
“再幫我謀一輛,我想要二六的。”木山像開玩笑的樣子說。
“沒有問題,沒有問題。”夢進城又問,“你什麼時候要呢?”
木山這才看了看我,笑着問:“你不是想要自行車的呢,什麼時候想要?”
原來木山是幫我問的呀,我想想,手裏沒有錢,於是說:“等一段時間吧,我要的是公路車。”
夢進城再次看了我一眼,還是剛才那樣很吃驚的樣子。
“沒有的話,也不急。”我說。
“有消息,我告訴你吧。”黃平沖我說。
原來,他們是一夥的啊。我想。夢進城是哪幾個字,我也不好問,也許是孟竟成,或者孟敬誠,我不得而知,只是用我的想像選用了“夢進城”。
“多謝,多謝兄弟們的關照。”夢進城雙手一抱拳,連聲說道。
黃平學着夢進城的樣子,說:“哪裏學的,幾天不見,學得斯文了啊。”
“嘿嘿。”夢進城笑起來,兩隻小眼睛像是閉上了。
“客氣,客氣。”木山也想學着夢進城那樣抱拳的,到有點勉強。難道這就是江湖上的禮節嗎?我想。
夢進城換了一雙拖鞋下樓去洗漱間洗澡去了。
木山從幾個口袋裏摸出揉成團的紙幣,說:“錢,還你們。”
“你保管吧。”魏華松面無表情地說。
“對對對。”黃平說,“下次還用呢。”
木山問魏華松,“怎麼搞點外財呢?”
魏華松迅速瞟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木山笑笑,似乎懂了什麼,就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夢進城鑽到了魏華松的被窩裏,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說著話。
夜很深了,雨終於停了,但還能聽見雨點拍打在樹葉啪啪的響聲。
早上,我醒來,發現夢進城和魏華松,還有黃平也不見了,他們什麼時候走的呢?
我連忙叫醒木山,木山一躍而起,緊張地拉着我的手問:“錢被偷了?”
“沒有,再說,我哪裏還有錢呢?”我笑着說。
木山這才放鬆下來,但語氣很沉重,“以後,要多注意啊,尤其是錢要藏好啊。”
我聽了也很緊張,心想,那該怎麼辦,經常要和那樣的人住一個屋。
木山拉着我說:“今天還是休息,我們去6號寢室玩。”
“不去,”我搖頭說。
“為什麼?”木山問。
“你是去見劉鳳嬌,我去見誰?”我笑着說。
“今天,我非要拉你去玩。”木山嘻嘻哈哈的樣子有點奇怪,拉着我就去了6號寢室。
我被木山拉進6號寢室,還在站住鄭青梅的床邊看着鄭青梅坐在床邊綉着花。
劉鳳姣見木山進來,笑着把洗凈的毛線套到木山的手臂上,然後把毛線繞成一個團。
“能坐嗎?”我還記得第一次的尷尬情形,所以這一次想徵得鄭青梅的同意之後再坐下來。
“明知故問。”鄭青梅翹起嘴巴說道。
我沒有想到鄭青梅說出這個詞,但這表明鄭青梅是同意我坐下來的,這樣的態度,雖說沒有第一次那樣的生硬,和不情願,但卻沒有第一次那樣令我難忘。或者說,極為隨意了。我坐到鄭青梅的床上,也沒有當初的那樣的新奇和美妙。
我故意離鄭青梅最近的床沿坐下來,離鄭青梅不足一米的距離,然後認真地看着鄭青梅繡花,悄悄地看見鄭青梅的俊美的臉,那張化着濃妝而無與倫比的美麗的臉依然那般嫵媚誘人,還有那豐滿的胸脯,就像是成熟的葡萄,讓人垂涎欲滴。我好幾次告誡自己放棄,放棄,但內心之中的情愫總是揮之不去,明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不想放棄,也不是說不想放棄,而是念念不忘。我想,今生都不會忘記,當我十七歲的時候在沙市的一個簡陋的宿舍里,遇見一個美輪美奐的少女,讓我神魂顛倒。每一次看到鄭青梅的漂亮而艷麗的臉都很享受,透過一層玻璃更仔細看清鄭青梅的臉,甚至看清了鄭青梅臉上粉底下黝黑的皮膚,還有皮膚上的細小的絨毛,一切是那樣的迫近,而我就是無法沿着自己的內心去爭取,像木山那樣追求劉鳳嬌,可能是每個人的性格,和生活方式不一樣吧。或者,還有一點,就是希望鄭青梅能選擇自己的男朋友,再或者,就是我根本不懂怎麼去追求心愛的姑娘。
鄭青梅抬起頭,她無意間看見我的手臂上的什麼東西,立刻湊近看,疑惑地問:“這是什麼?”
我第一時間嚇了一跳,鄭青梅看的位置正是我那時想紋一個“梅”字的地方,那時真要紋一個梅字,我真的不會感覺到疼,因為,我會為了愛而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幸好,這個梅字沒有紋在手臂上,也沒有被鄭青梅看見。但梅字早就刻在我心裏,認為那裏就應該紋一個梅字,久而久之,就以為那裏有個梅字了。鄭青梅一看,就以為鄭青梅看到了梅字,發現了內心的這個秘密一樣,讓我一時慌亂。
付敏也看到了,她也湊過來看我的胳膊,指着叫喊:“這是什麼,怎麼搞的?”
我低頭仔細看着手臂,也驚呆了,怎麼搞的?但很快就知道原因了,這幾天夢進城來寢室睡覺,出出進進,很多時候都沒有關寢室門,小院子的許許多多的蚊子大都飛到寢室里,吸吮我的血液。
我連忙去看木山舉着的兩隻胳膊,毛線的下面和短袖之間也是滿滿的紅疙瘩。
木山連忙湊過來,又看看我的手臂,只是輕微地笑了笑。
劉鳳嬌也湊過來看木山的手臂,直搖頭,又看看我的手臂,發現同樣的很多小疙瘩,連忙問:“你們是怎麼搞的?”
木山還是不以為然的樣子,一句話都不願意說。
我也不想說什麼,因為沒有說出來的必要,再或者說,說出來了又能怎麼樣呢?
劉鳳嬌非常着急地問:“木山,這到底是怎麼搞的?”
木山不說話,劉鳳嬌急忙掀起木山的體恤衫,檢查肚皮,肚皮上滿是紅疙瘩,再看看後背,也是密密麻麻的紅疙瘩。
劉鳳嬌終於哭起來,問:“蚊子咬的嗎?”
木山這才默默的點點頭。
我這才放下心來,安慰劉鳳嬌說:“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鄭青梅搖着頭問:“你們都不去買蚊帳?”
木山直白地說:“沒錢買。”
我低頭不言語。
“要不然,到我的床上來睡吧。”劉鳳嬌口直心快,無意間說出了口,說完才知道說錯了,臉一下子通紅,怪不好意思的樣子。
付敏立刻指着劉鳳嬌笑,“羞不羞?”
“我是說到我床上睡,”劉鳳嬌解釋並補充道,“我和小嬌睡。”
“我們今晚就過來,你和小嬌睡,我和齊潯睡。”木山極為開心地說,沖我眨眨眼,偷偷地笑起來。
我瞬間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刺激和新奇。這段時間極為孤單、空虛,偶然能陪同木山在女生的寢室睡覺,那是多麼讓人嚮往的事情啊,不計後果的非常想體驗的一會啊。
木山也很興奮,也許,他也想這樣睡一晚。
6號寢室里住着五個姑娘,有四張上下鋪的鐵床,姑娘的床位都掛着蚊帳,房間收拾得非常乾淨,空氣中飄蕩着各種香氣。白天與女生們相處都習以為常了,但是晚上是什麼樣的狀況,不得而知,讓人充滿了好奇。
我和木山相視一笑,更加肯定要體驗一次,非常期待這樣的一次機會,想知道一整夜睡在姑娘們的寢室里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就像小時候很想去女廁所看看是一樣的心理。
我們無比高興地走出6號寢室,提前做準備去了。比如洗澡,用肥皂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換上乾淨的衣服,兩個人像似中了彩票一樣焦急地等待兌現。此時,天還沒有黑。我和木山到不好意思去6號寢室了,認為只有等天黑才有理由去6號寢室,才能感受從未有過的美妙的夜晚。
“我們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木山喜不自禁地說。
“是啊,”我也跟着說,“今夜不會有蚊子叮咬了。”
“你說,劉鳳嬌怎麼樣?”木山依然笑着問。
“對你真的好。”我說。
木山開心地笑了,露出了潔白的牙。很顯然,他的付出得到了回報。
那麼,我也應該像木山那樣:對一個姑娘一往情深,毫不保留的付出,我想,這些付出,不僅僅是金錢,還有整天整天的陪伴,還有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
夜幕降臨之時,我和木山就等待在走廊上,時不時看6號寢室里的情況;說實話,心裏依然沒有底氣,或者說,還是有點不好意思這樣做。
6號寢室里,劉鳳嬌在寢室里走來走去,想着什麼。
“不行啊,”鄭青梅生氣地說,“寢室里不能讓男生來睡覺,男女混居,不僅我睡不着覺,這樣的事情如果讓公司領導知道,那是多麼嚴重的事情。”
劉鳳嬌臉紅耳赤,她不想失信於人,但又說不出任何理由對付鄭青梅,只得害羞的樣子用手捂着通紅的臉,不停地笑着,嘴巴里嘟啷着什麼。
“木山和我的背都被蚊子咬成那樣了,”付敏勸慰着說,“你就行個好,劉鳳嬌也答應別人了,怎麼好反悔呢?”
鄭青梅沉默不語,她看見走廊上的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然後看着繼續在寢室里踱步十分為難的劉鳳嬌,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鄭青梅,你看劉鳳嬌,哈哈,都急成什麼樣了。”付敏笑着指着劉鳳嬌說。
“別轉了,”鄭青梅笑着說,“轉得我頭都暈了。”
劉鳳嬌雙手合攏,走到鄭青梅的跟前叫道:“阿彌陀佛,你同意了?”
“是不是我不同意,你就一直轉?”鄭青梅故意沒有好氣地說。
“我是心直口快,一不小心就說出來了,”劉鳳嬌笑呵呵地說,“就睡一晚,下不為例。”
“你怎麼不學1號寢室的人,然後,也同居啊?”鄭青梅開玩笑說。
“打死你,打死你,讓你瞎說。”劉鳳嬌嬉笑着用拳頭輕輕地捶打鄭青梅的肩膀。
鄭青梅認真地問:“你和木山發展到哪一步了?”
劉鳳嬌的臉紅了,她也看到了走廊上的木山,小聲說:“木山,對我非常好,雖說他沒有錢,但只要對我好就行了。”
“你應該是要招女婿吧?”鄭青梅依然笑着問。
“這個,”劉鳳嬌笑着說,“我問過木山了,他也同意。”
“什麼時候結婚啊?”鄭青梅繼續問。
“等一二年,”劉鳳嬌思考着什麼,說,“等我們賺了錢啊。”
“你現在都開始攢錢了?”鄭青梅疑惑地問。
“是啊,”劉鳳嬌說,“我媽去得早,我還得照顧好小嬌。”
“你后媽對你好不好?”鄭青梅問。
“哈哈,”劉鳳嬌笑着說,“就那樣吧,主要不想讓老爸為難,就帶小嬌出來上班了。”
“你爸,”鄭青梅的語氣充滿了同情,問,“你爸,有你這樣的女兒,也很幸福啊。”
“哈哈,”劉鳳嬌笑着說,“這些毛線,我想給老爸,織一件毛衣。”
“那你,”鄭青梅認真地說,“你還不如,給木山織一件毛衣,你老爸那裏,有你后媽照顧呢?”
“對啊,”付敏也附和着說,“你看,我給魏華松織的毛衣,都快織好了。”
劉鳳嬌像是受到啟發,她看了看付敏織的毛衣,臉忽然又紅了,“好吧,就聽你們的,哈哈。”
我拍拍木山的肩膀,笑着說:“這個冬天,你有毛衣穿了。”
木山笑得合不攏嘴,潔白的牙在夜幕降臨的余光中閃閃發亮。
我故意露出嘴唇,問:“我的牙,白了一點嗎?”
木山看了看,無比幸福的樣子笑着說:“劉鳳嬌說,就是喜歡我的白牙,她說,牙齒白黑夜裏都能看見,哈哈。”
“真的假的啊?”我說完,跟着木山一起笑起來。
木山一邊和我說笑,一邊觀察6號寢室的情況。
“鳳嬌,”付敏笑着說,“你算是找對人了,木山實在,關鍵是喜歡你,什麼都聽你的。”
“你們,羞不羞啊?”鄭青梅大聲問。
“鄭青梅,我看你的男朋友,有點滑喲。”付敏笑着說,“你要留個心眼,不要上當了喲。”
鄭青梅看了付敏半晌,轉而笑着說:“你們也教我織毛衣吧。”
“哈哈哈,哈哈哈。”6號寢室里的姑娘一起笑了起來。
“進去吧。”我催促木山。
木山整理了一下衣裝,仰起頭帶頭走進了6號寢室。我尾隨其後,以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了6號寢室。
6號寢室一下子鴉雀無聲。
木山脫了鞋子爬上劉鳳嬌的床鋪,我也緊跟着爬了上去。那一刻,我們就像兩個頑皮的小孩玩着有趣的遊戲,激動而快樂。
我剛才還有的不好意思的樣子,一旦跟着木山爬上劉鳳嬌的床,就有點控制不住情緒,總想笑,我想,必須控制住不要笑出聲來。
我躺在床上,感覺到床鋪柔軟至極,就像是躺在草地上那樣舒適。我想起坐在鄭青梅床沿的感覺,和這個床比較起來,還是感覺鄭青梅的床沿要舒服得多,畢竟這些是屬於木山的,我就不要多想了。我也只能回想坐在鄭青梅的床沿,然後想像是躺着鄭青梅的床上的感覺。
姑娘們少了平日的話語,都默不作聲地假裝睡著了。
我和木山此時才真真的感覺不好意思,但還是沒有離開6號寢室。兩個人不知不覺地躺下來了,我側着身,就想觀察一下姑娘們晚上都是怎麼睡覺的。
劉小嬌和燕子從外面進來,感覺到氣氛不對。
劉小嬌問:“今天怎麼啦,神神秘秘的。”
劉鳳嬌只好對劉小嬌說:“妹妹,晚上我們一起睡吧,木山和齊潯要來我們寢室睡。”
“不行,不行。”燕子搖晃着身體,立刻大叫起來,感覺到要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嚇得抱住付敏。
付敏一邊拍着燕子的後背,一邊說:“別怕,姐姐在呢,是劉鳳嬌的男朋友木山,和齊潯來睡,又不是別人。”
“為什麼要來我們寢室睡啊?”燕子叉着腰,極為不解地問。
“他們倆的胳膊被蚊子叮咬,渾身上下都是疙瘩,好可憐啊。”付敏搖着頭說。
“是啊,”劉鳳嬌依然懷着深深的自責說,“我一着急,就答應他們來這裏過一夜,咱們這裏有蚊帳,沒有蚊子叮咬。”
燕子依然害怕,渾身哆嗦着,喊道:“那我怎麼辦啊。”
“又不是和你睡,你怕什麼?”鄭青梅瞪大眼睛笑着說。
“和誰睡?”小嬌抬頭看了看我,小聲問。
“木山和齊潯睡。”劉鳳嬌一字一句地說。
付敏笑着說:“鄭青梅,你就別嚇小嬌和燕子了,她們膽小。”
“小嬌,燕子,你們都不要怕,也不要擔心啊。”劉鳳嬌安慰着說,“就一晚,明天就去買蚊帳。”
劉小嬌這才脫鞋上床準備睡覺。
“敏姐,那我和你睡,”燕子立刻走到付敏的跟前說,“你要保護我啊。”
“木山是劉鳳嬌的男朋友,”付敏笑着說,“他有什麼想法,只能對劉鳳嬌做出行動。”
“啊!那齊潯呢?”燕子十分驚恐地叫起來。
除了劉小嬌默不作聲,其他女生都笑起來,寢室里充滿了愉快的空氣。
劉鳳嬌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她拍拍燕子的後背,安慰着說:“齊潯那麼斯文,他很老實的,姐姐保護你,一晚不睡,保護你。”
“敏姐,”燕子想起了什麼,說,“敏姐,你也要一晚上保護我。”
“好好好,”付敏笑着說,“保護你,保護全寢室里的人。”
“齊潯,你有我的女朋友嗎?”劉小嬌猛然問。
大家感覺有點不對,都沒有發言。
我也感觸到意想不到的氛圍,不好說什麼,只得不做聲。
“有女朋友了,”鄭青梅笑着說,“齊潯,你有女朋友了,是吧?”
“我們學校有個老師,看上去也是斯斯文文,”燕子小聲繼續說,“還把我們班的女同學那個了。”
鄭青梅笑得前俯後仰,說:“齊潯,他沒有那個膽。”
“你怎麼知道?”燕子追着問。
“我們在一起上班,也有幾個多月了吧,”鄭青梅胸有成竹地說,“對別人,我不敢說,對我,我可以打包票。”
“我總是看到他……”燕子欲言又止。
“他怎麼啦?”鄭青梅盯着燕子看,很嚴肅地問。
“他,”燕子躲在付敏的胸前,說,“他,經常看你的胸。”
“哈哈哈,哈哈哈。”鄭青梅率先笑起來,劉鳳嬌和付敏也跟着大笑起來。
“這說明,”鄭青梅低着頭,走近燕子幾步,又說,“這說明,齊潯是個男人。”
我感覺到臉發燙,心想,一定很紅很紅了吧,感覺無顏繼續待在寢室了。於是,起身要走,卻被木山一把拉住,小聲說:“你要是走了,那說明你做賊心虛,剛好,你在這裏睡一晚,就能證明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怕。”燕子摟緊了付敏喊道。
“齊潯,是不是欺負你了?”付敏緊張地問。
“沒有,”燕子的臉紅了,小聲說,“只是黃平,他總想牽我的手,每次,我都甩開了。”
鄭青梅再一次大笑,劉鳳嬌也跟着笑起來。
“這就對了。”付敏笑着說,“黃平,這傢伙,哪天,我跟他談談。”
“人家喜歡燕子,”劉鳳嬌笑着說,“你管人家幹什麼?”
“咱們,”付敏拍拍燕子的後背,小聲說,“燕子還小,燕子,快長大吧。”
寢室的姑娘都笑起來,木山也跟着大笑起來。我還是沒有笑,感覺燕子很可憐,黃平就像一匹狼衝到了羊圈,單單挑了一隻小羊下手,那小羊就是燕子。
付敏突然問道:“關燈嗎?”
“不關。”燕子連忙小聲喊。
鄭青梅立刻大聲驚叫:“不要關,不要關。”
“哈哈哈哈。”姑娘們都偷偷地笑起來。
我和木山躺着劉鳳嬌的上鋪,就像兩個潛伏的賊一動不動,也只能偷偷地笑。
一會,寢室里除了各種扇子煽動的輕微聲響,再也沒有其它的聲音,顯得十分安靜。
我和木山躺到床上,因為床比較窄不得不相互挨着,兩個人挨着非常熱,但又沒有多餘的位置挪開;兩個人擠在一塊渾身上下直冒汗,但為了不發出什麼聲響,盡量不動以免引起誤解,漸漸地感覺胳膊和腿都麻了,但還是不敢翻身。
夜很深了,我還是不能入睡,也能感覺木山也沒有睡着。
我輕輕地挪動身體,看見鄭青梅和衣而卧,右手輕輕地搖着羽毛扇子。鄭青梅好像看見了我,她眨了眨眼睛輕輕地哼了一聲就翻了一下身,床發出吱呀一聲。我和木山就勢翻轉一下,舒展了一下身體。
我依然看着鄭青梅卧着的背影,心情極為複雜,認為自己應該努力追求,即使鄭青梅不同意也要死皮賴臉追求,就像木山追求劉鳳嬌一樣,想到這裏,還是想放棄,心想,喜歡一個人,也要看別人有沒有喜歡自己。鄭青梅選擇了那個溜冰場的男伢,的確,那個男伢比我工作好,各方面都要好很多,我想,那就成全她吧。想着想着,感覺眼角滑落了幾顆淚水。我再一次想起了熊禮英,感覺兩個人做普通朋友還可以,她說帶我去動物園,還有張居正故居,有機會就去看看吧。我想。
又過了很久,到了後半夜,我再次去看鄭青梅,她已經睡著了。她的羽毛扇子掉落在床單上。
這時,我要上廁所,也不敢起床,擔心一起床驚醒姑娘們,甚至有可能嚇着姑娘們。我只能憋着,雖然床鋪是柔軟,舒適,但憋尿真的是很難受的一件事。
這時,鄭青梅發出像做夢時的聲音,翻了一個身,使得床也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我和木山就勢翻了一個身,兩個人都感覺舒服些了,但憋尿的滋味確實難受啊,但為了不必要的恐慌,只能咬牙憋着不動,更不敢起床。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也許是太累了,就睡著了。
“起床啦,起床啦。”不知道誰喊了幾聲。
我睜開眼,看見劉鳳嬌喊着,用扇子拍打着木山。頓時,感覺尿憋的難受。
“天亮了,起床。”劉鳳嬌依然在喊。
“木山,起床啦。”我捂着肚子喊木山,不見反應,又推醒木山。然後,迅速起床,鐵架上鋪搖晃起來。木山這才醒來,也迅速坐起來。
我迅速下到地上,穿上拖鞋,強力憋着尿就往外面走。
木山佝僂着腰,十分難受的樣子也跟着走出來。
我走着走着,越來越感覺尿不住不在了,又不敢走快,用手捂住褲襠,阻擋着尿液溢出來。
木山用手捂着下腹接近褲襠的位置,強忍着笑意向樓下走去。
“半夜就憋得不行了,不敢起來撒尿。”木山一邊走着,一邊說著,哎喲哎喲地哼哼,勾着腰往前走。
“我也是。”我更小的聲音說,擔心大聲說話,都會控制不住尿液噴出。又不能走快,稍不注意尿液溢出來。
當我們終於到達廁所的時候,迅速解開褲子,肆無忌憚地開始撒尿,那才叫爽快啊!兩個人一邊尿,一邊笑個不停,不知道尿了多久,感覺尿不完,也尿不夠,但尿得無比暢快。
“再也不要去6號寢室睡了。”木山撒完尿,提褲子時笑着抱怨道。
“還以為很美的事。”我笑着說,穿上褲子。
木山和我從廁所出來,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爾後無奈地笑,然後,有說有笑地回到了7號寢室。
魏華松着急地問:“你們昨晚上到哪去了?”
“6號寢室。”木山說。
黃平一聽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滿臉嬉笑,問:“你和誰睡覺?”
“和齊潯睡。”木山笑着說。
“還是兄弟嗎?”黃平搖着頭說,認為我們都沒有說實話,很失望的樣子猛然倒到床鋪上,床鋪發出“嘭”的一響。
木山賭咒發誓的樣子說:“真和齊潯一起睡。”
黃平轉過頭,不理會木山了,笑着問我。“齊潯,你和誰在睡?”
“鄭青梅。”我故意說。
黃平的臉立刻轉過去,面對着木山吼道:“你還不承認,齊潯都說了實話。我就是說呢,你要是和齊潯睡覺,何必跑到6號寢室去呢?”
木山沖我直笑,問:“你昨晚上,跑下去和鄭青梅睡了?”
我笑着搖頭,說:“我倒是想這樣做。”
魏華松也來了興趣,悄悄地問木山,“你到底和劉鳳嬌睡了沒?”
木山搖搖頭,說:“一夜沒有睡,尿會憋死。”
黃平瞪了木山一眼,吼道:“你不會起來去上廁所嗎?”
木山也吼道:“半夜三更,都是姑娘,怎麼起床呢?”
黃平搖搖頭,他還是不理解,怎麼就不能去上廁所。
魏華松又轉過頭問我,“你到底和鄭青梅睡了沒?”
我只好搖搖頭,說:“我和木山上床之後,害怕誤會,動都不敢動,憋了一晚上的尿,剛才去廁所足足尿了五分鐘。”
“錯過了絕佳時機。”黃平十分不解而深感遺憾地說,“你們認為這樣做,就是對的嗎?”
我擼起袖子,伸出手臂給黃平看,“渾身都是被蚊子叮咬的。”
黃平立刻伸出手臂,仔細一看,驚訝地叫道:“媽呀,我的也是。”
魏華松不解地問:“怎麼回事?”
“夢進城這幾天來這裏,他進進出出,有時候都不關門,蚊子都飛進來了。”木山說著,還是一個勁地笑。
魏華松也擼起袖子,看看后,笑笑說:“沒什麼,過兩天就好了。”
黃平轉過頭,想起什麼來,又問:“那你們今天還去6號寢室嗎?”
“不去了,”木山說,“在那裏睡覺還難受些。”
黃平更加不解地問:“怎麼回事?”
木山興奮地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細節經過說了個遍,沒有等木山說完,黃平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黃平笑完,終於滿足了。